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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深灰门框,挂两条黑色门帘,看不出卖什么。热闹的集市上只此一家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阳光斜斜照在门口一寸处,室内阴冷。幽暗中,一名头发花白,身材佝偻的小老头正吃惊地看着一名年轻人:“鹤誉?你怎么回来了?”
      年轻人束高马尾,一身灰,整张脸都藏在领口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正焦虑地来回走动:“出意外了,父亲现在在城墙上,我出不去。”
      他愤恨地啐了一口:“妈的,怎么会这么快发现?我的药下的无知无觉,护卫应该明天醒才对。”
      “莫急,还有机会。”老头想了想,对鹤誉道:“听闻月宫大人在傍晚左右到城门口,到时候城主大人肯定要亲自迎接,你可以趁机逃出去。”
      鹤誉停下脚步思索:“我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他突然目光凌厉地看向门口,“有人来了!”
      “你先去后堂躲着,我看看情况。”老头迅速说道。
      鹤誉点头,飞快拉开后门,转身轻轻关上,一抬头,长廊尽头,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孩嚼着吃的,倚在门框上看着他。
      鹤誉吓得差点就要用轻功飞走,好在忍住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小孩?”他稳住气息,突然发现自己把脸露出来了,于是赶紧把领子拉高,快步从朝朝旁边过去,进了后堂。
      朝朝收回视线,慢悠悠走过连廊,还没开门,就听见老头冷淡的声音:“抱歉,今天不营业。”
      “不是的。我们在找一个小孩,听说到你这来了。”
      朝朝推开门大喊:“终于想起小爷我了吗。”
      白发老人早忘了有个小孩来借厕所了。他一边暗骂自己记性差,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找到了就走吧,我要关门了。”
      宋秋雨谢过,转身出门。
      朝朝跟在后面,兴致勃勃地瞅顾朝云,戏谑道:“怎么样,二人世界过得不错吧?”
      顾朝云瞥了一眼,轻快地嗯了声。
      这家伙怎么看上去心情不错?
      不应该啊,我给他树了这么多情敌,怎么的还这么开心?
      朝朝:大失败。
      老头在帘布后看着三人走远,转身开门去后堂。
      “不是你父亲的人,出来吧。”
      屋顶边缘发出木板摩擦的咯吱声,鹤誉从一个隐秘的角落跳下来,,稍微送了一口气:“看来还没发现我。”他拍了拍灰尘,旋即疑惑道:“怎么后堂会有小孩?”
      “......不重要。现在要想的是你该怎么混出城。”
      “嗯--”鹤誉没再关注这个话题,皱眉思索起来。
      “如果父亲重点接待月宫大人的话,我有把握逃走,他的护卫拦不住我。”
      “但我不知道月宫大人会不会帮忙......”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了。
      高寒之月,凌霜傲雪。他们害怕的不是月宫之主,而是被冠以这个名号的那个人。
      “难啊。”老头叹息着摇头,“这婚,你就非逃不可吗?”
      “那也得拼了!”良久,鹤誉一咬牙,“我也有必须出去的理由。”
      “抓紧休息吧,傍晚就行动。”老头不再劝说,起身泡了杯茶给鹤誉。
      年轻人一饮而尽,盘腿坐在椅子上调息。老人不再看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春风划过,带着一丝晨间未散的冷气吹起门帘,趟过老人的鬓角,扬起几丝白发。老头打了一个哆嗦,顺着帘缝向外望去,从繁华的街道一直看向远处雾蒙蒙的深山,嘴里是轻声地自语:“无恶宫......”

      “无恶宫现在什么构造?”
      顾朝云坐在宋秋雨对面,微笑着解释:“我们也是最近才苏醒的,发现无恶宫和以前有很多不一样。”
      “我们是在关心你过的好不好。要是无恶宫敢欺负你,小爷我就把他端了。”朝朝撕下一只鸡腿左右挥舞,一脚踩在椅子上,:“放心大胆地讲,我罩着你。”
      宋秋雨看着朝朝吃着他用无恶宫发下的钱买的烧鸡说出此等豪言壮语,一时竟无话可说。
      “苏醒?”
      “经历了一些事,陷入了沉睡。”顾朝云点点头,“你以后也自然会知道的。”
      “这也是你的经历,等你的记忆找回来了就明白了。”
      “反正就是不想说。”宋秋雨心里吐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描述了一下无恶宫:“无恶宫分六宫二司,月宫,闻宫,灵宫,宋宫,无宫和道尊的道宫。”
      “都起的什么鸟名字。”朝朝抹着嘴唇打断,“怎么一点关联也没有?不应该设个什么天地玄黄,朱雀玄武啊,或者十二星座啥的听起来高级一点吗?”
      “...宫里对这事没讲究,谁是宫主就以谁的姓命名。”
      朝朝撇了撇嘴,表情不屑地吐出骨头,“好无聊,你继续说。”
      宋秋雨下意识看了一眼顾朝云,他依旧安静地用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于是宋秋雨接着讲:“每个宫由宫主带自己的弟子组成,道宫则是只有道尊和两名宫使。”
      “二司分前司和后司,前司对外,负责无恶界的安定;后司对内,负责宫里的内勤保障。由两个司长负责管理。”
      “道尊修炼繁忙,平日里都是另一位宫使负责管辖。他也都很照顾我,我过得很清闲。”
      “宫里都知道你失忆了?”顾朝云问。
      “嗯。”宋秋雨点头。
      宋秋雨慢悠悠夹起菜,看顾朝云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狭长的睫毛掩不住晶莹的流光,搭配这侧脸真是绝了,看的人赏心悦目。
      宋秋雨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吃饭,只感觉菜都变好吃了。
      可记忆是一点没想起来。
      朝朝啃完烧鸡,擦了擦手,余光刚好瞄到有个身穿官服的人站在隔壁桌。他转了转眼珠,轻巧地靠过去。
      官人打扮的男人正拿着一张画像问那桌的客人:“你们最近可否见过这个人?”
      见他们都摇头,官人说一句叨扰,便急匆匆地去问下一桌。
      那幅画像始终背着朝朝。于是他不经意地路过那人,走到男人要经过的下一桌的正对面。
      果然那一桌也相继摇头,男人朝朝朝走过来,拿出画像。
      “你们最近看到过这个人吗”
      画纸上的人细眉薄唇,脸颊消瘦,一副书生相,倒是十分清秀。
      朝朝一眼就认出这是上午遇到的那个灰衣人。
      “这是犯什么事了?”朝朝饶有兴致地看向男人,旁边一位有少数白发的中年人率先喊出声:“这不是鹤誉少爷吗?”
      “鹤誉,少爷?”朝朝一愣,听到中年人接着说:“听说少爷已经半年没露过面了,现在马上要大婚了,这是怎么了?”
      男人摇摇头,只说:“要是看到他,请立即联系官府。”
      说完,男人不等回应,收起画卷就去下一桌。
      这段插曲犹如一杯温酒入喉,令人自里向外觉出一抹兴奋。男人问过的酒桌无一不窸窸窣窣聊起这个话题,毕竟鹤誉少爷结婚的事宜现在如火如荼,这里的大半部分人都是来庆婚的。现在说鹤誉不见了,那最大的可能岂不是,逃婚?
      且不说这门婚事办得多大,那女方可是月宫之主的女儿,月宫之主!
      要是真逃了,那可就好玩了。
      朝朝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回去,就看到顾朝云换了个姿势继续装作思考,嘴角上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偏偏宋秋雨好像还真以为他在思考。
      还搁这装,我真服了。朝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客气地踹顾朝云小腿:“吃饭就吃饭,别在这凹造型,给谁看呢。”说完,还瞪宋秋雨一眼。
      顾朝云夸张地哎呦一声,刚想说话,被朝朝踮起脚扯住耳朵拽近,兴奋地嘀咕几句。
      宋秋雨就见面前的人眉毛挑了挑,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
      “顾朝云?”语气微微有点严厉。
      “哈哈,听说新郎跑路了。”
      宋秋雨这下是真有点生气了,语气明显冷下来:“顾朝云,就算你不想告诉我,也不要扯个这么烂的理由敷衍我好吗。”
      “这回是真的!”顾朝云怕宋秋雨不信,示意他仔细听:“你听周围人聊的话题,鹤誉好像真逃婚了!”
      两人都安静下来,朝朝也不讲话,四周嘈杂的声音顿时清晰起来。其中隐约能听到鹤誉,逃婚二字被多次提及。
      居然不是骗我?宋秋雨此时也是信了大半。
      “这件事肯定已经传遍了。”
      朝朝将刚才的经历复述了一遍。
      “官府的人?”宋秋雨皱眉。
      “你觉得,这会是城主干的事吗?”顾朝云问。
      “如果我是城主,会直接把鹤誉逃婚的事暴露给大家,让大家一起帮我找人吗?”
      “是为了制造混乱。”宋秋雨回,“那不是官府的人,有人冒充官府想制造混乱!”
      “是…”宋秋雨忽然一震,坠堕来镇荒城了!
      可是也不对,坠堕怎么会知道鹤誉逃婚的事,那个官府的人是同伙还是假扮的?坠堕不止一人来此?又或者不是坠堕?
      不容多想,现在是非常时期,得杜绝一切风险。
      宋秋雨站起来,“那个人往哪去了?”
      “还没过多久,肯定走不远。”朝朝望窗外一瞟,顿时喊道:“在那呢!”
      官府男子正在门外严肃地盘问一名外地商人。似是心有灵犀般,他鬼使神差地朝二楼看了一眼,正好与宋秋雨三人的眼神对上。
      男人心中咯噔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用灵气包裹住双腿,催动秘技,风驰电掣消失在街道。
      下一瞬,宋秋雨已经站在刚刚男人站的地方。
      旁边的胖商人只是眨了下眼睛,面前的人就从一脸严肃的官差变成了玉树临风的贵公子。商人略有些惊疑不定地摸着脑袋,试探性发问:“那,那个,这是什么情况?”
      “那是个骗子哦,不要信他的。”有只手拍在他肩膀上,商人抬头,又看到一张惊艳他一整年的脸。
      不…不是,好顶级的脸!第一次来镇荒城进货的商人被狠狠帅到了。他呆呆地看这个人走到贵公子旁边,露出悠闲又自信的笑容:“放心,我找得到他。”
      然后又是一眨眼,两个人就像是商人出现幻觉一般无影无踪。
      好,好梦幻。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商人摸着自己的肩膀陷入了呆滞。
      一道偏僻的小街胡同深处,官服男子背靠墙大口喘气,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的双腿在有节奏地轻轻蹬地,腿上的肌肉不断绷紧再放松。
      呼--好险。罗行再次朝巷子口长看一眼,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都是什么鬼点子,还让我去冒充官差散播消息。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果不其然,差点被抓了!”罗行想起刚刚二楼与之对视的三人,不禁再次冒出冷汗。
      那姿态,那气场。那两人绝对不简单!
      男子脱下湿透的官服,揉成团丢在墙角,又从角落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便衣穿上。
      “等事情结束了,必须多要点钱,差点又进监狱了。”
      “然后去东门。总不能再遇到吧。”
      “还好我跑得快啊。嘿嘿。”想到此,罗行又得意起来。他的这套独门秘术,天下就没几个人能追上他!
      “'又'进?看来是常客啊。”一道懒散的声音打破难得的轻松时刻。罗行心脏骤停,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在这句话落地的时,他已经飙了出去。
      “呦,反应还挺快。”顾朝云如猫儿般优雅地从房檐上跳下来,信步闲庭地向前走。离他十米远的地方,罗行瞪大充满血丝的眼睛,双手高举,嘴巴张开不可置信的圆形,脖子上横着的是宋秋雨那把崭白如雪的细剑。
      “主使人是谁?在哪里?”宋秋雨干脆发问。
      “……”罗行喘着粗气,选择不开口。
      宋秋雨也不说话,只是架住剑,示意顾朝云上前。
      “把我关起来吧,我是不会说的。”
      “嗯哼。”顾朝云哂笑两声,于其面前站定,捏住罗行的一角领口,微微凑近嗅了一口。
      罗行眼皮抽搐,身体下意识地紧绷。这是什么新型拷打方式?
      “是鹤誉,没事了。”
      罗行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不是哥们,这是能闻出来的?
      “你确定?”宋秋雨再次确认。
      顾朝云点头:“和朝朝身上的气息一样,是他没错。”
      “那你知道他在哪了?”
      “大概吧。过去没多久,他也需要准备时间的。”
      “喂,不要再诈我了,我不会讲的!”罗行突然开口,一副誓死不从的语气。
      顾朝云戏谑地拍拍他的肩,巷子口传来明显的脚步声,罗行一瞧,是城主府的人。
      他顺从地被官差压住,以一种微妙的心态回头看两人。顾朝云微笑着对他挥挥手,两人一个闪身,消失在巷道中。
      他真的,闻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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