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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 159 章 ...


  •   “证物处所有的证物都已经仔细核对并且重新检查过了。还好是真的丢了东西,不然我实在想不到对手要唱的究竟是哪出儿。”

      顾言迟将清查簿册递到了步跃夕手里,“截至目前,尚未寻回的就只有这三件东西。只不过,到底是遗失还是行窃之人另有所图就不得而知了。”

      “苗恩华送给秦恭俭黑丝缨带上的血红色玉石,自沐宁祖身上掉落的研几宫灵签,还有夏空濛附在梅方楚……指甲上的,那枚鳞片?”

      步跃夕自言自语地将朱笔标记出的部分念了出来,随后单手合上册子,认真地道:“夏空濛的鳞片不留在祜城,你们把它带回来收在这儿干嘛?”

      “君上有旨,梅家的私产除去遣散安置下人外,其余皆迁转衍城由府尹衙门记录收管,故而此案相关的案卷证物也一并移交至此。我,可有解释清楚了?”

      “嗯。清楚。”

      “那你能不能也给我解释解释,关于夏空濛的鳞片你了解这么清楚有什么用呢?”顾言迟用指尖触了触鼻子,歪着头等着听他的回答。

      “你们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边解释夏空濛?”

      人如其姓。风惊幔风驰电掣的从屋外闪了进来,“对方的真正目标根本就不是这些东西,而是乌锤铠甲。”

      先从最熟悉证物的掌事官身上下手,原来竟是这个意思。清点数量是个人都能数得明白,而对证物本身品相性状的了解程度却只有亲手经管之人方才熟识。

      “清晨发现证物被窃,属下们的确是第一时间赶去查看了乌锤铠甲的,可当时并未发现铠甲有何异样。直到方才风梦师找到属下想要重新验看,这才察觉到证物被人施了障眼术,真正的乌锤铠甲不晓得何时被人掉了包,现下摆在柜中的只是一副由破铜烂铁拼凑成的空壳。”与风惊幔一同进得正厅的代掌事道。

      如果这就是对手作此局的真正目的,那的确还挺令人惊喜的。

      “你是怎么想起来要去重新验看乌锤铠甲的?”顾言迟道。

      “我也是后知后觉,不值得一个夸奖。”

      风惊幔坐下来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接到了消息,我原打算同大家一起先去找寻失物的,没准儿在沿途还能搜到些个蛛丝马迹。结果,半点痕迹都没寻到,却无意间听到了一句非常有用的话。”

      “没错。我听见一名右卫说:阁里近来怎么总是丢东西呢。我忽然想到,犹来阁建阁以来丢过的证物有且只有一件,就是那副乌锤铠甲。上次丢失后,铠甲还被那个鬼面灵邪加以利用了两次,难保对方这次不是打了同样的主意。所以,我这才想着重新确认一下以策万全。”

      顾言迟早已起身,待听风惊幔讲完语气柔和的笑道:“这哪里是后知后觉,风姑娘过谦了。还好你分析得仔细。如此看来,对方应该是先对目标证物施术转移,然后再趁乱将铠甲带走的。”

      言毕,顾言迟蓦地眉峰逆转。“不对!也许并没有这么简单。”他垂眸沉默了少顷,遂缓缓地向步跃夕和风惊幔道:“或许在昨夜之前,铠甲就已经不见了。而且,这个手法我们也并不陌生,就像……”

      “就像苗恩华从犹来阁凭空消失的手法一样。”步跃夕道。

      同一个伎俩被对手耍了两次且两次都奏效,顾言迟的火上到此处才算真正上到了点子上。

      “还有,我进门的时候刚巧听见了。尚未找到的那三件证物怎么说?”

      风惊幔嘴上虽然为对手的目标下了结论,但内心却并非丝毫疑虑也无。毕竟,任何武断及疏忽都极有可能掩盖了对方的真实意图。

      话题转回到了一盏茶之前。只是顾言迟的脸上再也不见了方才闲逸自若的神情。

      如果早先歪着的头似是在对步跃夕说我看你怎么编,现在则完全要用另外一种心情来诠释了:要不你还是给我来个痛快吧。

      “那个,都这么看着我干嘛?”步跃夕显得有些无辜,侧了侧头轻声言道:“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呵呵。”

      见他二人并不买账,便继续道:“是,这三者间确实有些关联,可我原本真的只是想开个玩笑。”

      “没关系。那你接着当玩笑说,我们也都当作玩笑来听就是了。”风惊幔哪里肯让他就这么轻易敷衍了过去。

      “小。”

      气氛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都说了是玩笑了。而且,玩笑并不代表没有道理。这大抵是当前几个人能想象得到并且解释得通的唯一理由了。

      鳞片只有尾指的指甲那么大,血色玉石还不及鳞片大呢。灵签虽然较二者长了一些但胜在身材足够扁平。

      步跃夕的言下之意,此三件证物若是不慎塞进了哪片石板或者砖缝里,找不到的概率似乎比找得到还要更大些。

      “找。继续找。”顾言迟音量很轻但语气坚定,挥手打发掉了垂首立于一旁的代掌事。“眼下尚不宜过早定论,比如那三件证物,还有窃走乌锤甲的人。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然后静观其变吧。”

      “言之有理。”步跃夕表示赞同。

      “有一点可以确定,这副铠甲身上必然还有什么秘密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否则,何以会惹得对手不惜花费时间和精力只为窃取它?该不会是,穿上乌锤甲灵力都会有所增进吧?”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步跃夕回答风惊幔道:“不要忘了,那副甲上还残留着灵邪最喜欢的东西。就是怨气。”

      所以说,只有换位思考才能更好地了解别人的癖好。

      “你这弄的都是什么呀?奇奇怪怪的。”

      席璇李将两只手揣进袖子,微偏了头看着辛可威左一盘盏右一碟碗的从提篮里向外掏着吃食。

      直到汤鼎的中央燃起炭火,辛可威四平八稳地入席坐了,席璇李这才坐在了辛可威的对面,一双眼睛在汤鼎和辛可威的脸上疑惑地来回切换。

      “好好的东西一定要这么吃,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癖好啊。别告诉我你是从那个姓步的那里学来的。”

      “既然都说了不让我告诉你,那就只剩下吃了。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辛可威熟练地加菜添汤,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我睡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胡司制送了这尊鼎的图纸。老胡不愧是王城监制陈设金饰的第一把好手,这鼎造得简直不要太合我的心意。哈哈。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

      既然表情已经做出了回答,席璇李便不再赘言,自顾自的吃着,边吃边聊起了别的话。

      “他近来可还好?”

      “不好。太闲了。闲得没事做,除了捉弄我就是捉弄我。”

      终于给到辛可威一个倒苦水的机会,苦得他边吃边摇头,“现在好了,我不在衍城,不知道言迟他们会不会跟我一样被这小子耍得团团转。”

      席璇李闻言,竟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哦?怎么我听说,他接连倒了几个大霉甚至差一点儿就挂了,如今还被麻烦缠得满头的包呢?”

      “没错啊。所以我才说,不太好。”

      未料辛可威居然赤裸裸地耍起了无赖。席璇李懒得理他,只是无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

      “我倒是觉得,他的境遇本质上与还鹰并无不同。谁不是未定归期,谁又不是在紫陌红尘中历劫修心。无论前路几何,也无论以何种方式或者面目归来。”过了少顷,席璇李幽幽地道,仿佛是讲给他自己听的。

      “啊哈。原来,什么倒了个大霉又缠得满脑袋包的不过只是戏言,这才是你的心里话吧。”

      辛可威收了筷箸盯着席璇李看,“不过话说,你方才讲的那些,几乎与花大人一字不差诶。”

      席璇李面色一沉。

      随便讲两句心里话而已,谁稀罕同犹来阁的首尊一字不差。

      二人正讲着话,忽闻廊外传来一阵阵的喧哗。

      “是颜螓首?”

      “除了她,再没有谁强词夺理还能把话讲得这么仗义的。”

      席璇李的唇边挽起一丝不屑,不以为意地道:“昨日献舞时绊到了裙角,为她缝制舞裙的绣娘不被骂才怪呢。”

      “你的意思是说,颜螓首会有失误根本就不关舞裙的事?”

      “当然。是她自己一直过不了脚伤那一关。”

      席璇李随即苦笑了一声,“她的伤我看过,如今早已恢复如初,跳舞不会有任何影响。相比脚上的伤,心才是最易留有阴影也是最难治愈的吧。”

      辛可威愣怔了一下,他不晓得席璇李是有口无心还是有感而发。

      若是讨论谁的心最难治愈,说别人都对不起甘心在楼心月做乐师横竖不肯归队的还十五。仅在片刻,辛可威便岔开了话题,许是不想再如方才一般的尴尬吧。

      “我没听错吧,我们的冷面公子居然会为颜螓首看伤?据我所知,楼内的这些姑娘们,你平日里可是很少用正眼去瞧的哦?”

      “……”

      原以为会被对方一句话怼得体无完肤,未想席璇李竟然被辛可威的玩笑给问住了,一时间卡了壳儿不知如何做答。

      辛可威捡了这个笑话刚要好好发作一番,结果又被外面的一阵吵嚷声给打断了。细听来,讲话的人已经换了,只是味道还保留着那股极其类似的楼心月的味道。

      “还能不能让人愉快地说会子话了?主子就这么难伺候吗?”

      与其说是不耐烦,还不如说辛可威很是看不惯。他最最讨厌的就是这里的管事或者头牌动辄责骂下人的脾性,站起身掀开帘子就向廊外走。

      “是谁在那?”

      一嗓子传来,湖东侧畔的廊外瞬间鸦雀无声。

      “这么安静,可曾瞧见了人?”席璇李轻笑着为他斟了一杯茶,并没有看他。

      “没有,跑得还挺快。好像是哪个新来的伙计打碎了什么要紧的东西,所以被管事的训斥了。”

      辛可威返回至帐内,手指随意撩拨着垂下的帷幔,“我还以为后湖这边会比较安静呢,下次最好不要来这儿了,还是你的琴室最好。”

      “琴室?我劝你别做梦了。这个鼎固然不错,但若要跑到我的琴室里烟熏火燎的,我宁愿你怎么搬来的再怎么搬回去。”席璇李拂了拂袖子,慢条斯理地道。

      “吃饱了就数落厨子啊?喂,我说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席璇李笑而不语,算是默认了。

      稍后,堂官儿进得里间殷勤的为他们添了新茶。离去时,辛可威望着堂官儿的背影不禁出了神,以至于席璇李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应。

      “想什么呢?”

      “我在想方才被管事责备的那名伙计。他的背影,我隐约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或许是因为见过的人实在太多了,加之印象又不是很深,辛可威便没有多想。用毕晚饭,又同席璇李落棋饮茶直至亥时方才离开。

      当然,吃归吃,仿照步跃夕的那口锅找人特意打造的汤鼎是一定要怎么搬了去再怎么搬回来的。

      正因为心思都用在了吃上,还首要他代为转交给席璇李的琴弦被辛可威忘得一干二净了。

      说来也没有很急,只是这三根琴弦是花大人费了好些功夫才寻到的,同席璇李之前用的那些弦几乎无差。也是辛可威来了勤快,先是送了锅回来,人又重新返回了楼心月。

      “若此事被还首知道了,以那老头儿的脾气,还不得拿一当百讥嘲自己重食色轻手足?所以啊,门儿都没有。”

      辛可威一面得意地叨念着,一面拾阶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扶梯。

      手指刚要触到席璇李琴室的房门,头顶上方一个极其微末的声响霎时引起了辛可威的警觉。

      歌舞升平万千祥和的楼心月里断然不该出现这般蹿高走墙的,且直觉告诉他,对方一定不是席璇李。

      辛可威迅速推开了琴室的房门。

      没有人,棋盘上一枚黑子的落点是乱的,可见席璇李离开房间时并没有他一贯的淡定和从容。

      出事了。

      破窗而出。辛可威凌空旋体纵身跃至楼心月的楼顶,迎面拂过的晚风吹在面上一阵沁凉,一直凉到他的心底。

      因为他看见了,他看见远处循着声音向自己回望的一团黑影头上,正是那张他致死都不可能看错的笑面面具。

      还有,一个被他扼住咽喉已然瘫在屋瓦上奄奄一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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