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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 87 章 ...


  •   楼前静湖的名字也不知是什么人取的。

      风惊幔很是应该感谢如此之多来湖边参加茶会和雅集的客人。否则,她这样一个在水旁犹豫徘徊久久不肯离去的小姑娘怎么看怎么像要投湖自尽。

      围着湖的四周时远时近整整转了两圈,再不甘心就只能跳下去感受了。风惊幔背靠在题着“静湖”二字的石壁上,紧盯湖面的目光明澈而敏锐。

      “你是不是也想说我这个样子很像是要寻死?”风惊幔问道。

      赶过来找她的迦蔗果走至风惊幔面前,认真地回道:“我觉得不像。寻死挑个投湖的地方都能挑成你这样,要不还是活着算了。”

      风惊幔闻言很想笑。奈何咧了咧嘴角后觉得差了点儿意思,“里面的酒喝到几分了?”

      “这个我可不懂。”迦蔗果也学着她的样子背靠上石壁。“但我知道,该你出场的时候到了。”

      风惊幔呵出一口向上的气流吹了吹自己额前的碎发,语气中还带着一股被迫上工的慵懒。“那还等什么呀?走吧。”说完拉了迦蔗果的手抬腿便走。

      “惊幔,咱就不能换个人得罪吗?”

      躲在屏风后面的迦蔗果压低了嗓子道。说完踮起脚来偷眼描了下里间。

      楼心月的乐师们于今夜小聚。只因意外约到了万年难请的席璇李,好好一个雅集被各路繁花抛堵得连条路都瞧不清了。

      “谁叫她知道得多呢。大不了事后好好谢谢她。”

      风惊幔和迦蔗果四只眼睛亲见席璇李接连婉拒了颜螓首的两杯酒,不由得心生了些许怜悯出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

      在颜螓首眼中,风惊幔脸上的笑容较之寻常意义上的喝多了还要诡异一些。她的姿态一如既往的高傲,眼神稍有不解地道:“你笑什么?”

      若非风惊幔截了她的去路,这四个字应该也是听不到的。

      “请问颜姑娘,席乐师是不是在里面?”风惊幔伸手指向雅阁,睁大眼睛礼貌地问道。

      颜螓首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同看向阁中那一群趋之若鹜的迷妹一样。

      就在对方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正打算挥袖走人时,风惊幔自说自话般随意加了一句。“月姐姐醒了,早些相告免得他记挂日日来问。”

      听到此处,颜螓首的脚步果然迟疑了,眼中的惊讶和嫉怒表露无余丝毫没有要遮掩的意思。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做做样子嘛,哪里就用得着这么心急了。”

      “您说的是。”风惊幔故做感慨地轻叹了口气,“月姐姐没什么朋友。我们在的这些天前来探病的人实在是不多,因此便记得了。”

      颜螓首似是捡到了什么笑话,回过眸来目光在风惊幔的身上停了,面带讥笑地道:“你的那位月姐姐又怎么会没朋友呢?你见不到,怕不是因为湖东的不方便,湖西的又叫她得罪遍了。”

      “额……”风惊幔听得云里雾里,“你说的不方便,不会是因为我们两个在吧。其实我们……”

      颜螓首终于没了耐心,冷了脸丢下一句嘲讽便转身离开了。留下风惊幔一个人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我可是全听到了。亏得我做贼一样盯了她一个晚上,辛辛苦苦一共就套出来四句话。不是你说的刺激有用的吗?”

      迦蔗果自一旁的隔断后平移了出来,脖子以下就像走路不用脚的女鬼一样。“惊幔?喂!受刺激的到底是她还是你呀?”

      风惊幔呆呆地眨了眨眼睛,随后缓缓地朝着迦蔗果点了点头。“我有点喜欢这个姐姐了。”

      “你没病吧?”迦蔗果道:“瞧她拽成那个样子你居然还说喜欢?不过,她说的那句‘银钱不好用’是什么意思呀?”

      风惊幔突然抓了迦蔗果的手臂,急切地道:“颜螓首最末的那句话原话是怎么说的,你还记不记得?”

      “什么毛病一惊一乍的。”

      好在迦蔗果已经习惯她了,配合的重复道:“病了这么久,可见银钱并不好用。这一次,还真是叫她失望了。”

      风惊幔听完在迦蔗果的手臂上用力地捏了两下。“所以我才说喜欢她。因为只有真性情的人才愿意讲真话。”说完一面掩饰不住地笑一面拉着迦蔗果的手飞快地向正门外跑,“果果,接下来就全靠你了。”

      “什、什么?”

      “喂,我能不能靠得住哇你好不好把话讲清楚啊先——”

      “……所以说我那个师姐最靠不住了。我叫她不要吃那么多她不听,结果吃坏了肚子还要我去照顾她。”

      满脸的嫌弃重得就差自风惊幔的脸上掉下来直接砸到她脚面上。“好在这几日月姐姐的病稳定了很多,又有大夫在身边照顾,我们也就放心了。”

      钟月移的近身侍女瑞儿听完嫣然一笑,“哪儿的话,这些日子实在是太辛苦你们了,好好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是病了。替我问迦姐姐好。”

      “好说好说。呵呵。”

      终于可以回湄汀院抱着自己的枕头美美睡上一觉了。

      因为要带回的东西比较多,当然,还包括那个不提气的迦蔗果的,大小适中的两个包袱索性被风惊幔用甘蔗穿了扛在肩上,样子同画本中头圆圆的布袋和尚有一点相似。

      所以说,留在背后的至多是两件包袱。而包袱,毕竟不是眼睛。

      仅仅是背影就已被人盯得如此恋恋不舍,看来风惊幔在楼心月的人缘还是蛮好的。只不过,这么感人的一幕她是见不到了。

      “吱呀呀。”

      楼后柴房边的角门被人推开了。过了好一会儿,瑞儿才从门里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穿过背街的窄巷,来到一间修建到一半儿的街心桥旁四下张望着。

      “瑞儿。”

      轻声招唤她的人身着藏青色短褂,看打扮像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小厮。

      重新确认了四周无人,瑞儿这才上前两步,轻声道:“怎么这么久连句话儿都没有,真是苦了我们小姐了。”

      “还不是因为你们屋里头人多眼杂。”

      来人自怀中摸出一个布袋塞进瑞儿手里,“少爷……啊不对,老爷说了,你这边咬住了不放做得好。这个是赏你的。”

      瑞儿手里握着沉甸甸的袋子欣喜得两眼放着光,正欲打开突被那小厮按住了手。“老爷叮嘱过的那些话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一字一句都要牢牢记得。明白了吗?”

      “明白。”瑞儿会意地点着头。“一定不能同人讲,出事的那晚小姐人在单府。”

      来人匆匆向左右扫了两眼,点了点头道:“还有呢?”

      “没有了呀?”瑞儿诧异地道。

      “记不记得那天晚上还发生了什么事?”

      瑞儿假装嗔怒着将那小厮的手一推,“不就是你们府上丢了鼓嘛,神秘兮兮的搞得我更紧张了。要不是倒霉撞见了那个贼,小姐也不会被吓到还病得这么重……”

      “嘘!有人来了。”未及瑞儿抬眼,一抹藏青色转过桥墩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巷口。

      “没看出来啊,跑得还挺快。”

      迦蔗果相信,瑞儿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她的这句中肯的评价只能由辛可威替她讲了。

      “停!停!”

      辛可威勒紧了缰绳,将一架漂亮的马车停在了风惊幔的面前。原本是想告诉她事情已经办妥叫她上车的,无奈被她突然迸出的一阵狂笑搅得莫名其妙,懵怔着道:“这架车,有什么问题吗?”

      风惊幔笑够了,抓过扶栏轻巧地跳上了车。“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想让马停下来是用‘停’这个字来沟通的。你是想笑死我吗?哈哈!”

      “停怎么啦?我又没驾过车。”辛可威不以为然地道:“还有,你为什么不找跃夕来帮你驾车?”

      “还能为什么,必然是我请不动呗。”风惊幔说着,抬手敲了两下厢门,“换完了没有,要不要我进去帮忙啊?”

      迦蔗果的脑袋自嵌开的门缝处露了小半个出来,“用!”

      风惊幔刚要拽门,厢门“咣当”一声又重重地关上了。

      “不——着。”

      “嘿!你个坏丫头。”风惊幔气得用胳膊肘在门上锤了一下。瞧这状态连问都省了,真相看来同自己想象的出入不大。

      马车沿着正南街一路朝着单府的方向行进。

      楼心月的静湖虽美,但毕竟此湖非彼湖。自古玉中映照而出的水波纹的纹样到底没能瞒过风惊幔的眼睛。

      钟月移当日必然是离开过楼心月的,多半还极有心情的选了一处有水的地方看风景。但她自己及身边的人却在事发后全部三缄其口。若非棘手到常规手段皆一筹莫展,风惊幔也不会叫迦蔗果乔了装去生套瑞儿口中的话那么无耻。

      早讲实话不就好了嘛,瞧这劲费的。

      单老爷亲自将三人迎进了府。即不表明来意也不入前厅饮茶,主家再笨也不会相信犹来阁的人顶着日头只是来他们家后院看池塘的。

      大抵有了预期,如何料理后续那就是他的事儿了。单老爷也没纠结,干脆腾空了整座后园给他们看连个洒扫的家丁或奉茶的侍婢都没留。

      三人站成一排,盯着眼前偌大的池塘用表情诠释着什么叫做一言难尽。

      “惊幔,你说的从古玉中看到的水纹指的就是这?”迦蔗果率先开口道:“进园门时我随口说了一句幸运。我现在想收回。”

      辛可威很快收起了原本的表情,开心地对风惊幔道:“能够找到当然是好事。你尽管放心下去好了,我在岸上等你。”

      连马车都不会驾的家伙,干起幸灾乐祸的事儿来还挺气人。找错了对象好不好?

      风惊幔心里并不服气,好歹不济也算是一位合格的筑梦师,她的敬业和信念又怎么会被区区一方荒废颓败的池塘熏染得变了味道?不就是下去嘛,下去就下去。

      “额……想起一件事儿来,你方才给瑞儿的口袋里装的是什么?”

      风惊幔一本正经的顾左右而言他,辛可威扭过头去笑得不怀好意。还未待迦蔗果回答,不知是一枚什么东西擦着风惊幔的头顶飞了过来。

      接住后在风惊幔的手中展开,原来是一颗玲珑剔透的琉璃珠。

      “跃夕?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说一声。”

      辛可威回过头去,发现步跃夕坐在不远处的树阴底下,手里摆弄着的正是被迦蔗果送出去的小口袋。

      “哈,原来早就安排好了人把我的口袋再顺回来。惊幔你早说嘛,早说我就换成真金白银那手感得多好。”迦蔗果道。

      风惊幔迎着日头将珠子放在眼前瞧了瞧,冷笑了两声道:“放心,人家想顺的就只有琉璃珠。若是换成真金白银,我保证咱俩血本无归你信吗?”

      “哈哈!哈哈哈哈!”辛可威的笑声代替了任何回答。

      “哦,有件事差一点儿忘了。迦蔗果在跟瑞儿说话的时候,先称了一句‘少爷’然后才改口到‘老爷’的。我当时在暗处看着还替她捏了把汗。直到方才见到单老爷本人我才明白,这么年轻的少爷想来当上老爷也没几天吧。”

      迦蔗果回道:“模仿别人若要仿的像,除了外表以外还有语言习惯。我可是亲耳听到他们家的小厮就是有过这种口误的。”

      说话间,步跃夕离了树阴走到几个人近前。“辛少爷,你觉得单府的这方池塘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比我相像中的破败多了。”辛可威未加思索地回道:“不过也怪,单家这么有钱,按说没道理将原本挺漂亮的一处方塘水榭弃置不管呀?我说的没错吧,设计之初的独具匠心还是有迹可循的。”

      辛可威伸着脖子将池塘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回过头被紧跟在他身后的步跃夕吓了一跳。

      “看的还是不够仔细。我帮你。”

      话未讲完,步跃夕伸手一推,尚沉浸在昔日塘榭景致中的辛可威一个措手不及被他推进了水塘里。

      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响动,三人身体迅速后撤的反应来得比辛可威仓惶落水的那声叫喊还要快。看看也就算了,这么脏的水溅在身上就不好了。

      “喂!下都下去了拜托你看得仔细一点!”匆忙躲过水花后的风惊幔还没忘记加上一句叮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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