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爆甜小辣椒

18、没礼貌

　　这场不大不小的危机就这么过去了，徐嘉屿没有追问那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谢彬没主动说，那就是不想提，他也不想去干这种揭人伤疤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新年到了。
　　街上早早就有了过年的气氛。商铺都挂了或大或小的、红彤彤的灯笼，搞活动的超市在门口支了个大喇叭，吵吵嚷嚷地说着“今日特惠”，市场里还有很多糖贩子在地上摆上一箱箱的劣质糖果，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
　　谢彬对过年是没什么感觉的，别人家过年都期盼着能热热闹闹地团聚在一起，他求菩萨拜佛祖就是希望他亲爹过年这两天可千万别回家。
　　因为回家就是打架。
　　三十那天，零食店给他们这些寒假工放假了，徐嘉屿也早早回家了，因为他奶奶在家等他，这下彻底剩下谢彬一个人了。
　　他不想回家，随便找了家肯德基，进去之后点了份套餐，然后就这么一直坐到晚上。
　　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他才往家的方向走。
　　他家在一处很老旧的小区，这片住宅在整个县城都算是少见的破旧，前几年的时候一直嚷嚷着要动迁，但时至今日也没见得有这个意向。
　　谢彬踩着尘土飞扬的楼梯一直走到了三楼，停在了301的房门口。
　　深蓝色的金属门上有隐约的锈迹，在门的右上角，贴了个金黄的门牌，上面四个大字——
　　光荣之家。
　　谢彬自嘲地笑了一声，掏出钥匙开了门。
　　谢天谢地，屋里没人。
　　谢彬瞬间松了一口气，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拎着包了自己房间。
　　老旧小区的供暖一般都不太好，乍一回家感觉挺暖和，待时间长了就开始冷。谢彬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看卫生间的热水器温度够用了，就火速冲了个战斗澡，之后直接钻进被窝。
　　结果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房门传来动静。
　　在睡梦中的谢彬被吵醒，迷迷糊糊的第一反应是有小偷在撬锁，但很快门开了，他也终于清醒过来。
　　是他回来了……
　　男人似乎是喝了酒，进房间的脚步声听起来凌乱踉跄，时不时伴随着开灯和翻东西的声音。
　　谢彬窝在被窝里，心里祈祷：如果他是回来取东西，那赶紧拿完走，如果他是回来睡觉，那就赶紧回他房间！
　　然而就在这时候，卧室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门把手“嘭”一声砸到墙上，在往回弹的过程中又被男人踹了一脚。
　　“呦，还知道回来？”男人倚着门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酒气，笑意盈盈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谢彬。
　　谢彬坐起身，深吸一口气：“出去。”
　　男人充耳不闻，直接奔向谢彬放在书桌旁边的书包，扯开拉链就开始翻他书包里的东西。
　　谢彬几步跨下床，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书包：“出去！”
　　男人问他：“钱呢？”
　　“我的钱跟你没关系！”
　　“你的钱？”男人状似平和的态度被一秒撕裂，他怒目圆睁，脖子上青筋暴起，扬手就要朝他扇过去：“你的钱怎么了？你他妈都是老子的种！”
　　谢彬不甘示弱，一手紧攥着书包，一手接下男人迎面而来的一巴掌：“这、是、我、的、钱！”
　　男人的力气比谢彬还要大，他几下就挣脱了被谢彬握着的手腕，而后就是一个干脆利落的耳光。
　　谢彬被这个耳光打得耳鸣，却还是紧攥着书包。
　　“操你妈，跟你那个死妈一样，不要脸的贱货，老子就要你钱怎么了？啊？怎么了？”男人把谢彬按在地上，拳脚并用：“跟老子动手！跟老子动手！你再动手一个试试，你妈的……”
　　谢彬狼狈地躺在地上，两颊红肿发烫，在钝痛中呆呆地望着已经老化掉皮的天花板，隐约想起今天是除夕。
　　男人暴揍了他一顿，使劲浑身解数却没把包抢走，最终只能狠命踹了他肚子两脚，愤怒地摔门离开。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彬才从那阵剧痛中缓过来。他慢慢起身，掀起衣摆一看，腹部已是一片青红。
　　刚刚那男人踹他那两脚的力度有极大可能已经伤了他的内脏……但是无所谓了，就这样吧，还能活着就行。
　　他紧紧抱着那个书包，安慰自己只要再过几年，再过几年就自由了。
　　过完年后，徐嘉屿开开心心地回到店里上班，结果下班的时候，就撞到了谢彬躲躲闪闪、还戴着黑色口罩的脸。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你怎么了”，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你……感冒了？”
　　谢彬不自在地隔着口罩摸了摸鼻子：“嗯。”
　　“多注意身体，这段时间病毒很厉害的。”
　　“嗯，你也是。”
　　高中生的假期本来就短得可怜，感觉过完年后没几天就开学了。
　　也就是开学后，徐嘉屿才得知了一个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的消息——他可以进入竞赛班了。
　　原本按照徐嘉屿的成绩，进入竞赛班绰绰有余，但奈何分班考试那天确实发挥失常，他只能遗憾挥别竞赛班，和谢彬他们一起在普通班学习。
　　但因为上学期的几次考试，徐嘉屿的成绩都稳稳排在年级前列，如今他可以升到实验班了。
　　这对于别人来说都是难得的喜事，徐嘉屿心里却别别扭扭的。他舍不得谢彬，虽然知道这样感情用事不好，即便是留在普通班，他和谢彬也完全没可能，但他就是舍不得。
　　“走吧小学委，”谢彬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他自然地帮徐嘉屿拎起地上装书的箱子：“我送你上楼。”
　　“哎，不用……”
　　“呆着吧，你这小身板。”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似的，他顺手揉了一下徐嘉屿的头顶：“赶紧走。”
　　徐嘉屿一被他顺毛就老实了，背着书包和他一起上楼了。
　　到了班门口，谢彬把箱子放下了：“去吧。”
　　徐嘉屿默不作声地点点头，谢彬转身刚下下楼，又被他叫住了：
　　“谢彬。”
　　“怎么了？”
　　“我……”徐嘉屿犹豫了一下：“以后我还可以找你玩吗？”
　　谢彬短暂地一愣，然后慢慢地绽开了笑。
　　那笑容带着一点很“谢彬”的痞气和漫不经心，看得徐嘉屿小心脏乱跳。
　　“当然可以。”谢彬背过身去摆了摆手：“走了。”
　　徐嘉屿依依不舍地目送谢彬的背影，直至看不见，才转身要进教室，结果这一转身，正好和在教室门口打闹的人碰了个正着。
　　男生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目光却在接触到徐嘉屿的脸时突然亮了一下。
　　于他相反的是，徐嘉屿在看到那张几乎堪称噩梦一样的脸时，面上血色尽褪，只剩一片惨白。
　　“你……”
　　徐嘉屿连道歉都张不开嘴，转身就要跑，结果下一秒，就被男生拽住了书包，沉重得书包拉得他一个趔趄，差点向后仰倒，又被男生的身体挡住了。
　　“怎么这么没礼貌？”男生顽劣地笑着：“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