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晋江首发 ...
-
谢云祝缓缓睁开眼，重新体验了把前几天在义庄清醒的过程。
周遭虚色渐实，吐纳第一口气，谢云祝心口疼得身子骤然蜷缩，手自然扶心。
这剜肉剐骨感官就不像了，毕竟她那时醒没太多不适，只是迷惘自己为何在陌生颓败之地。
第二口气她接不上，嗓子卡了浓浓哼不出声的疼，眼泪直接被尖锐知觉逼出眼眶。
夜幕中付知愈门前与她对视的凶狠神色划过。
谢云祝忍着疼，抬声就喊：“付知愈！”
付知愈因为掐过她，自己亲手劈断自己右腕。
木楔钉进身体时他疯了一样喊她名字，她记得自己倒之前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千万别自伤。
现在付知愈如何了，他又会对自己做什么吗。
谢云祝怕他自残，一手扶着心口，鞋顾不着穿，也顾不上周身各处钻疼，跌撞着身体下床。
双腿失力，她咬牙撑住身体。不过踉跄几步，脚踝就被牵扯得将她绊倒在地。
忘了付知愈那个变态还锁着她。
谢云祝红着眼，带着哭腔喊人：“付知愈，你在不在，付知愈。”
她看不到人出现真的害怕，正常的付知愈她不怕，人明事理、知因果、晓轻重。现在付知愈脑子不正常，疯起来无法预测，毫无预判落点。
胸口疼得她四肢抽搐，周身冷汗浸了衣裳。
谢云祝眼底昏花，一边哭一边够着手去扯拽脚踝金链子。
张口继续哭喊：“付知愈......门外还有其他人吗，有没有人，有没有。”
声音压着疼尽量拔高声腔，可门板许是太厚，她的声音怎么都唤不到一个人进屋。
哽咽配着延伸出的不妙猜想，谢云祝人抖个不停。气息灌胸淤塞，冷汗扫背一次又一次，哭得愈发慌措无助。
门陡然‘砰’一声炸开，她循声还没来得及掀眸，吃了教训先抬袖子遮住脸。
“付知愈。”
动作牵扯心口伤处，她疼碎的声儿掉了满屋，脆的风轻轻一碰就能带走。
肩头被凌厉的卷起尖风，一只手托住她身子。
抄手一揽，谢云祝被笼进一个宽阔温煦偏硬的胸膛上。
这个她靠过，熟悉的旧时淡薄感官将贪恋染尽，谢云祝脑袋朝那时她没抵住的颈窝了牵脖子。
来不及委屈，她谨慎小心的将脸朝他脖子处藏。
付知愈还不认人，她不能真死人手上。
一只手抚住她脑袋，将她摁实，另一只手也穷尽恋想将她拢进在怀里。
付知愈颤得比她厉害，浑身紧绷，好像怕得很。
谢云祝听着震响有力的心跳，缓缓又放出嗓哭起来。
分外委屈地问：“付知愈，你有没有听话不自伤啊，你没事吧。”
她不放心现在又复述一句，“你没事吧。”
付知愈老远就听到屋中动静，他脚点轻功奔来还是迟了，叫人跌床下，叫人难过半响，一个人委屈哭着。
听着她的哭声，付知愈没法慢悠悠推开门，索性挥袖打翻门板进屋。
循着声量盘算远近，但听到她衣袖翩动得方向，付知愈心下更是绞疼。
走近一握人肩胛，她顺着就朝怀中凑。付知愈对她栽自己怀中，已经有两次非常不好的体验。
一次死在怀中，一次将死。
这一回他又怕又惧，付知愈不喜欢软绵绵无力的阿云。一身惊悚中，这次谢云祝脑袋有力地朝他颈侧挤，气息鲜活匀质的扑洒在肌肤上。
付知愈紧绷的心弦略微松了半许。
谢云祝绵声哭腔带着鼻音问他好不好。
付知愈拥着他的手僵住。
明明生死一线的是她，可她还满心都是自己... ...自己究竟凭什么得到这样的珍重。
付知愈嗓子滞住，眼眶鼻头一酸。
喉咙翻搅好大几阵，他臂膀锁紧人，又不敢将人伤着。
四肢平白灌力使出，又同时压制这道力的外泄。周身筋络绷得酸疼不堪。
谢云祝碎声呢着哼，其中夹杂的疼付知愈听的一清二楚。
他伸出手，极尽温柔在谢云祝背后写。
我没自伤，我很听话，阿云说的我都听，你检查。
谢云祝在他前四个字一出，紧绷的心绪瞬间平缓。
付知愈从未骗过她一字一句。
这一刻放松，顷刻便有无数疼痛寸磔一样碾来，她疼得两眼一黑，周身失力彻底瘫软在人怀中。
怀中人失去本身力道支撑的那一瞬，付知愈疯了，一把抚上她颈侧心脉。
一口腥气从脏腑直逼喉头。
指尖微微的跳动，拂开他刹那的惊惧，胸口的淤塞渐渐倒缓，嗓中的腥气他咽下。
谢云祝嗅到新鲜的腥气，迷蒙着眸子。
他是不是又要吐血了？得了什么病症不成。
颈侧的手让她知晓付知愈在试探自己死没死。
她嫌晦气道：“我还活着，就是疼。”
付知愈疯了，但有些情况他还是清楚的，比如亏欠。
谢云祝故意：“心口疼。”
这是他伤的。
付知愈听得心理愈发难过。
将人抱着朝床上去，放人时，谢云祝的手紧紧揪住了他腰带。
手上的动作因此绊了一下，付知愈温煦将人指尖钩开。
肌肤两相碰触，温温暖暖的体温直观的告诉自己她活着，还活着。
付知愈整个身子一塌，肩胛佝偻到这处指尖。
他主动将眉心贴近，然后——哭出了声。
他不同谢云祝细碎掺拌着疼，付知愈哭的是上一世悔恨，是这次毫不留情伤人的愧悔自恨。
是她还活着。
谢云祝歪头。
付知愈眼睛上还是那日她束的宽带，从他亵衣撕下来的那块，只是可见得绑的更用力了。
付知愈哭得好惨，她没见过。
谢云祝抿唇。
她见过校场得天子御赐时风姿勃发的付知愈，见过获封将军头衔拿着圣旨从宫门出来的付知愈，见过咄咄逼人誓要将她嫁人的付知愈。
还有很多种很多种样子的付知愈。唯独这一种，哭得悲沧痛心疾首的付知愈没见过。
哭声惨烈。
谢云祝将被握住的指尖蓄力抵抵他眉心，调皮地逗了逗人。
“不用害怕，我很能活的。”
付知愈：... ...
这句话，天下没人比她说要来的真实可信。因为她能借尸还魂，确实很能活，相当厉害。
谢云祝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疼得要死，还得哄另外一个。
有一丢丢的无语，但更多的是觉得付知愈这个样子... ...有一丢丢可爱。
“付知愈，我有点疼，你能找太医要一碗麻沸散吗。”
疼得她喘不上来气。
顺便，她可以问一问付知愈的疯症，还有右手腕子的伤，都是什么时候可以好。
之前一直被锁在屋子里，锁在床上，他隔门或出门看诊，至今也不知他病情什么样子。
现在她也能见医，比起知道自己的伤情，谢云祝更想知道付知愈的。
她的红伤总比他要好治许多。
付知愈点头，将即将漫出来的炽烈缓缓归拢进体内。
他轻轻展开人掌心：你不要怕，我出门吩咐一声便回来。
付知愈从袖中取出一枚玉铃放她手边。
指尖再写：别喊，牵扯到伤口疼，摇它我就到。
谢云祝睁眸，看着付知愈将玉铃钩她食指上。
只消她轻轻一拽，玉铃倒掉就能发出声响，她随唤随到。
谢云祝这次伤的是心口附近，伤得极重。今日这么一跌，又出血不止。
太医来以为是用麻沸散止痛，不料是人去了半条命，来重新续上。又施针用药半个多时辰才将人气息稳住。
谢云祝浑浑噩噩了半个月之久，才勉强懒着身子能下地。
经历过这一遭，谢云祝总会望着付知愈脸上遮眸的束带发愁。
这个事情不解决，他们两个人不可能有任何进展。
这次之后，付知愈再也不看书。
谢云祝见人唯一的打发都没了，成日成夜就在她身边数着她的气息。
偏偏她也不敢跟人聊太深，因为一旦‘逾矩’，跟从前的谢云祝半分不似，付知愈那只手指不定又会掐上她的脖子。
自己在付知愈面前时时刻刻都有丧命的危机。
这种畸形走向，真是话本子都不会如此抽风了写。
毕竟没有哪一本书，会写一个疯子半点不自控就杀心上人的。
这日付知愈喂她喝罢药，谢云祝轻轻揪住人衣袖。
恬恬开口：“不若你还是将看书的爱好捡起来。”
身体尚灵敏时都抵不过付知愈一击，现在她毫无反应能力，要是再遇上一回... ...谢云祝还是挺怕死的。
付知愈坚定摇头，拒绝这个提议。
他就是因为看书摘戴弄松的结，以致于阿云差点再次消香玉陨，魂飞魄散。
要不是鬼活得扎实，这次她不可能在自己手下保全性命。
自己功夫路数他清楚，杀人都是必死，没有残存一口气叫人苟活。
这个，再次再次再次确定了阿云就是鬼，错不了。
付知愈颔首，指尖在她床畔写道。
听说鬼食人精气能养伤，你这么多天为什么不吃我。
是养伤需要很多精气，是我不够吗。
谢云祝没看懂这句话，意思在嘴中嚼来嚼去也没明白。
她是借尸还魂，她不是鬼。
这点谢云祝觉得她有自己的感知，但因为是付知愈说出的这句话，谢云祝狠狠分辨了一下自己是鬼是人。
自己心口斜刺入木楔，身为人的伤痛感官，情绪变化，还有内在感知都十分清晰。
鬼... ...也能这样吗？
是谁告诉付知愈她是鬼的。
当谢云祝还在纠结自己是人是鬼的瞬间，突然反应过来付知愈那句‘为什么不吃他’... ...所谓鬼食人精气，这句话放到话本子里面的情景是... ...亲吻？
谢云祝猛地瞪大眼睛。
嗓子咕噜了一声激动。
急急吞咽一口，顺着付知愈给她的设定：“我需要人的精气养伤，但怕吓着你。”
付知愈一听。
果然。
阿云对他太好了，太体贴了。
他挑起人下巴，十分乖觉的贴上去。
谢云祝震惊的片刻，掌心又是付知愈书写:吃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晋江首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