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不等我》雾江卿上

13、BE线

　　放学。

　　齐嘉豪缩着肩膀，低头快步走。石膏臂沉重地晃着。

　　脚步虚浮。只想尽快消失在楼群阴影里。

　　他穿过马路。没回头，但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

　　没关系，他本来就是笑话，注定要被人盯着的。

　　拐进熟悉的破败小巷，风更冷了。快到家门口。

　　钥匙插进铁门锁孔。拧动。

　　屋里灯光混浊。电视响着。厨房飘出油烟气。

　　他侧身挤进去。想直接穿过客厅。

　　“站住。”母亲声音从厨房门口砸过来。“石膏上又蹭的什么？”

　　石膏边缘沾了块墙角的青苔印子。

　　“摔了下。”他哑声说，脚步不停。

　　“不长眼！”母亲斥骂，“整天摔！干脆把腿也摔断……”

　　父亲在沙发阴影里哼了一声。

　　齐嘉豪拧开自己房门。

　　就在他要闪身进去的瞬间。

　　一只穿着破旧黑色运动鞋的脚伸了进来，卡在门缝里。

　　阴影笼罩，喻凯明斜倚着墙的身形露了出来。

　　脸上没什么表情。

　　目光越过齐嘉豪的肩膀，看向客厅里被惊动的两个身影。

　　“叔叔阿姨。”喻凯明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刻意的平稳。

　　他身上那件蓝白校服外套敞开着。“我是齐嘉豪同学。”

　　齐父放下手里的遥控器，眯起眼打量。

　　昏黄灯光照在喻凯明脸上。年轻，帅气，穿着同样的校服。

　　齐母在围裙上擦着手走出来，皱眉。“嘉豪同学？”语气带着疑虑，“有事？”

　　喻凯明随意地拨了下额前的碎发。“嗯。他手不方便，我帮忙送点新卷子。”

　　他晃了晃手里一个卷起的、根本看不出是卷子的破旧作业本，嘴角扯了一下，“顺便……交流交流。”

　　齐母看到那校服，疑虑似乎打消了点，但眼神还是审视。

　　“交流？”她瞥了一眼杵在门口、浑身绷紧、脸色惨白的儿子，“什么交流屋里不能说？”

　　“学习。”喻凯明说得很顺溜，目光重新落回齐嘉豪绷得死紧的背上。

　　齐父似乎懒得管，已经拿起遥控器换台。

　　齐母又看了几秒喻凯明，再看看僵直的儿子，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摆摆手：“行吧行吧，快点！少惹事！”

　　她转身回了厨房。油锅爆响。

　　喻凯明嘴角那点弧度冷下去。抬脚。

　　砰地一声，把齐嘉豪连人带门粗暴地顶了进去，反手甩上了门。

　　咔哒。暗锁落下。

　　狭小的房间瞬间被另一个人的身影和气息填满。空气凝滞。廉价洗衣粉和烟草的微涩味道混杂。

　　齐嘉豪被撞得靠在冰凉的墙上。

　　后背脊椎骨硌得生疼。石膏臂蹭在斑驳的墙皮上，发出粗糙声响。

　　他看着站在门口阴影里的喻凯明。胸口剧烈起伏。

　　那些屏幕画面、恶毒指摘、窃窃私语轰地冲回脑海。所有压抑的情绪瞬间点燃，冲顶。

　　嘴唇哆嗦着，眼底血丝迸裂。

　　嘶哑的声音像破风箱拉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和血沫：

　　“滚。”

　　声音不高，却用尽了所有气力。

　　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簌簌发抖。

　　喻凯明像是没听见。

　　他随手把那个破本子扔在地上。抬脚。一步步走近。

　　脚步声沉闷。

　　停在齐嘉豪面前。阴影完全罩住他。压迫感碾得人窒息。

　　一只手倏地抬起，按住了齐嘉豪的后颈。

　　冰凉的带着薄茧的五指，指腹下的皮肤瞬间绷紧。力量凶狠。

　　齐嘉豪被压得脖子猛地向下一坠。额头差点撞上喻凯明的下巴。

　　喻凯明俯下脸。凑得很近。呼吸带着寒意，喷在齐嘉豪冷汗涔涔的侧脸。

　　“别动。”两个字。轻飘飘。

　　后颈的骨头被捏得嘎吱作响。剧痛。屈辱。

　　齐嘉豪所有的理智都断了线，眼前视线晃动了一瞬。

　　“滚！！”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头被迫低着。

　　震得自己耳膜嗡嗡作响，带着绝望的破碎，“你他妈还没玩够吗！我要死了！喻凯明！！！”

　　他身体开始疯狂挣扎，完好的左臂猛地挥起，朝着喻凯明砸过去。

　　喻凯明另一只手格挡，同时握在后颈的手指猛然下压。

　　咚。

　　齐嘉豪被死死摁在冰冷的墙上，额头撞在粗糙的墙皮上。

　　瞬间眼前发黑，所有挣扎被一股绝对强悍的力量钉死。

　　“操你妈！放开！”

　　喻凯明的脸就在咫尺。嘴角缓慢地向上扯。

　　眼底没有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残忍的嘲弄。

　　嘴唇开合。清晰的声线，：

　　“你不还没死呢？”

　　温热的带着一丝烟味的吐息拂过他的鼻尖。

　　“没死，”喻凯明眼神像冰锥，刺穿齐嘉豪眼底燃烧的绝望火焰，“就能玩。”

　　最后一个字刚落。

　　阴影覆下。

　　冰凉唇瓣再次死死压了上来。

　　毫无温情，纯粹是攻城掠地的镇压。带着烟草味的舌尖强硬地撬开他因嘶吼而微微松动的齿关。

　　粗暴地探入，碾压。

　　齐嘉豪大脑一片空白，羞辱感涌了上来。

　　口腔被强制填塞。

　　他屈辱地闷哼着。

　　被按在墙上，唯一能动的只有头。

　　他猛地向左一摆，企图甩脱。

　　喻凯明早有预料。

　　后颈那只手纹丝不动。

　　反而更用力地扳住他的头，不许逃离。

　　齐嘉豪眼中厉色一闪。

　　就在那令人作呕的唇舌又一次碾压过他的上颚时，他积蓄起全身残留的最后一点凶狠和绝望——

　　狠狠合上牙齿。

　　用尽平生力气。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

　　齿关重重地咬合在肆虐的带着烟草味的柔软东西上。

　　喻凯明身体似乎瞬间绷紧了一下，动作戛然而止。

　　血腥味在他们交缠的口腔中流淌。

　　一股腥甜温热的液体瞬间涌满了齐嘉豪的口腔，铁锈般的味道冲上鼻腔。

　　短暂的僵持。

　　喻凯明缓缓抬起头。

　　他的下唇赫然多了一道深而狰狞的伤口，暗红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喻凯明盯着他。

　　目光深沉得像无星无月的寒潭。脸上没有任何被激怒的扭曲。

　　只有一种更冷的仿佛被野性撩拨出的暗潮汹涌的审视。

　　他抬起还沾着一点血丝的右手拇指，极其缓慢地用力擦拭过自己下唇那道狰狞伤口。

　　指腹上立刻涂抹开一片鲜艳粘稠的红。

　　然后，他把那沾满自己血渍的拇指指腹，重重地不容抗拒地压在了齐嘉豪冰冷紧抿同样沾了鲜红的嘴唇上。

　　用力一抹。

　　“舔干净。”喻凯明盯着他被血污模糊的嘴唇，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命令和更深沉的残忍，“我的东西……不准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