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4、传言 ...

  •   院中树影微动,哗哗作响。

      齐卿禾被太子殿下这一句,问的沉默一瞬。

      如若易地而处,齐凛定要她拿命去抵。

      她垂首,瞧着那张涂涂画画的宣纸,清亮的眼眸盛满了失落。

      “你从未做过这些,犹疑实为寻常。”箫君柏覆着她执笔的手,嗓音低沉而轻缓,“此事并非这样简单。”

      “父皇欲十日后,出京去皇陵,祭拜先祖。”他敲敲桌案,并未说得明了。

      齐卿禾静待片刻,未等到太子继续说,眼皮一掀,太子殿下正以手撑额,好整以暇瞧她,

      显然一副要她自己想的模样。

      她轻手抚着桌案,将自己所知的尽数回想,仍旧毫无头绪。

      齐凛之事,又与圣上出京有何干系。

      圣上出京…那宫城中,岂不是空虚无人,防守不严,如若有心怀不轨者,莫不是天赐良机。

      这与她叔父齐凛有何干系,难不成齐凛勾结了什么人,意图谋反?

      可她与这位叔父朝夕相处过,并非像这般有胆量的人。

      齐卿禾迟疑着,讲了心中猜测,仰首凝着太子。

      箫君柏拥着她坐着,俊朗的面容上,极淡的笑挂在嘴角,“猜的不错。”

      齐卿禾气结,太子这模样分明是嘲笑。

      她赌气般撇过脸去。

      宽厚的手掌托着人下颌挪回来,箫君柏浅笑道:“此事不难。”

      “齐凛明知你是太子妃,依旧口出狂言,显然已有旁的出路。”

      齐卿禾闻言,愈发来气,素来清亮的杏眸恶狠狠瞪他,尤嫌不解气,抓住太子的手,用力咬下。

      这么简单便能想透的事,她竟纠结琢磨甚久。

      指节分明,修长如玉的手指,瞬间印上一圈牙印。

      箫君柏漆亮的眼眸中,笑意更甚,这点力气不痛不痒的,只有些酥酥麻麻,难以言说的实感。

      “这会儿你倒是不怕我了。”

      齐卿禾闻言,怔怔望着他,一时说不话来,先头的气闷也抛之脑后。

      她也不曾想到,有朝一日对着人,能做出此等幼稚的举动,还是对着太子殿下,便是阿娘和小妹也不会如此。

      是这些时日,快活日子过久了,又无宫规约束,这才愈发放肆么?

      可太子殿下素来克己守礼,不喜这些,纵使喜欢她,恐也受不得她几次三番放肆逾越。

      政务之事本不该她多问,殿下肯教她已是宽容,她怎可心生不满。

      箫君柏垂眸,将她神色变化尽收眼底,语气颇为纳闷,“这是怎了?”

      是方才的话不妥?他抿唇,“没有不喜欢。”

      他没有不喜欢,只觉鲜活灵动。

      齐卿禾浓密的眼睫轻颤,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说什么,索性闭嘴,打定主意想好再提。

      箫君柏恍若未闻,继续讲着方才的事,手臂收紧,将人紧紧拥着,“觊觎储君之位的人只多不少,加之箫君祺叛逃,离京祭祖实为良机。”

      “无论是谁,京城动荡,你莫乱跑,且安心待在这。”

      齐卿禾乍听箫君祺,尚有一瞬茫然,方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三皇子箫君祺。

      回京劫囚之事浮现,她尤记得,情急之下被她拿砚台砸死的死士刺客。

      那当真是她头回杀人,温热溅在脸上,糊了满眼。

      除此之外…刹那间福至心灵,她猛地抬首。

      她一人静待的寝屋中,只桌案一角,点了盏灯,不甚清晰的面容隐在昏暗中,唯深邃的眼眸中,明黄的烛火映在眼底,摇曳不止。

      她眨眨眼,颤声道:“三…箫君祺叛逃,可是殿下有意为之?”

      箫君柏颔首,此事不提,为的是她安心,不必担心受怕,倒不曾想,她在这些事上,颇有耐力,且一点便透。

      沉默在寝屋蔓延,院中天际骤然滚落惊雷,淅淅沥沥的雨倾盆而至,砸在窗沿,垂落屋檐。

      齐卿禾盯着茶盏,黯然出神,良久才道:“殿下,不若我们做些约定,可好?”

      箫君柏挑眉,俯身窝在人肩上,“你说。”

      太子炙热的气息喷在脖颈,酥酥麻麻的,粉红一片,齐卿禾稳稳心神,将自己所想尽数讲来。

      她同太子殿下,若在一处自然是好,养尊处优,吃穿不愁,太子妃的身份更是荣华无双。

      可如若太子弃了她,她势单力薄,岂不是任人宰割。

      “一则,妾望殿下日后,无论何事,莫要欺瞒于妾。”她意外卷入这场纷争之中,如若一切浑然不知,莫不是死到临头都尚未可知。

      “二来,暂由妾保管的禁卫军令牌,妾恐无法还给殿下。”此话说得颇为大胆。

      齐卿禾心跳如鼓,十分忐忑。

      京城禁卫军,素来由太子殿下掌管,断然没有交于旁人的道理,更遑论那些禁卫军,是否真的会听她差遣。

      可她总需要些什么来傍身。

      齐卿禾想,她果真不够聪明,这般要紧的的事,竟这会儿才想到。

      二人贴得极紧,严丝合缝。

      齐卿禾瞧不见太子殿下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太子的手掌抚过腰身,后背,发丝,落在她脑后,激得她浑身汗毛炸起,微微颤栗。

      少顷,她听见太子说好,心中悬着的大石落地,眼睫颤动,眼角落下泪来。

      箫君柏几不可闻叹息,退开稍许松开她,抬起人的脸颊,清亮的杏眸水光潋滟。

      手指轻拂泪珠,他温声道:“这有何不可,值得你哭成这样。”

      齐卿禾咬唇不语,执拗地不愿看他,摸出巾帕胡乱擦擦眼泪,强装镇定道:“那依殿下所看,此事该当如何?”

      如若她叔父齐凛,当真投靠旁人,有谋逆意图,她的设饵,引人入局的谋划,定然是行不通了。

      箫君柏凝她半晌,这才握住她的手,细细说着此事的安排,引人入局,不如将计就计,以身入局。

      雨连下一整夜,不见放晴,朦胧的天幕中,喧闹的街巷上,人影稀少。

      偶有行人打着油纸伞的,脚步匆匆,两侧的铺子半拢着门,似也没指望这天气能做什么生意。

      城南的锦月坊也不例外,堂倌打着哈欠,百无聊赖看着这雨幕,片刻后合上半扇门,竖起耳朵听着里面客人的闲谈。

      圣上大赦天下,齐凛重获自由之身,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些银两。

      昔日的荣华富贵不复存在,精心挑选的齐府家宅灰飞烟灭,乃至于此刻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思及此,齐凛愈发怨恨侄女,恨她不知好歹,累得自己丢官入狱,揣着钱袋进了锦月坊,这京城最大的赌坊。

      太子妃身世的传言,在坊间愈传愈烈,时日一久,竟有旁的传言流出。

      坊间皆论,这位太子妃,身世低微德不配位。

      然新传言不见如此,对这位太子妃大肆赞扬,并按着太子妃的年纪推断,那时日京城动荡,各家皆有折损,更遑论世家贵族,或许这位太子妃,出身高贵,只不慎与家人分离,也尚未可知。

      两股声音争论不休,此事断没有停息的趋势,反而愈演愈烈。

      这新流出的传言,落在齐凛耳中,莫过于胡扯。

      作为与此事息息相关的齐凛,转瞬间成了香饽饽,处处被人围着,问及太子妃之事。

      譬如这时,锦月坊临窗的赌桌上,不复旁的赌桌那般吵闹,周围一圈人屏气静声,听齐凛说着太子妃。

      “…那叫什么话,她们孤儿寡母的,我好心收留她们,她非要顶替我女选妃不说,竟还落井下石,为着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争吵不休。”

      齐凛猛灌一口酒,缓了片刻继续道:“我对她还不算好么,狼心狗肺的野丫头,就这般防着我,圣上娘娘赏赐的的那种好东西,看都不愿给我们看。”

      “我谅她年纪小,不懂事,怎想她这样不知收敛。”说到此处,齐凛怒不可遏,重重一拍桌案,震得骰子银两铜钱纷纷滚落。

      “她竟然敢串通我女,在太子面前诬蔑我,害我入狱,自个却跑了。”

      “她身为太子妃,身份尊贵,又颇为受宠,她还有什么不知足,闹这一出,惹得太子心疼她,这下可好,日后愈发无法无天了。”

      话毕,齐凛连连摇头,满是遗憾。

      周围有人出声附和,“太子妃竟是这样的人。”“这般不知足,日后莫不是要闹得天翻地覆。”“谁说不是啊,她这样的品行,如何配得上咱们的太子爷。”

      却也有人不大认同,“你所说皆你一人之言,如何明辨真伪。”“不是说这位太子妃,并非齐家血脉,乃是京城世家的贵族?所出,哪里会如此不堪。”“况你入狱,在稽查之时,上上下下满朝文武看着,怎会作假。”

      “那谁晓得,我这侄女瞧着乖顺,实则大有手段,蒙骗太子周全此事也未尝不可。”齐凛饮尽这坛酒,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不提她了。”

      “来来来,下注下注,今日我非赢你们不可。”

      周遭人意犹未尽,仍想听他说这些,齐凛却怎么也不肯再说了。

      堂倌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只觉无聊,不住打着哈欠,老神在在的想,太子妃的身世品性,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那些个高高在上的贵人,离他太远了。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