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识 ...
-
冰冷的金属仪器贴着千夜的脸颊，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模糊的白色光芒。她试图移动手指，却发现全身仿佛被灌了铅，每一个动作都需要消耗巨大的力气。
“系统启动中..身份验证通过，正在唤醒中.。”电子女音回荡在她的耳边“欢迎观测员苏醒，幕·千夜。”
培养舱中的少女一愣，皱起眉头。幕·千夜?那是她自己的名字吗?为什么听起来如此陌生?
幕·千夜艰难地撑起身体，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透明的休眠舱中，舱门已经打开。周围还有三个并排的休眠舱，但里面却空无一物，只有她的舱室显示着“已激活”的绿色指示灯。
少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一修长的手指，掌心有着不明显的茧，像是长期握剑留下的痕迹。握剑?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记忆像是撕碎的纸片，零零散散，无论如何努力都拼凑不起来。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空旷的舱室中回荡，却没有得到回应。
她索性狼狈的爬出休眠舱，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透过舱门反射处的影子她发现自己穿着一件黑色短身露肩制服，左胸位置挂着一串编号：MU-777。
幕·千夜踱步走向舱室的门，受到感应的铁门自动滑开，外面是一条弧形的走廊，墙壁上流动着淡蓝色的光带。千夜迟疑地迈了出去，她的身体似乎记得如何行动，即使现在的她大脑一片空白。、
远处传来模糊的说话声，千夜循着声音的源头走去。走廊的弧度让她感觉自己走在一个巨大的圆环之中，永远没有尽头。声音越来越清晰，十几个人在交谈，偶尔还夹杂着笑声。
“所以说，你这种排名第一的傲慢态度迟早会害死我们的。”一个甜美的女声说道。“至少我不会因为贪吃而把能量棒当零食吃，导致任务中能量不足。”另一个冷谈的男声回应。
“切，那次只是意外!而且我后来不是补救了嘛!”
千夜转过一个拐角，声音突然变得清晰。透过门缝，她看见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中央有一个全息投影台，显示着复杂的空间结构图，三个人站在投影台周围，两男一女。最先注意到她的是一位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她的左眼是一个显眼的金色齿轮义眼，在灯光得照耀下格外醒目。
“千夜，你终于醒啦!”少女欢呼着跑过来，不由分说的抱住了她。“我们都醒来好几天了，就剩你还在睡!”
千夜将胳膊举过头顶僵在原地不甘触碰怀中的少女，不知如何回应。她的胸前的编号上写着：XUN-301。她并不高，跟千夜差了半个头，软软的脑袋抵着千夜的下巴，心形的呆毛还时不时戳向千夜的脸，细闻，少女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糖果甜香，她的热情让千夜不知所措。
“行了，小浔。”身后，一个穿着高领黑色毛衣的男生上前一步从千夜身上拽开少女，“放开她，你看不出来她的状态不对吗?”青年的眼睛是兰青的，有着淡淡的渐变，他的编号是：LING—915。
被叫做小浔的少女不舍得松开手，歪头打量着千夜：“怎么了?睡蒙了?”干夜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好像还不认识你们吧...”
大厅瞬间安静起来。第三个成员一—一个有着狼耳和蓬松尾巴的高个子少年瞪大了眼睛：“额，等等等，你是说，你不认识我们了?!”狼族少年格子很高，近190的身板哈腰撑在桌子上，一双红瞳里满是不敢置信：“我是七啊，这是小浔，这是凌安，你不记得我们了?那我们之前在主世界一起训练的那段美好时光算什么?波力海苔吗?”千夜注意到他的编号是：QI—714
“白痴.…”黑发少年不耐烦的将七的脸推开。
千夜茫然的站在三人中间摇头:“抱歉，主世界?训练?我完全没有印象...就连我的名字都是刚刚那电子音告诉我的。”
黑发少年凌安皱起眉头他显然比另外两人都要理性很多：“这不可能，我们的记忆模块是最稳定的部分，不可能出现这种障。”他靠近千夜，突然伸手贴上了她的额头，“别动。”
千夜瞳孔地震，本能的后退一步，右手下意识摸向后颈处。她的动作快的惊人，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但很显然，后颈处什么也没有。
凌安调了挑眉：“战斗本能倒还保存完整。”
“好啦好啦!”小浔插到两人中间，“千夜，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主世界我们通过了终极测试，成为最后四名合格者?”
千夜摇头感到头疼，眼里有着大学生清澈的愚蠢。她扶住一旁的平台：“我只记得醒来后的这段时间，至于你们之前说的那些经历完全不清楚。”
七的尾巴不安的扫过墙壁：“这太奇怪了。跃迁时出故障了?”说着，他调出了幕·千夜的档案。一旁的千夜睨着眸，看向那蓬松的狼尾“想rua..
大厅的投影从结构图跳跃成一份详细档案，显示着千夜的照片和各项数据。小浔快速的浏览着：“记忆模块正常，没有损伤记录终极测试排名第四，仅次于凌安，七和我…'“等等，我才第三?”七惊讶地指着自己。
凌安冷笑：“哦，看来失忆的不止一个。”
“安静啦。”小浔瞪了凌安一眼，继续检查数据，“奇怪，一切正常啊。千夜，你能想起任何事吗?哪怕是一些片段?”
千夜揉了揉太阳穴，闭眼努力的搜寻记忆的角落。一些破碎的画面闪过一一剑光，鲜血，试炼场地，还有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我...好像记得.测试?还有一把剑什么的.…”她不确定的说道：“但很模糊，像是在做梦。”
凌安走向控制台，不是在摆弄什么。
“也有可能只是长时间休眠带来的后遗症。”七说道：“不如我们给你讲一讲过去的事，说不定你就想起来了呢。”
小浔叹了一口气：“也好，正好带你参观参观空间站。这是莫比乌斯环结构的，超酷的!我们的任务就是从这里跃迁到各个次宇宙收集主世界所需要的能源。”
千夜任由小浔拉着她走向观景台，七则兴奋的跟在身后讲解各种功能。只有凌安站在原地，兰青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千夜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三人走后，凌安悄悄调出一个界面，上面显示着一行红色警告文字——【检测到一场数据流——主题意识分离可能性87%】
与此同时在主世界的一个废弃实验室，另一个千夜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神中透露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手中把玩着雪白的长剑一一霜刃，而她的周身是数不清的静立待命的黑袍机器人，画面的最后，那里的千夜披上黑色的长袍，亲手为自己带上刻有莫比乌斯环的白色面具。
“清除计划已经启动，”她对着停止闪烁的满天星辰嗤笑道，“游戏开场了。”
……
“这里是生活区!”小浔蹦跳着用手环的终端解开弧形舱门，金色齿轮义眼在灯光下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虽然我们不需要太多睡眠，但休息舱的设计绝对符合人体学最佳标准!幕·千夜小心的跟在小浔背后，打量着这个圆形舱室。这是一个独立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整洁的床。“这是你的房间，我们就在你隔壁哦。”说着，小浔指了指走廊的另一边，每一间房间的门上都对应着他们的编号
七从后面凑过来，毛茸茸的狼耳因为高兴而微微抖动了两下，“千夜，你之前在主世界总是最整洁的那个，连凌安都比不过你。”他故意压低声音：“虽然他自己肯定不会承认。”“我听得见。”凌安靠在门框上，双臂交叉；“而且我的物品摆放符合最高效率原则，不像某人当初在宿舍里偷摸吃烧烤把被子点着了。
小浔无奈的扶额，快步走向另一扇门：“别理他俩千夜，我们去看训练舱!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训练舱比生活区大了至少三倍，地面和墙壁都覆盖着特殊的缓冲材料。各种训练设备沿着墙壁排列，中央是一个全息投影区，可以模拟各种战斗环境。千夜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武器架吸引——那里整齐地摆放着几种冷兵器。
“果然，我就知道你会优先注意到这里。”小浔叉着腰，胸有成竹的说道。
犹豫片刻，千夜的视线扫过通体红黑的剑，却在最后伸手拿起了另一把雪白的长剑，冥冥之中有股无形的牵引力在吸引着千夜在众多武器中选择了它。
“那是你的剑。”七走到武器架旁，轻轻抚过白剑的剑鞘，“这是霜刃，终极测试时，你用它在3.2秒内解决了五个模拟目标，创下了新记录。”
千夜的指尖摩挲着霜刃的剑刃，像是看见了一位老朋友，突然，一股刺痛般的画面突然闯入脑海
剑光闪烁，五个机械目标同时裂成两半。检测屏幕上数字飞速跳动：3.19秒。观战室里传来人们的惊叹声。检测屏幕下的凌安冷冷的说道：“花哨。”
画面又突然消失了。千夜猛然将剑放回武器架上，像是被烫到一样
“怎么了?”小得关切的问。
“我好像记起些什么。千夜皱着眉。
七的尾巴竖的笔直：“太好了，你还能想起别的吗?比如我上次把庆祝蛋糕扣在凌安头上那次?”
凌安冷哼一声：“如果你指的是你自己滑倒然后试图用我的脸来缓冲的那次意外?嗯?千夜茫然的摇头但刚才的话题的确让她的唇角上扬：“不,只是一些终极测试时的片段。“没关系，我们慢慢来!”小浔亲昵的挽起千夜的手臂，熟练的就像是你们经常一起这样似的。“走，我们去看观星台，那里可以看到整个空间站的结构，超震撼的!”
他们离开训练舱，沿着弧形走廊前进。七走在千夜另一侧，高大的身影颇有安全感。“说道记忆，你还记得你在主世界培训时，你把虚拟训练场的墙壁当成真实目标，硬是砍出一条通道吗?培训员当时脸都绿了!
千夜微微摇头，但嘴角再一次不自觉上扬：“我真这么做了?
“何止啊!”七点眼中闪着光，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你还追着一个虚拟目标跑了半个训练场，最后发现是系统故障。那天之后，培训员们专门为你设计了一套“分辨虚拟与现实“的额外课程。”
小浔咯咯的笑起来：“最搞笑的是，这套课程后来成了所有人的必修课，就因为你的那次意外。”
凌安跟在后面，冷不丁地插话：“那不是什么意外，而是系统故意设计的压力测试。显然某人没能通过。”
七扭头瞪他：“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气氛吗?我们这是在帮助千夜恢复记忆。”“用虚假的叙事?”凌安挑眉，“那只会造成记忆混淆。”他顿了顿又说道：“她本来就不聪明，你误导下来她就更傻了。”
“额.…..”千夜有在意识到凌安在说她傻
小浔无奈，将你拉走。她压低声音、踮起脚凑近你的耳边：“凌安其实人很好的，就是嘴毒了点。终极测试时还是他发现我的能量核心果然，及时切断救了我。至于他表达情感的方式嘛...你习惯就好了!”
千夜看着凌安的目光带着好奇与探究，后者正专注的看着走廊墙壁上的数据面板，不过这个距离和音量，他应该能听见吧
“还有一次.…”七继续说道有一种不顾他人死活也要调动千夜记忆的即视感：“小浔偷偷改造了食堂的甜品分配系统，结果导致主世界的甜品供应紊乱了三天。”
小浔的脸刷一下子红了：“那是个意外!我只是想多要一份巧克力蛋挞!”
“然后让整个基地的人都收到了双倍甜品?”七大笑，”最绝的是，管理层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找到问题所在，因为没人会想到是我们做的。”
千夜听着这些故事，感到一种奇怪的温暖。虽然她不记得这些事，但听着朋友们的讲述，她仿佛能看见那些画面在眼前浮现。
可从始至终，七一直以“我们”所称，那“我们"和主世界的人们到底有什么区别。千夜提出了她的问题。
“我们是人造人”沉默的凌安冷静的开口：“我们，只是主世界人类培育的人造人，目的是让我们执行能源的采集任务。”
千夜点点头，人造人这一词总让她有些莫名心慌。
“对了，你的眼睛。”她指着小浔的义眼。
小浔的金色齿轮微微转动：“这个呀，是我在一次机械实操课上试图超频一个能源核心，结果它炸了。”少女耸耸肩，语气轻松的好像在谈论天气。“爆炸的碎片划伤了左眼，不过没关系，培训员们给我安装了义眼，功能比原来还要强大呢!
七补充道：“而且从那之后，所有实操课都增加了三重安全保障。”
“等等，”千夜蹙眉，”如果我们是人造人，为什么需要义眼?不能直接……替换个眼球吗?”三人安静下来。凌安从后面走上前：“因为我们的人造身体属于人类基因模板，生理结构基本与人类相同，又不是机器人，身上的零件不能随便拆卸..…”他的语气像是在背诵教科书，“替换掉整个器官会影响神经适配度。而义眼这样的强化部件更为实用。”千夜点头，虽然她懂得模棱两可。
他们来到一个透明的圆形舱室，外面是无尽的星空和扭曲的莫比乌斯环结构。
“锵锵!观星台!”小浔张开双臂“我最喜欢的地方，从这里可以看到整个空间站的构造。”
千夜走到透明玻璃墙壁前，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空间站像一个巨大的银色丝带，在浩瀚星空中无限延伸又自我连接、星光透过特殊材料过滤后酒在她的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一种强烈的即视感突然袭来。千夜恍惚间看到玻璃上反射出的另一个自己—一黑色长袍下是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神态中只剩下戾气与杀戮。两个自己似乎在交谈，但听不清内容。
“你还好吗?”七关切的询问。
幻象消失了。千夜眨眨眼：“我..没事。”，她的手指不自觉摸向耳垂。
凌安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侧，紧盯着她的反应：“系统显示你的脑波有异常的波动，你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错觉。”千夜移开视线，不想引起更多主意，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小浔拍拍手：“好啦，参观结束，接下来是甜品时间!我偷偷在食品合成器里加了一个个性化程序，能做出最接近主世界风味的巧克力蛋糕哦~”七的尾巴兴奋的摇晃，像一只开心的就会摇尾巴的小狗一样：“真的?你可算是破解了分子重组法?”
“当然!”小浔骄傲的挺起胸，“虽然花了我三个月的时间分析主世界的食物样本数据...”三人一句搭一句的聊着，凌安故意落在最后。当其他人转过拐角后，他迅速调出界面。图谱上有两处明显的异常峰值，一次是在接触霜刃时，另一次是在观星台。
他将记录默默记下，加快脚步跟上其他人。
而在观星台的玻璃反射中，似乎有黑袍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