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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纸鸢怀旧 ...

  •   次日一早,沈驯洲便早早洗漱更衣。
      他漫无目的地在皇宫闲逛,忽的一阵哭声从不远处传来。
      沈驯洲循着哭声走到一处花园前,他抬眼便看见“慕林园”三个大字。
      沈驯洲抬步迈过门槛,朝哭声走去。
      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姑娘在一棵桂树下,她身旁围满了焦急的宫人。
      小女孩似乎哭累了,抬头抹眼泪,便看见不远处的沈驯洲。
      她朝沈驯洲跑去,抽抽噎噎道:“漂亮哥哥,我的……纸鸢……在树上拿不下来了……呜呜呜……”
      对上小女孩亮晶晶泛着泪花的大眼睛,沈驯洲不知怎的开口拒绝,便答应道:“我帮你拿。”
      “奴才见过沈将军,”李公公似乎看见了救星,连忙开口,“老奴吩咐人去找梯子取纸鸢,奈何下属愚笨,到现在还未返回。”
      沈驯洲拿出手帕替小女孩拭去眼泪,生硬地开口:“别哭了。”憋了良久,他才想出这三个字来安慰小女孩。
      “梯子就不用了。”沈驯洲对李公公道。
      他在战场杀敌多年,武功自然了得,轻轻一 跃便从树上取下了纸鸢。
      沈驯洲看着手中的纸鸢,是儿时谢驰遇常与他放的样式,现在已经不多见了。
      透过纸鸢他仿佛看到了那个笑得一脸天真的谢驰遇正向他招手。
      “谢谢漂亮哥哥!”小女孩止住了泪水,从沈驯洲手中拿过纸鸢,向远处跑去。
      “小公主,慢点跑,小心摔着!”李公公一边追小公主,一边对沈驯洲道,“多谢沈将军相助,老奴先告退了。”
      沈驯洲呆愣在原地
      小公主……那个小女孩是谢驰遇和他爱人的孩子?
      想到这,好像有一根细细小小的刺在他心上轻轻扎了一下,不明显,甚至稍纵即逝,但这种细微的小小痛感在身体里蔓延开,痛得让他忍不住浑身发抖。
      这似乎比战场上受的伤还要痛百倍千倍。这种痛他好像在很久之前就感受过。
      他的眼神渐渐失焦,好像想到了陈年往事。
      其实沈驯洲在这七年里回来过几次。
      一次是乾井四十九年,他的母亲离世,世上为数不多真心待他好的人也离开了他。
      他快马加鞭赶回沈府,沈潇匆匆把宋绾秋下葬了,连葬礼也是草草了事,到最后沈驯洲连母亲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他在母亲灵位前守了三天三夜,他好像失去了情感,一滴泪水也没有流下。
      他没有亲人了。
      明明两年前还叮嘱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的母亲,怎么……就离世了。
      他和他的母亲在沈府并不是从小便不受待见。宋绾秋是沈潇的发妻,他们也曾恩爱过,可是后来,宋府落魄,沈潇日日出入妓院,夜不归宿。
      直到有一天他赎了一个青楼女子带回沈府,她就是沈辞洲的母亲,荞茵。
      沈潇宠妾灭妻,那年沈云洲五岁,小小的沈云洲便再也没有感受过父爱。
      再到后来,荞茵为沈潇诞下一子,名辞洲。
      沈辞洲慢慢长大,在沈潇的宠溺和荞茵的暗处挑唆下,他日日带着世家小姐公子欺辱沈云洲,婢女奴隶见沈潇并不理睬,便也在私底下欺辱他,谩骂他。
      “小杂种怎么还不去死!”“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滚开,别脏了我的眼!”这些谩骂声充斥了小小的沈云洲大半个个童年。
      沈驯洲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眼泪早已打湿了枕巾,他失去了唯一一个爱他的人。
      不。他还有谢驰遇,也只有他了。
      此时的沈驯洲满脑子都是想见一面谢驰遇,想得到爱人温暖的怀抱,他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朝一个曾经走过无数次的方向跑去。
      风簌簌吹过,沈驯洲在谢府墙外,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翻进去。
      墙内传出一阵谈话声,沈驯洲隐约听到了“谢驰遇”三个字,他隔着墙想努力听清楚里面的谈话声。
      “谢二公子与祈瑃公主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不是吗,谢老将军洗脱冤屈后,谢公子与公主即日便订婚了。”
      谢二公子?谢……驰遇!要与公主成婚……
      乾井四十五年,谢絮尧以谋反未遂被玄武帝打入大牢。
      乾井四十七年三月,谢驰遇洗脱冤屈与祈瑃公主修成正果。
      他离开了两年。仅仅两年。
      可是,两年不短了,谢驰遇愿意等他两年,哪怕是两个月他也知足了。
      记忆中的少年在阳光下笑得灿烂明媚,好似比太阳还要耀眼。谢驰遇眉眼弯弯,高高的马尾随风飘散。
      “云洲,等我来娶你,等我。”谢驰遇牵起沈云洲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阳光撒在谢驰遇身上,说不出来的好看。他多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谢驰遇低头吻住了他的唇,温柔的克制的,好像对待珍宝似的。
      他们的呼吸交缠,谢驰遇撬开沈云洲的唇齿加深了这个吻,温柔的,热烈的。
      他相信那时候的他们是相爱的。
      回忆终究是回忆。
      “谢驰遇,你食言了。”沈驯洲独自喃喃道,“你要娶的是沈云洲,而我是沈驯洲……”
      他想冲进去问问谢驰遇这是不是真的,想问问他为什么。
      可是他不敢,也不想。是谢驰遇先抛下他的,他不愿放下脸来去找他。更何况他要成婚了,这时候见他居心何在?
      他好像被施了魔咒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他接受不了两个最亲近的人离自己而去也不愿面对。
      沈驯洲第二次回来,是在乾井四十八年。谢驰遇要结婚了……
      婚礼前三天,玄武帝邀各位官员共赴宴席。沈驯洲自然也去了。
      他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落座,他原本是不想来的,但是沈潇为了让他对谢驰遇彻底死心,半强迫式的把他一起带上了。
      “驯洲啊,不该觊觎的人就不要多想。”沈潇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他既已成亲,便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父亲此话何意,驯洲自前往边疆起便与谢公子毫无关系了。”顿了顿他又说,“如今何来觊觎一说。”
      “罢了,罢了,放下了就好,放下了就好,为父也是为了你好。”沈潇摇了摇头。
      “多谢父亲的好意,不过不必了。”沈驯洲 放下酒盏起身离开,“驯洲先行告退了。”
      离开时,一道暗红色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
      沈驯洲认出他来了。
      “云洲!”谢驰遇牢牢禁锢住沈驯洲的手腕,他的双眼通红的,似乎噙着泪。
      “谢公子认错人了吧,在下沈驯洲。”沈驯洲微微一愣,随即挣脱开他的手,“并不认识公子口中的云洲。”说罢,他转身离去。
      谢驰遇正欲再次伸手去牵他,却扑了个空。他的手悬在空中迟迟不愿放下。
      一红一紫的身影擦肩而过。
      沈驯洲出了殿门心中涌上一股酸涩,他不是不愿相认,是他不敢。
      “明明我变了这么多,他为何还能认出来……”沈驯洲瞧着镜中束着高马尾的自己,喃喃道。
      三年前的他,还是披发,与如今相比确实变了许多。
      三日后,谢驰遇的婚礼他称病未去。
      他不愿亲眼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娶了别的人。
      他也许也幻想过与谢驰遇成婚的场景,他穿上婚服的样子一定很俊美,可惜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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