36、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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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老院东北方有一个汽车修理厂，里面应该有我们需要的。”方柏霓探着身体替祁连指着前进的方向。
“可以啊，人形地图。”沈其安笑道。
方柏霓得意地抓了一把头发：“嗯哼。小县城最大的好处就是小，方便记也不容易迷失。”
“不过最大的坏处也是小，所以在我小时候完全摸清这里的每一处后，我就坚定了自己一定要走出去的想法。”
“真的走出去再回来，发现自己其实还挺怀念的。现在完全理解什么是故乡，只可惜......这里已经完全变成另一幅样子了。”
“会变回去的。”沈其安语气很平，就像在说一个毫无关系的结论。
方柏霓扯着大笑脸：“我也这么觉得。病毒都是有周期的，说不定它就像很久以前的SARS一样突然消失了。或许某一天醒来，所有人就都好了。”
车窗未关全，呼呼的风压进来，扑在脸上让方柏霓说话时有些睁不开眼睛，但他还是维持那姿势没变。
“......某一天说不定就是明天。”沈其安侧头，脸上同样挂着笑。
祁连操纵着方向盘，视线朝前不变：“嗯对，我也这么觉得。”
三个人突然同时大笑出声，方柏霓几乎笑得仰过去。
“你信他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我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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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不是有个人？”沈其安眯着眼看向路边的灌木丛。
祁连放慢速，在快到那灌丛旁时停下车。
树丛后缓缓走出一个人，脖子以上都被一条沾满血污的围巾遮盖，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见车停下，那人取下围巾，露出面孔。
“华文英？”方柏霓惊道。
方柏霓简单环视后，赶忙下车将华文英带上来。
“你怎么在这，你妈妈呢？”方柏霓问出这句话后愣了一下，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华文英攥着手里的围巾，声音有些冷：“那天我跑回家了，但打开门却发现我妈妈不在家。”
“……她出门去找我了。”华文英苦笑一下，“她看到那么多的丧尸围进来，怕我……”
话没说完，华文英就已经哽咽了，“等我再出门，在小区大门口找到她时，她已经被咬了——”
华文英捂着脸，没说话也没发出任何声音，车厢里沉满了寂静。
祁连发动车辆接着向前走，沈其安靠在椅背上却只觉得累。窗户外的树一闪而过，方柏霓偷偷观察着华文英的状态。
华文英将头抵在车窗上，半晌开口道：“不好意思啊，刚刚没来得及问你们打算去哪？”
“汽车修理厂，”沈其安转头柔声说，“我们这几天在养老院，今天出来找几辆车。”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沈其安看着华文英。
“好啊，毕竟……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还能和谁在一起。”
车停在修理厂外。
祁连：“你们都会开车吧。”
沈其安迎着祁连的目光，语气有些虚：“我会开——自动挡，手动挡不会。”
华文英：“我也是”。
“手动我会啊，”方柏霓摸着头，“当时手动便宜三百，我学的手动挡，没想到还挺有用。”
“我开车去把他们引开吧。”华文英淡声道，“里面丧尸不少，提前引出来一部分，你们进去拿钥匙的压力就会小一些。”
沈其安皱着眉不太同意。
“我开车溜溜丧尸而已，比你们的难度小多了。我车技还不错，放心吧。”
“四十分钟，在后门等你们哦。”华文英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伸手拿过祁连手中的车钥匙，坐进驾驶位关上门降下窗户朝他们拜拜手。
祁连拉着沈其安和方柏霓退到围墙后，看着华文英利落的转向，操控着车直插入修理厂。尖锐的鸣笛声爆响，经久不息。
霎时间修理厂中的丧尸全部扑向那辆银灰色的车，而华文英依旧停在原地不动。
她必须保证绝大部分丧尸都被引出来，才能离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稳稳不动，坚定地按着喇叭。
丧尸已经拍上引擎盖，狰狞的面孔和青筋毕露的手臂像是横陈在眉前，就在一个丧尸穿过引擎盖要抓向车门时——华文英抬手一把退到R档，将油门踩到底。
车子急速后退，身体紧紧贴在椅背上，而眼前的丧尸依旧穷追不舍地涌上来。
车仍在后退，而华文英在方向盘左打的同时直接向上拉住了手刹。
后轮被锁死，车头在惯性下被甩出去。
华文英死死盯着车头，眼前的事物像张被大力抽出的纸，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大道。
她松开手刹，挂入前进档。扬起的尾烟盖在丧尸的脸上，穿过灰尘，熙熙攘攘的尸群们执拗地追向那道迅疾的车影。
方柏霓隔的很远，瞪着眼睛悄声说：“她车技不是一般的还不错，这个漂移调头简直是牛逼啊。”
一行人猫着腰摸进修理厂外围。
修理厂中间是两层独栋小楼，小楼四周的厂房里搁置着状态不一的车。
还是和往常一样，数三个数，最后一根手指落下时方柏霓带着他们冲了进去。
明明这样的场景也不过才发生了几次，但现如今沈其安已经听不到从前那种好似能敲破鼓膜的心跳声，而是一种冷漠的平静。
四个人直奔厂房而去，微弱的脚步声在诡异的沉寂中像砸入水面的巨石。
跨入围猎场，谁是猎物，谁又是猎手？
绕过接待室，就是维修中心。
方柏霓停下前进的脚步，直接闪身钻进了最近的厂房，失去眼前的遮挡，沈其安看见了那玻璃窗中的密匝匝的人头。
是丧尸。
休息室的大门从里面死死锁住，玻璃幕墙上趴着无数张枯败的脸，轰响的喇叭声引出了当时来不及躲入休息室的人，而休息室内的幸存者始终困在里面。
只是实在不走运，现如今那扇拍不开的窗户上也爬满了裂痕。
隔着蛛网般的裂痕，尸群盯着闯入这里的生人，沈其安低头进入厂房。
裂痕越来越大，终于哗得崩裂开。
几乎是丧尸们逃出的瞬间，他们就不再压着步子，而是拼命的奔向前方。
维修中心是一条纵向的开放式长廊，沈其安他们在前面跑，丧尸紧紧地追在后面。
休息室成了巢穴，而那些源源不断钻出破窗的丧尸像是新生的白蚁，不断涌向他们。
方柏霓仓皇地停下，左右环顾后绝望地看着沈其安。
还是丧尸，站在眼前的丧尸。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沈其安看着前方一排被举升机抬起的车，当机立断钻进去。
一行人靠着头顶车辆的遮挡，又钻进下一辆车的车底。
身侧抓来一只手，沈其安急忙躲开。
眼前冒出一张阴翳的脸，一只丧尸低下身等在前方。
沈其安抓着刀爬出车辆之间的空隙，滑进车后的缝隙跑向前。身体和墙壁摩擦，连迈出腿都要花费更多的力气。
一只丧尸径直扑过来，祁连拿起扳手狠狠砸下去。
血花四溅落在脸上，丧尸砸在地上挡住后面还要扑上来的尸群。
出口就在前面，沈其安牟足了劲往前冲，身后方柏霓和祁连喘息的声音贴在耳边。
丧尸包在四周，在丧尸探头咬上来之前，沈其安一刀插下去，在天罗地网中撕开一条口子。
跑出维修中心，祁连直奔洗车房。
“这儿！”方柏霓从副驾上拿起一把钥匙，按下按钮车灯亮起。
祁连厉声道：“你开走！”
方柏霓没有犹豫，关上门直接从副驾跨入主驾，拉下手刹换档驶出。
皮卡驶出洗车房便发出一阵鸣笛声，牵制着部分丧尸跑向另一个方向。
“小心！”沈其安看向祁连身后，车里原本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尸体不知怎地睁开眼，伸着手就要抓向祁连。
沈其安一把抓起手边的水枪，按下开关的一瞬，高压水柱冲向那只灰白的手，迸溅开的水珠弹射到祁连和沈其安的身上。
祁连转身落手，将那丧尸处理了。
沈其安将高压水枪对准入口，卡在轮胎间。水柱喷射向奔来的丧尸，漫天的水雾迷了视线也隐藏了属于两人的气味。
又找到一辆，沈其安拿着车钥匙给祁连看，却是一辆手动挡。
接着找还是就此收手离开？
“还有十五分钟。”沈其安抬手扫了一眼表盘。
祁连心领神会：“那先上车，去下一个地方找。”
两人坐上一辆小货车，祁连娴熟地起步换挡。
“你在门外等我，我去喷漆房看一眼。”沈其安话毕直接转头下车，不给祁连商量的机会。
祁连也没反驳，只是踩油门时更像踹，驱车轰隆隆地离开。
喷漆房整体密闭性更强，沈其安一进去便能闻到一股还未消散的油漆味。
沈其安从门口的钥匙柜抓了一大把钥匙，一个接一个的按下，有些车还裹着遮蔽膜，连门把手都不全。
不行，不行，都不行。
沈其安皱着眉略过一辆辆五颜六色的车，角落边停着一辆小型越野，车灯亮起又暗下。
拿着钥匙跑过去，地上窝着一滩水迹印出沈其安的身形，和他背后一团模糊的影子。一瞬间神经紧绷，沈其安下意识持刀转身。
是祁连。
沈其安抬在半空的手勉强停住，瞪大了眼睛忘记呼吸。咽下那口哽在喉咙里的气，他放下手转身继续找车，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没发生。
“吓到你了。”祁连跟着走在旁边，见沈其安不说话，沉默一会后接着低声说：“我知道这不好玩，但这是反击。”
踩着地面的格栅总让人觉得脚下不踏实，沈其安穿过工作台分出一道眼神，冷冷地瞥了一眼祁连：“对我刚刚让你先走的反击？”
祁连坦诚的回视，跟在身后。
“现在……”
沈其安话没说完，祁连拿起一只面罩压在他脸上，另一只手则抓起喷枪对着他身后。
黑色的油漆从喷头飞出，黏在脸上眼球上，刺鼻的气味让嗅觉也无法发挥作用。
沈其安身后的丧尸徒劳的在半空抓几下，摇摆着倒在地上。
被祁连揽在身前，那张眼睛微眯、有些冷峻的脸在沈其安眼中一点点放大，最终凝刻在瞳孔中央。
“……谢谢你。”沈其安声音很轻。
祁连挑起眉梢，饶有兴味地乜着沈其安：“我猜你刚刚想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但那就是最好的的办法。’”
“现在我要告诉你，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嗯，认同你。”沈其安看着那张意得志满的脸，退后一步接着找车。
祁连撇撇嘴，跟上前。
手里只剩最后一把钥匙，如果再没有一辆可用的车，那只能离开。
沈其安按下钥匙。
冷却区里亮起两束光。
蓝紫渐变的车身上印着一句花体字，沈其安忽略直接去看车身，没想到祁连却盯着那句话缓缓念了出来。
“我没有地图，只好——在你心里迷路。爱心、爱心、三个爱心。”
“你……”沈其安看着祁连有些无语，坐进驾驶位又冒出一个头，“赶紧上车，这辆可以用。”
“不欣赏一下吗？”祁连坐在一旁，“挺别具一格的。”
“外面还有很多别具一格的丧尸，出去慢慢欣赏。”沈其安载着祁连冲出喷漆房，穿过一间间空置的仓房，身后是死不瞑目跟随着他们的尸群。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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