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蒂的衣裙》纳蓬泽尔

1、贝蒂的衣裙

　　太阳炙烤大地，穿塑胶凉鞋，脚趾头碰到地面，会让水泥路烫的一激灵。

　　斯格特的凉鞋已经穿了4年，他今年8岁，早在三年前，也就是5岁时的夏天，他就开始觉得凉鞋在变小。

　　起初他真想鞋子尽早坏掉，好让妈妈再给他买新的。

　　但一双鞋子能换十七个鸡蛋，能买一本《高卢英雄历险记》以及三个练习本和一个美林牌金属圆规，可以换一口搪瓷碗，还能购得一块防水毡布。

　　妈妈说得攒钱给贝蒂买一辆椅子。

　　一辆，椅子。

　　带轮子的椅子。

　　这样她就能一起出去玩了。

　　斯格特于是格外爱护他的小凉鞋。谨防它损坏，斯格特在晴好有风的日子，打赤脚走动，赶鸭和鹅去野地，顺便给花猪打草料，踩在草皮、土地上，一点儿也不难受，很舒服。

　　但夏天的小镇，石铺路面很烫。

　　沿法希街往下走到柳树边，有一家卖零食的铺子。但说是卖零食，其实只有卡莱尔自制的黑麦曲奇，抹上炼乳和时令果酱——冬天有苹果或是树莓酱，而夏天，就是西红柿啦，桃子啦、杏子甚至是春天酿制的玫瑰花酱，果酱因为不舍得放糖，总酸酸涩涩的。不过对于小孩子来说，也算调味解馋。

　　但斯格特此行却是为了买冰棍儿。冰激凌对他来说有些贵，冰棍儿的话，他倒是负担得起。

　　苏珊娜答应他，吃了冰棍儿，就把那条旧裙子送给他。

　　那是一条玫红色纱制白里衬连衣裙，前年地滚球比赛结束后，作谢幕表演时，苏珊娜穿着裙子跳布鲁斯，明媚又可爱，让斯格特想到贝蒂。

　　要是贝蒂也能穿上这条裙子，起舞，该有多开心。

　　凯特大婶家的猫在门前的石阶上打盹儿，窝在紫色鸢尾花投下的阴影里，慵懒又惬意。

　　一阵风过，猫咪睁开眼睛，绷紧前腿，伸个懒腰，张大嘴巴，恢复些精神后又换个姿势，继续眯起眼，睡起觉来。

　　斯格特途径而过，没两步路，就来到卡莱尔的铺子，买了一根香草味的冰棍儿。

　　他很热，但不停歇。

　　他得快速奔去苏珊娜家，把冰棍儿给她，然后取得裙子。

　　傍晚时分斯格特回到家，贝蒂在后院呼唤鸭和鹅上笼。附在拐杖上，右腿裤管照旧打着一个结。

　　见到他来，笑着喊哥哥，告诉他今天回家的鹅和鸭也都对数。

　　“好的，你做的很棒，作为奖励，你可以得到一条美丽的裙子，瞧！”

　　自1939年阿登轰炸受伤以来，贝蒂终于又有一条新裙子。

　　她换上裙子，显得非常开心，由斯格特扶着，转了一圈。像一朵虞美人花，一条腿，是细细的花茎。

　　日头终于落山，四下无人，远处池塘草甸里，夜虫啁啾，头顶上，夏日星空璀璨。

　　兄妹俩慢慢往屋舍走，妈妈在准备晚饭，今天是斯格特八岁生日，妈妈准备了火腿和煎鸡蛋，这真是令他开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