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千难万险，又如何？》豆包不吃包

2、认领不下的名字，转世

　　“赵志强！徐慧芳！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凄厉的鬼啸直扑夫人二人的面门。

　　他们几乎要被吓破了胆，大白天的怎么可能。

　　　“赵珩！还有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被他们遗弃，你为什么要出现啊！”叶重芝一瞬逼近赵珩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红色的泪顺着她扭曲的脸一颗一颗的落下。

　　赵珩看进她眼里，那里满是悲伤。并无伤他之意，可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你怎么……”会死。赵珩还未出口的话，被突然扑过来的父母打断了。

　　本来已经要被吓破胆的老两口，硬是撑着颤巍巍的身躯，紧紧护在他的身前。

　　　“不关他的事！你不要伤害他，是我们遗弃你的，你要找就找我们，跟他没关系。”夫妇二人强忍着即将要晕过去的害怕，对着嘴里一直不停咯血，脸色青白，额角布满青筋的叶重芝说道。

　　叶重芝看着他们身后一脸愕然的赵珩，心里冷笑道，他是一直以为把他捧在手心里的老父老母是什么天大的好人吗？那副不可置信，仿若遭到背叛的样子装给谁看。

　　“怎么可能跟他没关系呢？我要杀了他，让你们剩下的日子里都活在噩梦和痛苦之中。”叶重芝的声音充满着浓浓的恶意，那恶意犹如实质，像化作利刃空悬在屋内的三人头上。

　　“可以，杀了我吧，姐。”夫妇二人身后的赵珩突然站起身，神情痛苦的向叶重芝走去。

　　“赵珩，赵珩，你胡说什么！”夫妇惊恐的叫喊着赵珩，以为他被叶重芝迷了心智。

　　叶重芝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长着大高个，一头利落的短发下，那有些明媚过头的眼睛。真是，一看就是个没有吃过人间疾苦的小家伙，他与她只差三岁。只是因为她是女儿，她就被父母抛弃了。

　　叶重芝是个孤儿，她对人的善意和恶意是最敏感不过的，眼前这张本该阳光帅气的脸，终于有了与她一般的苦意，他说让她杀了他，是认真的。

　　是为了保下老两口故意的吗？他们一家人倒是情深意切。叶重芝有些讽刺的笑了笑。

　　她伸出手掐上了赵珩的脖子，并没怎么用力。

　　“对不起，姐姐。”赵珩说着轻轻闭上了眼。

　　那三个字一出，叶重芝掐在他脖子上的手颤抖了一下。

　　自她出现到现在，这三个字，明明只要这三个字，就可以平息她的怒火。明明是他们做错了，为什么一丝愧意都没有。

　　赵珩身后，看到赵珩被掐的老两口，歇斯底里的喊叫着 “不行，不可以！”

　　那二人状若疯癫得扑向叶重芝，但却被叶重芝随手一挥便定在了原地。徒留着一双尚能转动的，血丝满布的眼睛惊恐而又怨恨的瞪着叶重芝。

　　呵，叶重芝冷笑一声，他们对这儿子确实是爱的深沉。

　　“叶重芝。我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认过你，是你自己恬不知耻的跑来要与我们相认。你的死更加不是我们造成的，你凭什么来找我们。是你自己倒霉，病死的。没有我们遗弃你，你今日也是要死的。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动他！”赵志强疯了一样朝叶重芝喊道。

　　闻听此言，叶重芝甚至都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她的嘴角越扯越大，不停流出来的血在脚下聚起了小小的一滩血色湖泊。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却显得她更加形容恐怖。

　　“老不死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遗弃说的如此理直气壮。”叶重芝甩开手里的赵珩，尖利的声音刺入赵志强的耳膜，他的耳朵瞬间流出两管血液。

　　赵志强的世界瞬间万籁俱寂，他聋了。

　　赵珩被狠狠摔在墙上，彻底晕死过去。

　　“你也是这么认为吗？老太婆。”叶重芝歪头，乌黑的长发拂过徐慧芳苍老的脸，带来湿冷黏腻的触感，她声音玩味，眼色血红的瞧着瑟瑟发抖的徐慧芳说。

　　“重芝，当年实在是没有钱了，养不活啊，我们连自己都养不活啊！”徐慧芳一时老泪纵横。

　　“所以，你们就选择扔了我？”叶重芝冷眼瞧她。

　　“我是你亲生母亲，我们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我怎么可能想扔了你，只是当时家境困难，就算把你留下，你甚至可能活不到现在。”

　　叶重芝不为所动，“你倒是花言巧语，看似句句都在为我着想，当年，难道除了扔了我，就再没有任何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如若我是被人贩子捡走了呢，如若我贩卖器官的人捡走了呢，如若我是被心怀歹意的人捡走了呢。

　　你们遗弃了我，句句都是苦衷，句句没有歉意，你们遗弃了我，当我是一场幻梦，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徐慧芳，你故意强调血缘，扔了我时，怎么没想过我是你亲生的孩子。”

　　“我是个人啊，我又不是阿猫阿狗，凭什么这么对我。”最后这句话，叶重芝几乎呜咽着说出口。

　　“你。”徐慧芳还欲说什么，却被叶重芝伸出的手指轻轻堵住了欲出之言。

　　“既然从未对我感到抱歉，那就别说了，我不想听到你说话了”叶重芝的手指轻轻拂过徐慧芳的喉咙。

　　“唔”徐慧芳惊恐的发现她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叶重芝眉眼恹恹的消失在了这个家里。

　　阴冷如同潮水般退去后，一切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赵志强他们一家三口，安然无恙的坐在沙发上，连姿势都不曾变过。

　　直到徐慧芳欲要开口说话，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直到赵志强看着播放的电视，不死心的将声音调到最大，却依然听不到一丝声音。

　　他们才真切的意识到，叶重芝真的来过。

　　赵珩突然跪趴在地上，不停的呕起来，但却什么都呕不出来，他捂着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而引起不断痉挛的胃部，仰躺在地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半晌，赵珩站了起来，走到赵志强身边，拿起他的手机，拨通刚刚那通电话。

　　之后他去了医院，做了亲缘鉴定，确认叶重芝是他的亲姐姐后，走了认亲程序，但却在签遗体认领书时，卡了壳。

　　不论赵珩换多少笔，那笔在其他纸上都可以出墨写出字来，却唯独在叶重芝的遗体认领书上死活写不出一个字来。

　　"姐..."他轻声呼唤，声音哽咽，"爸妈如今也受到惩罚了，你别生气了。"

　　他试着去握叶重芝的手，那双手粗糙冰冷，布满老茧。指关节有些变形，像是常年做粗活留下的痕迹。赵珩的眼泪突然决堤，滴在那双再也不会温暖的手上。

　　"对不起...对不起..."他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你吃了多少苦啊..."

　　太平间管理员原本看着在遗体认领书上死活不出墨的笔，都感到有些毛骨悚然了，但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赵珩，突然叹了口气，生离死别，他见的多了，自然能分辨出来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

　　他拍了拍赵珩的肩膀，提醒他，可以为他姐姐摆点祭品，祭拜一下。

　　当晚，赵珩在太平间外摆了一桌简单的祭品——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几样水果，还有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他记得那个她昨日盯着他的生日蛋糕时渴望的眼神。

　　"姐..."赵珩点燃三炷香，插在米碗里，"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小时候的你应该喜欢甜食吧？"

　　哼，叶重芝抱着手臂冷笑，自做聪明。她最不爱的就是甜食了，她爱吃辣条，爱吃鲜香麻辣的火锅，爱吃猪蹄肘子，想着想着叶重芝不免悲从中来，她爱这人间，即使没有爸爸妈妈，她也爱它。

　　香火明明灭灭，烟雾缭绕中，赵珩仿佛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对面。他眨眨眼，那身影又消失了。

　　"爸妈他们...确实做错了。”赵珩低声说，"我不恨你来找我们...真的。"

　　夜风吹过，香灰突然散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奇怪的图案。赵珩俯身去看，发现那竟像是一个故意作怪的调皮可爱的鬼脸。

　　谁要听他说这些啊。

　　与此同时，赵家客厅里，电视机突然自动打开，音量调到最大。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今日上午，市中心医院一名28岁女性患者因急性白血病去世。据悉，死者叶重芝为福利院长大的孤儿，生前一直在寻找亲生父母..."

　　赵志强虽然听不见，但看到屏幕上叶重芝生前的照片，顿时面如土色。徐慧芳则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喉咙又能发出声音了——但只有一种声音。

　　"重芝...重芝...重芝..."她的嘴巴不受控制地重复着这个名字，音量越来越大，直到变成尖叫。

　　而在医院，赵珩面前的蛋糕蜡烛突然自己点燃，火光中，他清楚地看到一双透明的手伸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叶重芝抿了抿嘴唇，轻扯嘴角，再见，呵，不对，再也不见。

　　她感到灵魂被轻轻拉扯着，要投胎了吗？如果真的可以投胎，死亡似乎变的也没那么可怕了。

　　可她辛辛苦苦活到二十八岁，绝不是为了去死的，她想活着，长长久久的，直到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