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留言》南栀一梦

94、解不开的心结

　　温煜想，今晚是睡不着了，每次沈旭扬睡觉前，都要叭叭叭说个不停，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话，从东扯到西，又绕回来，还不带重复的。
　　温煜有些不耐烦道：“闭嘴！睡觉。”
　　沈旭扬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睡不着，昨天的这个时候我才吃完夜宵打游戏呢，现在这个点是我最精神的时间。”
　　温煜道：“你什么时候把嘴闭上不出声，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温煜只是想让沈旭扬闭嘴，至少别打扰到他。
　　结果沈旭扬脑子还真是活跃起来了，突然来了一句。
　　“温煜，你这话说的有歧义，人在睡着的时候，嘴巴不一定是闭着的，而且睡着了也能出声，比如磨牙打呼噜，这是个假命题。”
　　温煜轻笑一声道：“你还知道假命题？我还以为你脑子里没装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沈旭扬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我虽然成绩不好，可并不代表我脑子笨，不是知识看不上我，是我不想有知识。”
　　沈旭扬可以承认自己成绩垫底，但绝不是学渣，他只是不想上进。
　　温煜道：“你总算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明明挺好用的脑子，偏要放着生锈，这世界上，最傻的人就是你吧。”
　　温煜是了解沈旭扬的，他们虽不是名义上的家人，可互相陪伴对方的时间比真正的家人还要长。
　　他清楚沈旭扬是跟他爸赌气才不想好好学习，沈旭扬心里有放不下的心结，只能他自己解开。
　　从前温煜每次去图书馆的时候，都会带上沈旭扬，虽然那时他是不想待在家里才跟出来的，但温煜没少套路他，让他读过不少书。
　　沈旭扬虽然不放在心上，但他记性好，看过的东西，不会忘。
　　他并不笨，也不傻，只是有过不去的坎。
　　温煜知道，沈旭扬总是嘴上说着自己成绩垫底，可只要他想，他不会一直垫底。
　　沈旭扬沉默了，因为温煜总能看透他的心，知道他最在意什么。
　　沈旭扬就是一根筋，天生的倔脾气，固执起来，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从前还有他妈妈能管着他，可自从他妈妈离开人世，沈旭扬的脾气秉性越来越放纵，总以为不会有人在意他将来是个怎样的人，可其实能决定他未来的人只有他自己。
　　*
　　陈天开车载着陈星一路回到星海市，天边渐渐泛起光亮，夜晚的黑被一点一点带走，他们终于到了。
　　陈星靠在车座后背上昏昏沉沉睡了一小觉，有些不习惯坚硬的触感，睡得不是很安稳。
　　陈星揉了揉眼，在狭小的空间里伸展了一下四肢。
　　陈天看起来疲惫的脸，说话却很精神，转头问道：“醒了？”
　　陈星点了点头道：“哥，你累不累？”
　　陈天弯了弯唇角道：“还好，我这么年轻，扛得住。”
　　陈星望了一眼窗外，看着逐渐熟悉的街道和建筑，她有种回家的感觉。
　　陈星道：“哥，你先别送我回家，我想去我朋友家。”
　　陈星诧异的眼神看了一眼陈星，“嗯？哪个朋友？史楠楠？”
　　陈星没想瞒着陈天，她本就是因为温煜才回来的，而且温煜也一定在等她。
　　陈星道：“不是楠楠，是新交的朋友，他叫温煜。”
　　陈天听着这名字有点熟悉，陈星跟他说过的人名，他都记得。
　　陈天道：“是那个要你拍照片的人？”
　　陈星道：“嗯，我们才认识一个学期，但他是个很好的人。”
　　陈天没有限制陈星交朋友，只是怕她交错朋友，尤其是男孩子，很容易一不小心就上了当。
　　陈天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是过来人，知道这年纪的男生都是什么心思。
　　陈天道：“一大早就去别人家，他爸妈不介意吗？我还是先送你回去，昨晚你都没休息好，哪有精神和朋友玩。”
　　陈星坚持道：“不行，我和他说好了，他……家里没人。”
　　陈天一听，更不放心了。
　　陈天道：“没人？那就更不行了，听话，还是先回自己家。”
　　陈天半哄着的语气让陈星改变想法，但陈星有自己的倔强。
　　陈星道：“哥，你要是不放心，我把楠楠也喊过去，我正好也想她了。”
　　陈天听着陈星这绝不松口的语气，他问道：“真想去？”
　　陈星用力点头。
　　陈天没再反对，之前倒是听陈星提起过几次温煜这个人，正好见一见，他到底有没有陈星说得那么好。
　　陈天按照陈星的地址掉头换了方向，陈星倒是开心了。
　　到温煜家还有一段时间，陈星手机开机，准备跟史楠楠说一声。
　　陈星手机刚打开，一有信号，她手机上就弹出温煜发来的消息。
　　【陈星，我还在等你。】
　　陈星点开看了一眼时间，是一个小时前发的消息，那个时间，温煜也没睡觉吗？
　　陈星回了一句，【我快到了，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
　　陈星刚发过去，温煜立马就回了一句。
　　温煜：【好。】
　　陈星笑了一下，就给史楠楠发消息，告诉她，她要去温煜家。
　　本来以为史楠楠还在睡觉，毕竟昨晚大多数都睡得很晚，结果没多久，她就收到史楠楠的回复。
　　史楠楠：【你这么快就到了？我都还没睡着，昨晚失眠了。】
　　后面还附带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史楠楠不轻易失眠，但昨晚她是一整晚翻来覆去，感觉还没睡，天就亮了。
　　陈星：【失眠？】
　　陈星是知道史楠楠的睡眠质量的，只要她想，她睡一天都不带醒的。
　　史楠楠从床上坐起来，顶着两个黑眼圈，打了个哈欠。
　　史楠楠：【对啊，都是沈旭扬干的好事，就他那条语音，害得我一闭眼，耳根子就不清净，肯定是他给我下咒了。】
　　陈星看着史楠楠这消息，看来昨晚还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
　　陈星：【他又怎么惹你了？】
　　史楠楠看了眼时间，突然来了兴致。
　　史楠楠：【手机上说不清，你不是要去温煜家吗，我们就在他家会和，见面聊。】
　　陈星：【好吧。】
　　天亮了，路上开车都顺畅了，还好六点钟的公路还没什么车，陈天一路开到温煜家。
　　陈天把车停在路边，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温煜家。
　　陈天道：“你朋友家住这么偏？”
　　陈星道：“偏吗？不是能看见日出。”
　　陈星和陈天走在一条很长的街道上，这是一条斜坡，左右两旁是居住的人家，很有烟火气，眼前是逐渐升起的太阳。
　　陈天顺着陈星指的方向抬了头，果然看见了如此难得的美景。
　　远处的太阳，就好像一伸手就能够到，随着他们一步一步走近的距离，太阳在他们眼睛里越来越大。
　　金黄的霞光铺在人行道上，整个世界都是彩色的。
　　陈天感叹道：“好像不偏了，还不错。”
　　这一刻他懂了陈星的意思，住在偏僻的地方，如果每天都能有身处云端的感觉，好像都值了。
　　陈星和陈天并排着一高一矮的影子出现在狭长的街道上。
　　温馨这个词，不一定只能用来形容家。
　　陈星此时想见温煜的心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忽略了和陈天就要说再见的不舍。
　　陈天陪着陈星走过这一段路，他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要去处理，就不告诉陈星了，就把她送到这里了。
　　两人都各怀心思，谁也没再说话，只是向前向终点走着。
　　直到陈星低下的头再抬起时，越过斜坡，她看见温煜站在前方朝着她挥手。
　　陈星慢慢弯了嘴角，眼睛看向温煜都在发光，在初升阳光的照耀下，显得熠熠生辉。
　　原来阳光般的笑容是这样的灿烂，美好，治愈，好像一看见他，就想这样笑了。
　　陈星突然停住了脚步，陈天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看到想见的人了。
　　陈天道：“前面那人是温煜？”
　　陈星笑着点头，重新踏上脚步，没有刻意加快的步伐，但早就迫不及待走到你旁边。
　　陈天看见温煜，已经没什么心情赏景了，眼睛一路盯着前面的温煜看。
　　从远处看，他瞧着温煜也没什么不同，除了长得好看点。
　　直到走近了，陈天面对着温煜，似乎感觉到两人之间一股隐形但始终存在的差距。
　　明明温煜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陈天只是看着他，就能感觉到他们相差很远。
　　如果不是陈星，陈天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像温煜这样的人。
　　陈星注意到温煜和陈天焦灼的视线，怎么他俩好像不对付？
　　陈星道：“温煜，这是我哥，是他送我来的。”
　　温煜听到后笑了笑，好像暗自松了一口气，主动跟陈天打招呼道：“你好，我是陈星的朋友，我叫温煜。”
　　陈天虽然对温煜很陌生，但也没有敌意。
　　陈天握了握温煜伸过来的手，随后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
　　陈天对温煜有种说不上来的疏远，也许能感觉到他有教养的背后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超越的家世。
　　这算不算一个出生就在罗马，一个无论再怎么努力都够不到的高度。
　　两个天差地别的身份以这样的方式认识，再自信的人都会自卑。
　　陈天不是为自己，而是害怕陈星会受到伤害，因为他作为男人，注意到温煜看陈星的眼神里夹杂着不明的情绪，他担心会是他想的那种，也或许是他想多了。
　　不是温煜不可以，只是如果是他，陈天觉得自己恐怕给不了陈星更多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