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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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眼深黑，中有绿眼，除头与四肢外皆不可动，为行尸走肉……”向川一边翻着手里那本破烂泛黄的书，一边扭头看被自己绑在了柱子上的那邪物。
邪物被捆绑在柱子上，脑袋有气无力地垂着，看不清五官，只看得见他头发呈不健康的黄绿色，乱糟糟地窝在头顶，四也肢瘦得只剩了套骨架，一眼看去像是了无生气了似的。
向川拿着根筷子敲了敲脑袋，想起这邪物还醒着的时候。
龇牙咧嘴、四肢不协调，两只脚走路走得乱七八糟，眼睛……反正不是绿瞳……
思来想去，这邪物除了对上了“行尸走肉”这四个字，别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僵尸。
可这祖传老书都快让自己翻烂了也没找出来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向川想得脑袋疼，他最讨厌看书，今天看了好一会儿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越看越烦躁，一烦躁就热。
这破天气，没一点要降温的意思，昨晚刮的风都白刮了！
今天一大早上的就热得要死，生生把睡得正香的向川热醒了，烦得他大早上地就爬起来去洗了个冷水澡。
洗了澡好容易才舒坦，想着进厨房弄点东西吃，谁知道门一开更是火冒三丈。
向川把筷子“啪”的一声搁在了桌上，回想起了今早的惨状。
……
他当时洗完澡身上舒坦着，心情大好，边哼着歌，边漫不经心地开门，谁知道门开一瞬就照面迎上昨晚那只原是应该被符纸克制住的邪物，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猛得扑倒在地。
向川被摔得龇牙咧嘴，心都被吓得漏了一拍，还以为是符纸掉了，抬眼却看见符纸还是好好帖在那邪物的面门上！
他瞳孔一缩，来不及多想迅速用胳膊挡住对方，一把掀开邪物，以最快的速度镇定下来关上门。
那邪物被掀翻在一旁就不动了，向川谨慎地在一旁盯着，见他是真的不动，才近身把他抓了起来，还找了一卷粗麻绳把这来历不明的邪物绑在了椅子上。
向川把多出来的麻绳扔在一边，顺手在地上拿了根筷子，把垂在邪物面前的符纸挑起来。
他皱着眉仔细看着，心里疑惑。
纹路没错啊，那怎么一时起效一时失效的？
“这邪物到底什么来历，居然连符纸都镇不住？”向川边看符纸边嘀咕。
他正头疼着，忽然闻到一股腥味，他以为自己闻错了，皱了皱鼻子使劲吸了几口，还是觉得有点味不对劲。
向川这才抬头环顾四周，不看不要紧，一看那真是火都冒三丈了，哪还有什么厨房，简直是鸡飞蛋打的场面。
碗柜里的碗尽数被扒拉了下来，碎了一地，连柜子都歪了三个角。
向川不可置信地起身走近去看，抬脚就踩到了一滩黏腻的东西，向川皱眉往下一看，居然是一地蛋液！
他一脚一滩蛋液，一脚一块蛋壳，跟走进了什么世界大战现场似的，这还不算完，向川忍着怒火刚收拾出三个没碎的碗，转头又看见了被砸出一个洞的锅和还倒插在里面的锅铲。
他脑子都麻了。
眼睛冒火地看着耷拉着脑袋的邪物，差点没说脏话骂人，他带着火气叮铛哐当地一顿收拾，邪物也半点反应都没有。
向川边收拾屋子边发火，想去找扫把结果看见扫把居然都折了。
他气得要死。
*
向川想到了刚刚厨房的惨状，气不打一出来，扭头瞅那被绑在柱子上的邪物，却发现他已经醒了，只是没了先前咨牙俫嘴的模样，一副痴傻的呆样。
向川摸不懂他的状态，想着那把折了扫把和破了的锅，刚要发火，忽然看见一滴晶莹的水滴落了下来。
？
向川不可置信，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走上前去。
一滴。
两滴。
……
向川看着眼前这位顶着一头杂草，一脸黑污，浑身怪味的邪物抽了抽嘴角，问到：“你这个小僵尸，你还流口水了？”
小僵尸当然听不懂他说话，一双眼睛盯着前方，一滴一滴地流着口水。
向川从来没见过口水流得如此夸张的生物，他顺着小僵尸的视线望去，看到了桌面上那碗自己才吃了一口的面条。
……
向川觉得好笑，看着痴痴傻傻的小僵尸，说：“你想吃吗？”
小僵尸不说话，还是流口水。
向川轻松了不少，还好是想吃面不是想吃人，那就不是邪物，估计是个有点傻的痴子。
他又仔细看了眼小痴子，见他的眸子竟然是浅棕色的，眼睛很大，又痴痴看着那碗面，这样瞧着倒是像个十七八岁的孩子。
向川连将人松了绑，双手护住身侧怕他倒，那人倒是眼都没眨，像是没看见向川这人似的，也不动，还是维持着被绑的姿势立在原地。
向川皱了下眉，收回手，低头看他，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试图引起他注意。
人还是不理，就盯着那碗面看，碗都快被看穿了。
“你去椅子上坐着，我给你下碗面。”向川刻意放大声音说，这回那人有了反应，只是眨了下眼睛。
然后依旧盯着那碗看。
向川这会儿也没耐心了，想着赶紧给人下碗面算了，于是转身去下面。
向川下了多久的面，那人就盯着向川那碗面看了多久，看得向川都着急起来，只恨面熟得太慢。
“吃吧，吃了带你去警察局去。”向川把碗放在他旁边，示意他快吃。
这回小痴子总算动了，他像个机器人一样把整个身体摆了过来，盯着眼前那碗面，只看不吃也不说话。
向川摸不清他的，刚要开口催他吃，下一秒——
这小痴子忽然扑了上来，龇牙咧嘴的，向川猝不及防往后靠，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贴了张黄纸符在小痴子面门上。
向川手劲不算小，推得这小痴子翻倒在地，可他却像是没知觉般地又爬了起来，趁向川没反应过来，一把抓过向川碗里的荷包蛋塞进了嘴里。
？
“……”
向川目瞪口呆，看着顶着一头暗黄色杂草似的头发，正狼吞虎咽的小痴子，气都气笑了，说：“自己都像个小鸡崽，还喜欢吃鸡蛋呢。”
厨房里一阵鸡飞蛋打，向川连给他打了三四个鸡蛋才稳住，不然一个不注意他就要在厨房大搞破坏偷鸡蛋，弄得满地狼藉。
*
屋外太阳高挂着，火辣辣地晒得地都龟裂了，地面裂出歪歪扭扭连起来的几条缝隙。
屋里开着风扇，向川穿着白色短褂，一手拿着一颗白汪汪的水煮蛋，一手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水，仔细看还看得见烧了大半的黄色符纸碎屑。
那小痴子让向川拦腰绑在了椅子上，留出一双手臂伸在半空中，怎么都起不来。
向川看他像小鸡崽似的扑腾，掂掂手里的那碗符水，笑着说：“来小鸡崽，把这喝了。”
小痴子看都没看那碗，也没看向川，一双眼睛只盯着向川另外一只手里的水煮蛋，拖着椅子往前，拉出刺耳的“滋滋滋”声。
向川不舒服地偏偏头，作势要咬手里的水煮蛋，椅子被拖动的声音果然停了。
这不是看得懂吗？向川抬眼看向定在原地的小痴子，说：“把这碗水喝了，就给你吃。”
小痴子安静下来，低垂着眼睛，一幅受了委屈的模样，向川嘴角抽了抽，直觉是自己看错了，抬手把碗递在他嘴边。
小痴子倒也没挣扎，只是控制不住力气似的，牙齿磕得瓷碗作响，符水没喝进几滴，倒是尽洒在了向川的手上。
这符水是向川家传的秘方，不是外面那些普通符纸能比的，符纸具体是用什么制成的向川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里头都是些中药，因此喝了确实能治病，而且对人体没有多大坏处。
村里人往常有什么难治的病，花个百八十拿回去一张，用火烧了泡进水里一口喝下，不说药到病除，当场人就能精神起来。
这小痴子不像是邪物，最多怕只是神经方面出了问题，往常有这病的人也不少，这符咒长时间服用也能起到一定作用。
他看样子想必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又经历昨晚的事，向川虽然算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也不是个坏人，这样一位看着年纪就不大的小孩成了这次狼狈样子，是谁也看不过去。
这符纸是用一张少一张的，向川这次还是从他爸离开后第一回拿出来。
小痴子边漏遍喝，撒了向川一手，看得向川是心疼不已。
边喂便嚷嚷：“哎哎哎，好好喝，这符水可是绝版的！”
可惜小痴子听不懂他说什么，喝完了水就偏开头，看着向川手里的水煮蛋“啊呜呜”的哼着，向川也听不懂，将碗放回桌子上，扭头看着一脸脏兮兮的小痴子，说：“怎么还是个小哑巴……”
边说边把剩下的半块蛋壳剥了下来，递给小痴子，他本想着让小痴子拿着自己吃，谁知道小痴子张着嘴就怼了上来。
向川猝不及防让他吓了一跳，差点没手滑把鸡蛋扔出去。
小痴子一头闷上来，没控制好力气，牙齿撞到了向川的手指，一股刺疼袭来，向川“嘶”了一声，连收回手，捧着自己的手指看了眼，发现只没破皮，只留下了一个有点深的小印。
向川让他吓了几回，刚摆了脸色想凶他，抬头就看见这小痴子张着嘴，吐出了一口鸡蛋。
然后就听见“呕”的一声。
小痴子把嘴里几口蛋全吐了出来，地上衣服上全都是一片狼藉，吐完还不算，像是喉咙里进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吐完了还在干呕。
呕得整张脸都发红起来，眼眶都湿了，眉头皱在一起，看样子是难受得不行了。
向川摸不着头脑，连忙倒了碗水过来，用手在人背上顺了顺气，感受到人动静少了些，赶紧扳回人脸，喂了口水。
这动静弄得向川又是出了一身汗，小痴子也没了力气，整个人摊软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喘着气。
向川抱着风扇吹了会，解了热，低头看见地上一片污脏，深吸一口气，看着瘫软的小痴子，说：“我送你去警局。”
*
正是正午，向川戴着顶鸭舌帽，皱着眉同警察说话。
“我们已经把他的DNA录进信息库了，只是这人神智不清，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家人。”
向川闻言点点头，看向屋里呆坐在椅子上的小痴子，说：“那这段日子他怎么办？”
警察用手扇扇风说：“能怎么办，我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大概率会送到救助管理机构。”
救助管理机构？
向川眼神暗了暗没说话，伸手将帽子摘了下来。
天热，警察见事情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于是开口道：“那行，我们这边有消息了会第一时间通您的，您可以先回家了。”
闻言，向川扯着嘴角朝警察笑了下，点点头，刚抬起脚准备离开，忽然想到小痴子那双浅棕色的眼睛。
人看着凶，眼睛却是怯生生的，再凶也不过是为了几颗鸡蛋，神志不太清又不会说话……
一阵风吹来，向川重新戴上帽子，摆弄了下，在思绪越飘越远之前及时回过神来，不再多想。
自己同这个小痴子不过萍水相逢，帮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后面的事就交给其他人去操心吧。
向川又想起厨房里的一片狼藉。
心想：那可有得操心的了。
念此，向川伸手拍拍警察肩膀，说：“谢了啊，哥，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还带笑着说：“找个靠谱点的人照顾他，不然可照顾不住。”
警察哈哈一笑说：“那肯定。”
向川闻言放了点心，又抬头看向屋里的小痴子，谁知这一眼竟把小痴子给看来了。
向川眼睁睁地看着小痴子像个僵尸一样歪七扭八地撞了出来，向川只来得及一把拉开老警察，眼看着小痴子就这么直挺挺地撞进了自己怀里。
向川一愣，低头看见了那双浅棕色的眼睛。
小痴子像个机器人一样整个人往后倒了一步，额头上被撞出了一片红色，一双浅棕色的眼睛罕见地聚焦在向川的身上。
警察下意识拉住小痴子，说：“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别又丢了！”
说完就要拉着小痴子进去，谁知一下竟然没拉动。
小痴子定在原地，被拉得身型不稳，晃晃荡荡地也不愿意跟着人走。
只留一双眼睛看着向川。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