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角处邂逅》星星眼wink

17、学渣

　　他尽量避免和她的眼神接触，然而心脏还是激情澎湃地跳动着。
　　当陈雲遥纤细的手指轻轻掠过宋墨白的蜷缩的关节处，他不经意地收回手。
　　神圣的物归原主的交接仪式在徐徐秋风中悄然落幕。陈雲遥手里攥着伞，宋墨白的嘴巴微微张开，堵在喉咙里的音节终究还是不能穿过重重束缚。
　　顾虑是冒失鬼的镇静剂，也是阻碍自己追求爱与被爱的毒药。
　　他的顾念重重。
　　他以为自己自小就有一个不够圆满的家庭，因此在面对情窦初开的嫩芽时慎之又慎，怕自己重蹈覆辙，没有丰满的羽翼给自己心爱的人一点温暖。
　　他的朋友屈指可数，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总是竭尽所能地想要给他们提供情绪价值，时刻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友谊。
　　这很累，但也是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穷则独善其身”。他现在很“穷”，只能“独善其身”。
　　千里之外的宁城。
　　上课铃声响起。
　　“你们一群人凑在一起干什么？昨天给你们布置的小测，我已经批完了。简直是惨不忍睹！”科学老师将一摞试卷重重砸到讲桌上。
　　“下课后，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晚上的时间先自己改错，我这节课不讲。拿出课本。咱们班进度有点慢。来，我指着图，你们给我依次说出泌尿系统的各个器官……”
　　杜庄黎从来就对科学课不感兴趣，甚至进化到了一听见科学老师说话就犯困的境界。
　　“有些同学不想认真听讲不要影响别人，科学这门课满分160分，很重要！打起精神认真听！”
　　杜庄黎对老师的阴阳怪气毫不在意，只是勉强看会儿书，算是给她面子。
　　其实她也不是厌恶科学课，用她的话说，是“科学要把我抛弃”，常拿着那张不到65分的卷子，惹得杜崇凝血压飙升。
　　放学路上，一个男孩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听她喋喋不休，讲学校的那些麻烦事。
　　“她是不是有毛病？你看我科学什么时候考过65分？非逼着我认真听讲！是我不想听吗？是我听不懂啊！我初一的时候听科学就云里雾里的，这不是逼良为娼嘛……”
　　听了这话，男孩忍俊不禁。
　　“你什么意思？”杜庄黎凶神恶煞地拧他腰间的肉。
　　他吃痛，身子蜷缩起来：“大小姐，你下毒手啊！你这打电话让我千里迢迢地赶过来，我还当你有什么急事呢。闹半天原来是像让我给你当个免费劳力，顺便在你不爽的时候供你当消遣的m啊！”
　　杜庄黎瞋他一眼：“给我当提包跟班，还委屈你了？”
　　男孩一想到身后那个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女孩在自己的后座上颐指气使，不由得笑出声来：“大小姐，就我这三脚猫功夫，怎么敢忤逆你？”
　　杜庄黎对此嗤之以鼻：“沈曜，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比谁都清楚！你要敢撂挑子走人，我立马就回去找我爸告状，看你舅舅能不能稳当地坐在那个位子上！”
　　沈曜的舅舅周舜，在杜崇凝的公司里做业务经理，两人私交甚好。周舜从底层慢慢晋升，他的实力有目共睹，那些碎嘴子也只敢在背地里嚼嚼舌根，不敢把话摆倒明面上。
　　沈曜倒是一点不担心杜庄黎的危言耸听，像是把她的话当玩笑一样，只是敷衍地求饶：“姑奶奶，要不我给您做牛做马，您高抬贵手，放过我舅舅？”
　　杜庄黎心里美滋滋的：“行了，今天的事情就作罢了，以后……”
　　“您放心，我以后为您做事，绝无怨言！”
　　杜庄黎心里很得意，两条胳膊紧紧地箍在沈曜的腰间，脸上洋溢着恶作剧之后的喜悦。
　　沈曜的腰身一颤。
　　他声音放低：“我快点蹬，你早点回家。”
　　杜庄黎的眼睛里没有对黑皮校草体育生的欣赏，只有对自己整蛊成功的雀跃。
　　杜崇凝果真是个女儿奴。今天下午开会耽搁了些时间，总算等到会议结束，赶紧上车，让司机师傅在不违反交规的情况下以最快速度冲刺回家，终于赶在女儿到家的最后一刻打开房门。
　　“叔叔好。”
　　杜崇凝闻言，愣了片刻，看到身后笼罩自己的192大高个黑影，顿了顿，转过身来，脸上堆起微笑。看到女儿在他身边，一把把女儿拽过来，一脸严肃的样子：“庄黎，你怎么能麻烦你沈曜哥哥呢？”
　　杜庄黎对他吐吐舌头：“谁让你刚刚不接电话，我就只好让沈曜来接我了。”
　　他这才想起眼前的沈曜：“小曜，真是辛苦你接庄黎放学了。”
　　沈曜的脸上勾起一个客套的微笑：“叔叔，我们体育特长生没有晚自习。我接她回来，也是顺手的事。”
　　“那也别在外面站着了，跟我一起进去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沈曜刚准备抬脚进屋，突然想起什么：“叔叔，算了吧——我想起体育队那边还要我的材料，我得先回去找找……叔叔再见。”
　　说起来，沈曜撒起谎来连眼睑都不翻一下的，赶紧骑上自行车，慌忙逃窜。
　　长辈私交再好也要有个度，再说——
　　有人给杜崇凝发了一封匿名邮件，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之前绑架杜庄黎的那个痞子给周舜塞了一个颇有些厚度的信封……
　　“杜崇凝，你赶紧撤诉，我……我还能留你女儿一条生路……不然就眼睁睁……眼睁睁看着你女儿……上西天吧！”
　　杜崇凝以为，那伙人跟公司之前胜诉的那个案子逃不了干系！
　　卧房里，杜庄黎从书包中拿出皱巴巴的科学试卷和铺得很平整的社会试卷，坐在桌旁，自顾自地出神。
　　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立刻兴冲冲地拿出手机。
　　小黎乖乖：我记得你选科是物理化学是吧？抽空来辅导我科学，算是再本大小姐面前当差了！
　　沈某人看见这条消息，差点把喝进去的水呛到嗓子里。
　　曜队天下第一帅：拜托！我是体育特长生欸！我要是文化课成绩好，至于选体育吗？
　　曜：emmm……
　　曜：我认识一个理科学霸，要不帮你问一下？
　　黎：我能信你？
　　曜：包的！但是她现在在住校，得周末才能回消息。
　　黎：没事的！不急！谢谢！
　　黎：膜拜大佬！
　　房间门突然被敲响，杜庄黎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把手机埋进书的夹层，佯装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
　　房门轻轻推开，杜崇凝端着牛奶轻轻走进来：“学累了吧？喝杯牛奶休息一下。”
　　他的眼睛突然瞟见那张59分的科学试卷。
　　杜庄黎掩盖不及，看着那张被抽走的试卷，欲哭无泪。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父亲，看他脸上的神情不停变换，如坐针毡。
　　他知道自己女儿究竟是个什么水平，看到这个成绩，只是略微有些惊讶。放下卷子，抬起头，稍微缓了一会儿，眼底看不清是平和还是恼怒：“要不我们以后上高中，别碰理科了……”
　　意外地，他没在女儿的脸上看到失落的情绪。相反，欣喜地欢呼：“像理科这种东西，我是碰都不会碰一下的！你看我这次，社会考了86！”
　　他知道，这个分数折算后是43，但他没有拆穿。
　　也许，是时候找人给她恶补一下科学知识了。
　　课间，初三年级一群血气方刚的少年见缝插针拿起篮球去篮球场投篮，却被班主任逮个现行。
　　“你们几个干什么去？课间不许出去打篮球，我还要强调多少遍？赶紧回座位坐好！初三了，还不把学习当回事……进去把杜庄黎叫出来。”
　　听见班主任叫自己的讯息，她还有些呆愣：“她说没说过是什么事情？”
　　那几个男生摇摇头，回头瞟见班主任的身影，赶紧回座位装作一副认真学习的模样。
　　杜庄黎还是纳闷：“她不能是因为昨天那个科学小测成绩才……”
　　同桌却不以为然：“她又不是不知道，你的科学成绩从来没有什么惊喜。她要是生气的话，早就不知道气死过多少遍了……”
　　她看着班主任手里的科学书和听课记录本，显然是刚刚听完一堂公开课回来。她忐忑问道：“老师……”
　　“跟我去一趟办公室。”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从今以后，每天把我们上一节课学习的所有内容整理到一个本子上，上课之前交给我。”说着，从书的夹层中抽出她的试卷，“坐下。你给我讲一下试卷上第3、7、15题……”
　　杜庄黎：我嘎嘣一下在这儿die了！
　　“你不是喜欢人家吗？我真搞不懂你了——你在犹豫什么？”
　　17中，李裕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宋墨白。
　　宋墨白只是不语。
　　“不是，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缺心眼是不是？你在顾虑什么？担心重蹈你爸妈覆辙？你怎么就不能想些好事，比如你们在一起以后幸福美满……”
　　宋墨白头一回觉得一个人知道太多事情也不好。
　　他一时头脑发热：“不会幸福的……”
　　“我呸！”李裕就看不惯他这副样子，“你但凡把你学习的心思往感情上匀一半也好啊！怎么这会儿不去钻什么牛角尖了？你瞪我做什么？没尝试过的东西，怎么可以提前宣告自己败下阵来呢？说到底，你就是个怂货……”
　　宋墨白：说实话，我很想找根棍把他敲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