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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第 102 章 ...


  •   “哈哈!”

      “哈哈哈哈!”

      新一锅的糖浆已经熬到咕嘟咕嘟冒泡了,风惊幔的笑非但没有止住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姑娘,这一锅糖钱你已经给了我三遍了。”

      老伯将多余的银钱塞回风惊幔的手里,前后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的头。在老人看来,糖废了可以重新再熬,眼下最要紧的或许是带这个小姑娘去街头的医馆检查下有没有被崩坏了脑子。

      风惊幔当然要笑,眼泪抹了一把又一把。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不一次笑个够本都对不起她如有神助般将地那枚特制的爆竹丢得那么准。

      原来,拽得二五八万的家伙也会有今天。她简直有些难以置信步跃夕居然能在她手上吃这么大的亏,果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两枚行走着的“糖人”已经第一时间被莫清渠请去了隔壁的汤池。莫疯子的命也是命,主动示好才不至于死得太难看。

      好好的一餐团凤楼就这么泡了汤。

      原来这才是泡汤一词的正解。辛可威吩咐了人去犹来阁取衣服,三人随即一头扎进了洗浴的汤池里。

      “你身上干干净净的你跑进来干嘛?”声音在步跃夕的右耳边。

      “结账的人难道不能进来泡吗?”

      原本互看不顺眼的两个人一边一个,能在一个池子里泡浴都是看在步跃夕的面子上。

      待洗得差不多时,忽听一阵细小的嗡鸣声。

      浴室飞进来一只蜜蜂。听这声音,应该还是一只雌蜂,在云蒸雾绕的男汤池里慌乱地横冲直撞飞得毫无章法。

      步跃夕的唇角微微扬起,那阵嗡鸣声竟由远及近朝着他们的方向逼来。准确地说,应该是直奔莫清渠而来。蜜蜂越是想逃脱,翅膀便越是不听使唤围着莫清渠前后飞舞。

      莫清渠舒服得就快睡着了。听到声响睁开眼来,一张脸即刻吓到残绿一面叫嚷一面落荒而逃。

      辛可威伸手挡了因莫清渠巨大的动作幅度扑到脸上的水,像盯着怪物一样盯着他道:“不是吧?这条蛇怎么连蜜蜂都怕啊?”

      “谁说不是呢?或许,是坏事儿做多了吧。”步跃夕的风凉话说得比莫清渠的心还要凉。

      尽管有些疯但毕竟没有傻掉。见那只蜜蜂像喝多了一样粘着自己不肯走且只粘着自己,莫清渠当下反应过味儿来,骂道:“步跃夕!用不用做得这么绝啊你?”

      “怎么就做得绝了?我又没拦着你不许你跳水。怎么,你还怕那只蜜蜂会为了你殉情啊?”

      扑通一声。池子里的水被莫清渠这一跳扑出来一半。早有准备的步跃夕和辛可威虽免不得被水花殃及,还是在一旁乐得看热闹。

      蜜蜂在水面上转了两圈儿,晃了晃脑袋似是清醒了过来。不停地煽动着翅膀,对着步跃夕想看又不敢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到底对它做什么了?”辛可威纳闷地道。

      步跃夕脸色一变,凝神向蜜蜂望了一眼。那只小家伙这才乖乖地飞到他耳边,不知讲了什么随后逃也似的飞走了。

      “居然遣了一只蜜蜂来给你送消息。这人是谁啊?”辛可威一脸嗑到了糖的表情,明知故问道:“是谁啊?送个消息都能害羞成这样,该不会送的是情话吧?”

      “你很想知道吗?”步跃夕道。

      辛可威笑着眨了眨眼。

      “袁勋吉死了。”

      “什、什么?”

      步跃夕狼狈地闭上了眼睛。辛可威这水扑的较莫清渠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惊幔虽然没能蹭到饭,奈何亲见步跃夕出糗心情大好,便想返回梅府看看那边动静如何。尚未行至门口便知道出了事,这么多犹来阁的右卫堵在人家正门显然不可能是来盯梢的。

      送信的蜜蜂是风惊幔找的。事发突然,能找到一只自由进出汤池的信使已经不错了,公母哪里还顾得上。

      辛可威未敢耽搁急忙赶去了梅府,而步跃夕没有。

      楼心月的那弯月并没有同往常不同。歌的还是安泰祥和,舞的依旧是众人眼中的清明世道。

      避开了众多耳目,用主人的车驾坏了打发掉琴童,风惊幔这才大大方方地进到了席璇李的房间。无论出发点为何,人家毕竟实实在在的救过自己两次。既为案情,也是人情。

      没想到席璇李这个人还是很会美的。起居室的风格与古朴简约的外间截然相反,光是这两面墙的衣着服饰简直不输于那位奢靡成风的秦小公子。

      风惊幔真的不是来点货的,更加对帅哥的衣饰不感兴趣。奈何屋子里里外外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最后只得从细节处着眼,自上而下直到蹲在地上检查起了靴子。

      又是一趟白跑。

      风惊幔已经做好了打道回府的准备,忽觉眼前一花。一只靴子自己动了起来,靴尖轻点,落在另外一只的外侧站成一个交叉的姿势,就在风惊幔的眼前。

      她心下一惊猛地站起身来。果然,正常人偷偷潜进室内总该有个正常人的动静,除非是鬼。

      “你怎么在这儿?”风惊幔对着突然出现的步跃夕道。

      “跟你一样。”

      风惊幔面上的神色瞬间由惊讶转为一种假到不能再假的彻悟,“难怪方才意外地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呢。难为你这么快就赶了来,您这头发还没干透呢吧?”

      一个笑容都没露却结结实实的将步跃夕又嘲笑了一遍。

      步跃夕丝毫没恼,只是上前两步站得距风惊幔更近些,“看样子你好像很喜欢这个味道,早说……”

      “那什么,你来迟了,这间屋子已经被我找遍了。”

      风惊幔不知为何慌忙差开了话题,背转过身去手上有一下无一下地翻着书架上的东西。

      “袁勋吉的确是死在席璇李的琴弦之下,但席璇李貌似忘记了一些事情。据说他这两天都待在楼心月,若说这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我不相信。”

      “你不是说已经找过了嘛,那为什么还不舍得走?”步跃夕道。

      “我愿意。”风惊幔回头瞪了他一眼,手上一偏碰倒了一只蜜色的双耳花瓶。

      这种成色的花瓶一旦摔碎风惊幔怕是有的赔了。步跃夕原本来得及阻止,只是那花瓶倒落坠地的线路令他很是惊奇。

      “小心!”

      风惊幔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眨眼间人已经被步跃夕紧紧环到了自己身侧。待她循着步跃夕的目光转身凝视,一根琴弦被夹在了他的两指之间。

      “你受伤了?”风惊幔死盯着步跃夕手指上的血迹。

      “无妨。”步跃夕放开风惊幔,将那根琴弦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随后走到书架前检查着花瓶摆放的位置。他的手不知在何处轻扣了两下,随即打开了墙面上一处极隐蔽的暗格。

      步跃夕只是伸手拨了拨里面的东西,便回头对风惊幔道:“证物归你了。我们走吧。”

      原来还有这好事,早知道摔东西有用她早就摔了。

      “也不知道神神秘秘地藏着什么。若非我误打误撞这家伙的罪名可怎么洗哟……”

      风惊幔一句话勉强说完整,唇角已经同她的目光一样僵硬。暗格内除了数根盘绕着的琴弦外,还有一张酷似墓室的图纸。最要命的是,图纸底部落款处的一个“袁”字分外刺眼。

      “若非你误打误撞,物证和作案动机哪里会这么顺利找到。”

      步跃夕看着风惊幔竟没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席璇李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呢,竟这般急着落井下石。”

      “我……”

      风惊幔干张了两下嘴半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她冷静地思考着,一边收了格子里的东西一边跟在步跃夕的后面下了楼。

      风惊幔道:“我不相信你没有看出来,这两样东西并非没有古怪,感觉上更像是有人故意留给我们看的。”

      “你说的没错。”

      风惊幔闻言扬了扬眉,心下暗想着,东西收在她这里再好不过了。免得犹来阁的那些人劲儿使得不是地方,反弄得席璇李越描越黑。她自是知道依凭直觉是一名刑探的大忌,但她的身份是筑梦师。

      “我接住的那根琴弦还有暗格锁扣上的划痕都是新的。也就是说,误碰到这处机关的人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依照席璇李的性子和机括的构造,很难会有人在这上面做了手脚还能将痕迹掩饰得这样干净。所以说,合理的解释也只有一个。如果确实有人故意留了证物给我们看,那这个人,极有可能是他自己。”

      “……”

      风惊幔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白操了,看来还是收好了东西是正经。

      二人刚刚穿过楼心月的主厅。步跃夕突然放缓了脚步,微蹙了眉回头望向悬挂于正中的颜螓首的巨幅画像。

      画中的美人舞姿灵动,螓首峨眉人如其名,甚至比本人更增了几分妖娆的魅惑。

      风惊幔的一对眼珠子就差没掉在他身上。

      男人,果然都吃这一套。她莫名地觉得心里有一些不是滋味,仿佛好端端地走在路上蓦地发现脚下居然是空的,身体一时坠不下去却死都走不出来。

      “看够了没有?目标在那边,你这么盯着我干嘛?”

      步跃夕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幅画,随便的一句话却问得风惊幔喉咙里“咕噜”了一声。

      “问件事情。”步跃夕随手拦了就近的一名伙计,“挂在此处的画是何时画成的?”

      伙计被问得有些突然,可还是立即陪上笑脸答道:“回这位爷,我们的画师每日都会为乐师和舞姬作画,悬挂于此的都是成稿。您现在看到的这幅正是昨日画成。”

      “也就是说,楼心月的画师手里,还存有其他乐师和舞姬的人物线稿了?”

      伙计咧嘴道:“这个小的可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们的画师每天都在,只要他没喝醉,您问的问题他保准儿比我回答的好。”

      当风惊幔意识到步跃夕在叫自己时,手里握着的两枚白果壳差一点被她盘得包了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步跃夕略有些不耐烦地抿了抿唇。

      “有!”风惊幔一本正经地道:”谁叫人家名气大本事更大呢,连一幅画都能让你看得这么沉醉。你若是有心留下来看她跳……“

      “说得不错。“步跃夕猝然打断了她的话,”寻常画师是绝对做不到把颜螓首左脚上的伤情一并入进画里的。“

      嘎嘣一声。两粒果壳终于被风惊幔捏了个稀碎。

      脚、脚?

      原来步跃夕说的竟是那位画师。还好“跳舞”两个字没来得及吐,否则人就丢大了。风惊幔这才收住精神仔细盯着颜螓首的那幅画看,步跃夕本就不易觉察的偷笑自是被她留在了身后。

      画中,颜螓首的表情管理没有问题,重心落于右脚足尖,左腿后旋,两条手臂高低呼应,缎带随身而舞轻盈飘逸跃然纸上。

      嗯,这个动作美则美矣就是难度大了点儿。再有就是,这个、这个也能看出问题这还是不是个人啦?

      不对。问题在左肩。

      颜螓首的左肩向后外展的幅度似乎较平日略小了那么一点点。

      风惊幔看到此处恍然大悟。该画师的画技如此精湛,肩膀上的毫厘之差绝非笔误更非舞者的技艺有瑕。原因在于,这个舞蹈动作,颜螓首所惯用的方式应该是将重心落在左脚上。

      风惊幔盯着那幅画,先是摇了摇头,遂又转身看着步跃夕点了点头。摇头是钦佩步跃夕眼光的毒辣。至于点的那下头,是为她胸中的疑惑做了嘴替:你们家十五已经被人冤得下狱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猜画谜?

      步跃夕回应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耐人寻味,似乎轻易便洞穿了风惊幔的所有心思。不过很快,他便开门见山道:“幸遇如此一位丹青妙手,他笔下昨日的席璇李是什么样的,难道你不想见见吗?”

      知道你想见,却没想到会是这么个迫切法。

      步跃夕险些被风惊幔拽上了楼,好在梯子爬了一半发现似有不妥,慌忙松开了拉着他的手转而换成一路走来一路催。步跃夕活了一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慢吞吞”这个词扣了在自己头上。

      到底让伙计说着了。

      画师从头到脚都在告诉二人自己就是他们要找的人。抛开倔强的发髻及满身的油彩不提,还真的喝醉了而且醉得不省人事。

      索性自己动手翻找也不赖。不多时,席璇李最近一张垂首抚琴的全身画像便横铺在了步跃夕和风惊幔的面前。

      “最后一次见袁勋吉时,我曾说过他有一点奇怪。现在,我知道怪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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