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攻原来是万人迷》聆屿

2、第 2 章

　　伊莱被刚刚失控的场面彻底吓懵了，直到身体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托起，熟悉的冷冽气息包裹而来，他才在费伦的臂弯里回过神来。

　　费伦已经带他离开了那个房间。

　　伊莱怕此刻的狼狈模样被别人看到，下意识地把自己紧紧裹在兄长脱下的披风里，只露出一缕凌乱的金发和半张苍白的脸。

　　脸颊隔着柔软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兄长胸膛下强健心脏的搏动，那沉稳的节奏奇异地带来一丝安全感。

　　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像寻求庇护的雏鸟，将脸更深地埋进费伦的颈窝，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哥哥…我错了…”

　　浓密的金色睫毛低垂，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投下小片阴影，那份认错的姿态诚恳又脆弱，配上他此刻狼狈凄惨的模样，足以让最铁石心肠的人也软下几分。

　　费伦的步伐沉稳而快速，抱着他的手臂如同铁箍，没有丝毫放松。

　　头顶传来的声音比夜风更冷冽，带着压抑的怒火：“现在知道错了？把那种东西放进酒杯，算计一个beta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回去之后，自觉关一个月的禁闭。”

　　伊莱当然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实际上若不是为了任务，他怎么会做这种下作之事。

　　他瑟缩了一下，环在费伦颈后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兄长的衣领。

　　“我知道了，哥哥。”

　　兄长的怒火是实实在在的，那胸膛的起伏都带着灼人的温度。

　　混乱的思绪中，洛林那张因药效而痛苦又迷乱的脸猛地闪过。

　　“哥哥…” 伊莱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抬起湿漉漉的蓝眸，“洛林…他怎么样了？”

　　他急于确认那个被自己拖入牵连平民的安危，这份关心在此时显得如此不合时宜，又如此“伊莱”——愚蠢得只记得自己认定的“责任”。

　　果然，费伦的步伐猛地一顿。

　　伊莱甚至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头顶上方的气压骤然变得沉重而危险。

　　费伦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从齿缝里挤出淬了冰的话：“他？胆敢冒犯皇子，自有帝国法律严惩。”

　　这冷酷的宣判让伊莱心头一悸。不，不该是这样的，洛林是被他害的！

　　“不，哥哥！” 伊莱急切地挣扎了一下，仰起脸，眼中满是恳求的水光，“是我的错！全部都是我的错！药是我下的，是我把他引到那个房间的！洛林…洛林他是无辜的！他只是…只是被药效控制了！求求你，别罚他！罚我，怎么罚我都行！”

　　他语无伦次，只想把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在疯狂地撩拨着费伦那根名为“占有”和“暴怒”的神经。

　　“伊莱！” 费伦猛地低喝出声。

　　他倏地停下脚步，低下头，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翻涌着骇人的风暴，紧紧锁住怀中不知死活还在为别人求情的弟弟。

　　顶级Alpha极具压迫感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逸散开来，带着浓烈的警告和惩戒意味，沉沉地压向伊莱。

　　“别再挑战我的底线。” 费伦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是从深渊里滚出来，带着令人骨髓生寒的威慑，“也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他收紧了手臂，将伊莱抱得更紧，那力道几乎带着一种要将人揉碎的凶狠，既是禁锢，也是宣告。

　　伊莱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和兄长眼中陌生的、几乎要吞噬他的黑暗惊得彻底噤声，只能像受惊过度的幼兽般僵硬地缩在费伦怀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终于迟钝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他在心里默默呼唤：“系统。” 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努力维持的平静，但细听能察觉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和茫然，“…我好像…搞砸了。”

　　系统冰冷的声音很快回应：“宿主，现在还有机会补救。你被关禁闭的这一个月，正好是关键期。费伦和洛林在这段时间里，感情会变好。”

　　伊莱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翼。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费力理解这个指令，然后才带着明显的困惑问道：“可是…费伦哥哥刚才很生气。洛林他…他们第一次见面就这样…真的能培养出感情吗？”

　　他的疑问很直白，带着一种天真的不解。在他的认知里，强烈的敌意和“感情变好”是直接冲突的。

　　系统的声音似乎停顿了极其微小的瞬间，电子音里透出一种罕见的迟疑：“宿主…我感觉到，这个世界…可能有点不一样了。和我知道的‘故事’不同。原本费伦应该是会帮洛林的。”

　　伊莱的心沉了一下，空茫的眼神里多了些不安。声音轻了些，带着点不确定：“不一样了？是因为我吗？…我是不是…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宿主，别担心。” 系统的声音似乎努力想显得笃定一点，“相信你自己！以你的办法，一定能把局面变好的！”

　　脸颊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带着薄茧的指腹触感和些许压迫感。

　　伊莱茫然地抬眼望去，正对上费伦俯视的目光。

　　是费伦在捏他的脸颊，力道不重。伊莱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因惊愕微微睁圆，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懵懂。

　　费伦停在伊莱房间门口，松开手，言简意赅：“进去换衣服，想好如何向父皇母后交代。”

　　他的语调依旧冷硬，听不出情绪。

　　伊莱揉了揉被捏过的地方，一言不发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留下费伦独自站在门外。

　　走廊的阴影里，费伦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伊莱很快换好了一件月白色的常服。宴会尾声已近，不必再着繁复礼服。

　　他对着镜子，脑子里想的却全是：待会儿要怎么为洛林求情。

　　当他重新走出来时，费伦已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在通往主殿的长廊上。

　　伊莱低垂着眼，眉宇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愁绪。

　　费伦侧目瞥见弟弟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开口，声音比之前稍缓，却依旧简洁：“见到父皇母后，如实说。”

　　伊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根本不怕自己被关禁闭，他害怕的是无辜的洛林因他而遭受重罚。

　　不管怎样，祸是他闯的，洛林只是被他强行拖入这场任务的工具人角色罢了。若因此受牵连，这份愧疚会沉甸甸地压在他心上。

　　*

　　长廊的尽头，是皇帝陛下惯常休憩的偏殿暖阁。厚重的雕花木门紧闭，门口侍立的宫廷内侍见到并肩而来的两位皇子，尤其瞥见三皇子伊莱苍白的面色和异常红肿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随即恭敬地躬身行礼，无声地推开了沉重的门扉。

　　一股混合着名贵熏香与暖炉热意的馥郁气息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走廊的冰冷，暖意融融却更显威压沉沉。

　　皇帝奥古斯特并未端坐主位，而是姿态略显放松地倚在一张宽大的天鹅绒软榻上，手中一枚温润的玉扳指被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他身着常服，姿态看似闲适，但那深邃眼眸中沉淀的威严和不怒自威的气场。

　　皇后瑟琳娜则坐于一旁的丝绒扶手椅中，眼神沉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目光在走进来的两个儿子身上逡巡，尤其在伊莱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

　　“伊莱，”皇帝率先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玉石敲击在冰面上，冷冽而清晰，“方才的事，朕已知晓。你，犯了大错。” 他的目光锐利地落在伊莱身上，带着失望。

　　伊莱微微垂首，声音清晰且认真：“是的，父皇。儿臣甘愿受罚。但洛林……他是无辜的。”

　　站在伊莱身侧的费伦，在听到“洛林”这个名字从弟弟口中清晰吐出的瞬间，下颌线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费伦随即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冷冽平稳，听不出波澜“父皇，儿臣已罚过三弟。禁闭一月，面壁思过。”

　　伊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抬起那双湿漉漉的蓝眸望向皇帝，眼神恳切极了：“父皇您看，一个月禁闭足够了！儿臣定会深刻反省！洛林他真的是无辜的，求您开恩，放过他吧！” 他急切地为洛林辩白，那份不加掩饰的“维护”如同细小的芒刺，精准地扎在费伦那根名为“占有”的神经上。

　　皇帝看着小儿子那副急于为旁人开脱的模样，心中了然。他抬手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玉扳指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声音带着一丝无奈与最终裁决的意味：“罢了。既已罚过，此事便到此为止。洛林……不予追究。”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淡，仿佛有些无可奈何。

　　皇后适时地开口，声音温婉，带着真切的关切，试图缓和气氛：“伊莱，身子可还好？可有哪里不适？” 她的目光柔和地落在伊莱身上。

　　伊莱这才松了口气，转向皇后，脸上露出一个温软乖巧的笑容，试图安抚母亲：“谢母后关心，儿臣已无大碍。父皇，母后，儿臣告退。” 他恭敬行礼。

　　“父皇，母后，儿臣也告退。” 费伦的声音依旧平稳，行礼一丝不苟，只是转身时，那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至极的暗芒，目光在伊莱低垂的金色发顶停留了一瞬，才率先迈步离开。

　　*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两位皇子身后无声合拢。

　　暖阁内一时寂静，只有熏炉青烟袅袅。皇后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忧色更浓：“下药……伊莱这孩子，怎会还学坏了？这实在不像他的性子。” 她无法将乖巧可爱的伊莱与“下药”联系在一起。

　　皇帝眼神复杂，带着一丝看透的笃定和无奈：“看来，这孩子是动了真心了。为了那个洛林，竟连这等昏招都使了出来。” 他顿了顿，威严的眉宇间也染上一丝为人父的愁绪，“只是，无论如何，此举都大错特错。希望这一月禁闭，真能让他好好反省，清醒清醒。”

　　帝后二人相视无言，暖阁内只余下熏香的气息和一份为叛逆期幼子深深发愁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