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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魅魔安言 ...


  •   日头漫过雕花窗棂时,云雀晃进大厅,正见安言斜倚在丝绒沙发上无聊的保养着尾巴,看见他过来这位墨紫末梢挑着几缕银色的青年立刻坐直,身后的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可算舍得下床了?”

      “羡慕?”云雀歪进对面沙发,佣人刚摆上的早午餐还冒着热气,他用竹叉戳起颗草莓,“让沈沐歌包养你啊,睡成树懒都没人管”

      安言的尾巴尖猛地僵住。想起沈沐歌签署文件时指节泛白的模样,他打了个寒噤“算了吧,跟着老大混饭吃,命比猫还少两条”尾尖卷住手臂绕了两圈,“正事儿,老大让我陪你解闷,想去哪折腾?”

      云雀慢条斯理擦着唇角,忽然抬眼“你平时怎么打发时间的?”

      “没任务就泡酒吧”安言手肘撑在膝盖上,尾戒上的黑曜石在光线下流转着幽芒,“东街'夜莺'最够味,调酒师能用苦艾酒画出曼陀罗,驻唱精灵唱到动情时会飘起火星子——”他忽然顿住,目光扫过云雀白皙的皮肤,“不过你这张脸...”

      “怕我被拐走?”云雀晃了晃腿,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身上碎成金粉。他抓起颗葡萄塞进嘴里“沈沐歌不是说要养金丝雀吗?笼子再金贵,总得放出去晒晒翅膀吧?”

      安言盯着少年晃悠的脚踝,尾巴无意识地卷紧了抱枕,这张脸往吧台前一搁,怕是能让半城的人都扎堆凑过来
      可那双眼睛亮得像浸在泉水里的琉璃,倒让他想起老大办公桌里那盏琉璃灯——剔透得教人想伸手碰,又怕碎在掌心

      “成啊,等入夜带你去开眼”他弹了个响指“不过丑话说前头,要是有不长眼的凑过来...”

      “躲你身后呗”云雀可怜巴巴的问“魅魔大人的尾巴,总不至于连只小雀儿都护不住吧?”

      安言望着少年仰起的下巴,忽然觉得这金丝雀恐怕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好圈养

      云雀窝在沙发里伸了个懒腰,“所以现在做什么?”安言晃着尾巴尖“想玩点刺激的?”少年闻言翘了个二郎腿,目光却黏在那截晃来晃去的墨色尾巴上“在此之前——我能摸摸它吗?”

      安言的尾巴骤然僵成直线,连耳尖都泛起可疑的红“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盯着云雀发亮的眼睛,却见对方歪头眨眼“摸摸又不会少块肉,难不成比辣椒还烫?”尾尖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伸过去

      云雀指尖刚触到那条微凉的,安言就猛地绷直脊背——那触感像沾了露水的黑丝绸,带着奇异的电流感窜上尾椎,少年好奇地捏了捏指腹碾过尾尖时,安言突然低咒一声抽回尾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够了!再摸该着火了!”

      云雀望着骤然空出的掌心,还在回味那滑腻凉软的触感“所以刺激的玩意儿呢?”安言深吸口气,尾巴卷住沙发扶手晃了晃“凑近点”

      少年依言坐过去,安言仰头时,灯恰好落进他瞳孔,那双红色的眸子深处泛起细密的光纹,舌尖吐出的刹那,舌面竟绽开两圈旋转的暗紫色花纹,像某种诡谲的魔纹,两颗小虎牙在灯光下泛着微光,本该可爱的弧度却透着危险气息

      云雀甚至没来得及眨眼,只觉得一股眩晕感猛的袭来,身体像断线的木偶般向侧边倒去,"咚"的一声闷响,撞在地毯上的瞬间,玄关处的雕花木门恰好被推开

      沈沐歌站在门口,风衣下摆还沾着室外的寒气。他看见云雀直挺挺倒在沙发前,安言僵在原地,尾巴都炸了起来,而少年颈间的银雀羽项链正随着微弱的呼吸微微起伏,在波斯地毯上投下颤抖的影子

      沈沐歌买的东西砸在玄关的声响未落,就见云雀像断线傀儡般直挺挺向后倒去,安言伸在半空的手还没碰到他,尾尖炸开“不、不会吧...”

      少年后脑撞在波斯地毯上时毫无缓冲,额发间瞬间沁出冷汗,沈沐歌单膝跪地托起云雀后颈,指尖触到的皮肤凉得惊人——那脉搏轻得像片即将飘落的蝶翼,在他指腹下微微震颤

      “瞳术用了几成?”他的声音沉得像浸了冰水,视线没离开云雀紧闭的眼睑。安言尾巴卷住自己脚踝“还…还没开始啊,谁知道他直接宕机了...”

      客厅里只剩下座钟滴答声,衬衫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他翻开少年眼皮,瞳孔涣散得像蒙了层雾,指尖拂过对方发凉的额角

      “去叫家庭医生,再把二楼客房的恒温毯拿来”沈沐歌脱下风衣盖在云雀身上,雪松气息裹住少年苍白的脸,安言应声要走,却被他叫住“把你舌头上的咒印收干净,别再吓着他”

      沈沐歌跪坐在地毯上,望着少年毫无生气的侧脸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云雀的脸,家庭医生提着药箱冲进来时,正看见这位向来冷硬的雇主,用指腹轻轻拭去少年眼角渗出的生理性泪水,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生命体征暂时平稳,但意识深度异常”医生收起听诊器“像是中枢神经受到强幻术冲击后的保护性抑制”沈沐歌盯着监测仪上缓慢波动的曲线,忽然想起安言刚才慌乱中说的话——“普通人类顶多晕三秒”

      而云雀躺在丝绒沙发上,睫毛在苍白的面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对周遭的声响毫无反应,安言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尾巴尖紧张地晃来晃去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沉,沈沐歌坐在云雀身边,指尖划过少年微凉的唇线,想起数据里培养舱的营养液泛起涟漪,幼童颈间的银雀羽上凝着霜,而监测屏上突然跳动的曲线,像极了此刻他掌心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的脉搏

      “睡吧”他低声说,替少年掖了掖风衣角,“等你醒了,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但云雀只是静静地躺着,像只被狂风折断翅膀的雀,对这句承诺毫无回应,客厅里的座钟敲过十二下时,沈沐歌从口袋里摸出个金属小瓶,将透明液体滴在云雀手腕内侧——在液体渗入后泛起微弱的荧光,如同雪夜中悄然绽放的毒花

      一定要醒过来好吗..

      “具体是怎么回事?”沈沐歌拧着眉看向安言,鞋碾过波斯地毯时发出细微的声响,安言乖乖跟进书房,尾巴尖紧张地卷住自己的裤脚“老大,我发誓真的啥也没干!刚亮出舌纹还啥都没干呢,他眼睛一翻就倒了……但我碰到他后颈时,感觉到精神力乱得像团毛线球——”

      "他什么时候醒?"沈沐歌打断他,指节在桌面叩出闷响,窗外的树叶扑簌簌落在玻璃上,像谁在轻敲窗棂

      安言忽然抬眼,红色瞳孔在暮色里泛起微光“老大是不是忘了?他不过是引博士出来的饵”尾尖卷起书架上的羊皮卷,“魅魔探记忆最是方便,我能顺着他恐惧的碎片摸到实验室坐标——”

      “住口”钢笔被重重拍在桌面,墨汁溅上沈沐歌袖口的银扣,他想起云雀昨夜吃辣时鼻尖冒汗的模样,喉结猛地滚了滚,“他不是你找线索的容器”

      “可他是实验体啊!”安言的尾巴扫落几本书砸在地上发出闷响,“我看到他记忆里全是空白,只有几个模糊的恒温箱影子——”他突然噤声,因为沈沐歌正盯着他,眼神冷得像冰窖里的刀

      魅魔的舌尖能舔开记忆的痂,安言想起指尖触到云雀后颈时,那些翻涌的情绪像被封在琥珀里的恐惧,裹着消毒水气味的后悔,还有某个反复出现的、戴着银边眼镜的模糊身影

      “拟态很耗精神力”安言踢着地上的书,尾戒刮过皮革封面,“要是拟成他最怕的东西...但万一他醒不过来,博士的线索就断了”

      沈沐歌走到酒柜前,威士忌在水晶杯里晃出冷光,
      想起少年昨天说"不上班的感觉真好"时晃悠的拖鞋,那些本该是计划里的筹码,此刻却在杯底凝成冰碴

      “我再说一遍”他转身时,杯壁上的冷气凝出水珠,顺着指缝滴在地毯上“不准碰他的记忆”

      窗外的天色彻底沉了,安言望着沈沐歌映在酒柜玻璃上的影子,忽然发现对方握着酒杯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而书房角落的落地钟,正滴答滴答走着,将云雀昏迷的时间,刻成沈沐歌掌心里越来越沉的重量

      沈沐歌你真可笑

      在安言提起“棋子”时感觉心脏被猛地攥紧了,你冠冕堂皇地挡在他昏迷的身体前,说什么“不准动他的记忆”,你到底在维护什么?维护这只雀儿颈间银羽下跳动的、温热的脉搏?还是维护你自己早已陷进羽毛堆里的、冰冷的私心?

      当你替他擦去唇角辣油的那只手,同时翻看着实验报告时,当你一边说"金丝雀很脆弱",一边在私底下调查他时——你的内心可曾听见冰层碎裂的声音?

      可笑啊

      你把他当成引向真相的钥匙,却在某个深夜替他盖好滑落的毯子时,突然发现这把钥匙早已焐热了你掌心的茧,现在你站在书房里,闻着空气中残留的、他偏爱的味道,对着满墙的实验资料冷笑——原来最该被锁进恒温箱的,是你这颗明知是利用、却动了恻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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