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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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复与融合？”
翎栖从小知道自己与其他寄生体不同，他没有耳鸣，没有特殊的嗜好，也没有经历过蜕皮，但他同时又是一个寄生体。
“我们推断，是你体内的治疗异能不断修复着寄生行为对你自身基因的侵蚀影响。换句话说，他一直压制着寄生基因。”
“那其他人呢？也是这样吗？”
“其他人——”
忽然，一阵猛烈的警报声在医生的光脑上响起。
翎栖低头一看——
【警报，EL-280数据异常。】
【警报，EL-280数据异常。】
【警报，EL-280数据异常。】
连续三条警报蹦出，占据叶医生的整个光屏。
叶医生迅速拿过设备看了一眼，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跟我来。”
翎栖和医生来到了一间实验室，透明舱里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年轻女人，面容苍白。外部房间里充满警报器的声音，昭示着此人危在旦夕。
一旁的医护看了一眼跟在医生后面的翎栖，道：“叶医生，280的情况不太好了，我们尝试了多种方法，还是无力回天，除非……”
医生一抬手，止住了医护接下来的话，上前看了眼数据，转过头看向翎栖。
“07，这次要拜托你了。”
透明舱体被打开，露出女人身上被接入的几根管子。翎栖上前触碰到女人的头部，闭眼感受。
这是一个寄生体，在蜕皮吗？
不。
这不仅仅是一个寄生体，她体内还有异能在流淌，她是一名被寄生的异能者。
寄生的基因在她体内霸道地横冲直撞，企图占据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而融入骨血的异能丝毫不让，试图赶走外来者，两股力量相冲，人的□□承受不了这样的冲突，两个力量让这个女人的身体陷入一种极限的状态，再不加以干涉，她只会爆体而亡。
翎栖催动能量，第一反应是去尝试缓和她体内暴戾的异能——自己便是异能一直压制着寄生基因，导致无数实验与测试在自己身上进行，他希望这个女生能免去这一痛苦。
可女生身上的异能并没有那么好说话，翎栖发现自己的异能被引导了，一发动便不知不觉间被转移走，甚至隐隐有被转移到不断乱窜的寄生基因上的趋势。
翎栖无法，眼看女人就要不行了，只好抓紧时间尽力去平复暴躁的寄生基因。
这次他成功了，在他和缓犹涓涓细流的异能引导下，女生体内的能量逐渐趋于平缓，变得安静起来，两者似乎终于能和平共处。
翎栖睁开眼，长舒出一口气，唇色有些发白。
“生命体征恢复正常了。”一旁的医护助理报告道。
透明护理舱里女人的气色开始好转，眼睫微微颤动。
医生满意地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小颗糖递给翎栖——他的奖励。
翎栖接过糖果，没有拆开，放进了口袋里。
他听见医生说：“她是一名特殊的受试者，体内的寄生基因是我们从菟丝子中提取出来的，是我们首例植物型异能寄生体。”
菟丝子，一种很霸道的寄生植物，缠绕在宿主的身上，吸器穿透他的表面吸取养分。
翎栖不解：“你们明知道，寄生和异能不相融，有时候连我也不一定能救回他们，这次甚至是植物，从来没有人成功被植物寄生过……”
“不，这不一样。”旁边的人有点激动，打断他，“普通人一被菟丝子寄生就会被瞬间吸走全身养分，变成干尸空壳，可是这个女人，她不一样——”
医生接过话：“菟丝子进入她的体内后没有立刻嚣张地吸取她的生机，反而好像被裹挟着，在体内四处游走，像是想要找到一个适宜安放的地方，又像是想要把它排除在外。”
“这是为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和她的异能有关。”医生的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你只需要知道，我们的小蜜蜂在她危在旦夕的那一刻救下了她，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翎栖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报告——修复与融合。
离开实验室，翎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医生的话：“现在你知道，你身上的研究有多么伟大了吗？如果寄生与异能成为常态，两种力量和平共处，那这将会是划时代的突破，你我都会青史留名。”
这看上去确实是一件好事，这是一个伟大的实验，而且有一个成功的案例，自己就是。
如果这项实验能够成功，成果推广开来，人类的身体机能将突破新的极限，拥有更强的实力，能够抵御外星虫族的入侵，也更能抵御宇宙射线的伤害，翎栖无法反驳他。
翎栖坐在疗养院楼下的长椅上，这次回来没有人对他的人身自由作出限制，寂静的夜里传来几声虫鸣，仿佛只要他想，就能再次离开疗养院，再也不回来。
坐了半晌，思索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他决定去看看白天救回来的那个女生。
女生安静躺在自己的病房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是一本植物全解。
叩叩——
翎栖推开门：“你好。”
女生抬起头来，复又低下去，没有搭理翎栖。翎栖早就习惯了实验体们对他的冷待，他只是想来看看她后续的恢复，看样子一切都好。
就在翎栖想要离开时，床上的人开口：“喂。”
他转过头：“怎么了？”
冉献玉觉得这个人很奇怪，莫名来到自己的眼前，又一言不发地离开：“你来干什么？”
“我救了你，就是看看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冉献玉奇怪地看着翎栖，姑且理解为一种责任心。
“那你现在看到了，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我这就走了。”说罢翎栖就抬手握上门把手。
“喂！”冉献玉阻止他离开，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你也是实验体，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我没有帮他们，我是在帮你，如果我不帮你，你就死了。”翎栖陈述着事实，虽然客观上，他确实让疗养院的研究更进了一步。
冉献玉有些泄气，靠在床头有些无神地望向天花板：“我是在淘洗区工作的时候被抓进来的，这才是我到十字星港的第三天。怎么会有这么地狱的地方，我想离开这里。”
翎栖：“你原本不是这个星球的人？”
冉献玉道：“我是偷渡到这里的，身上一贫如洗，听说淘洗区能赚到钱，就一头扎进去了，一点防护都没有，结果就是被那里的毒泥腐蚀了我的脸和手。”
冉献玉还记得第一次碰到那些紫色的粘稠物时，灼烧感瞬间让她跳了起来，每次低头打捞，脸上都会有似有若无的灼热感受，回到家才发现脸上的皮开始大片大片地脱落。
好在自己的异能能修复这些，她将毒素从自己的体内转移，可是被转移走的东西需要一个载体，于是她将这些有毒的物质转移到了墙角的一株植物上去。
可就是这一举动，被人发现了她的异能。后续一切都像恶梦一般，进入了一个白色地狱，没有人理会她的哭喊，其他人看她就像冰冷的物品。
“你的异能和菟丝子的基因融合得怎么样了？”翎栖问。
冉献玉伸出手，手掌随着她的心念化作一根根细长的丝状茎，在空气中上下摇摆着。
她有些愤恨地看着眼前的茎杆：“寄生成功了又如何？这终究不是我的东西。”
翎栖：“医生说这是一个很伟大的实验，成功了能名留青史，造福社会。”
“呵。”冉献玉冷笑，“别被他骗了，多么简单的道理，首先异能者的生活就不会差到哪里去，我如果不是离家出走，根本不会在这个贫穷脏乱的中转星停留。既然异能者本身就有优渥的生活，我们为什么还要承受寄生之苦？
“其次如今寄生体和异能者之间的社会地位差距已经够大了，再来一个异能寄生者，是想彻底阻断寄生者在这个世界生存的空间吗？
“虫族已经被人类打到蜗居在宇宙的角落，宇宙射线也已经在科技的发展下成功被抵御，你说的一切都站不住脚，这些所谓的伟大理由，不过是掩藏他藏在心里不可见人的野心遮羞布！”
翎栖恍惚离开了病房。叶医生的举动不是正义的，他内心的想法真的像冉献玉说的那样吗？
正这样想着，迎面撞上了医生。
“叶医生。”
“07？”医生微笑向他打招呼，“这么晚了，还不睡？”
“叶医生，不要再做这样的实验了，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吧。”翎栖尝试劝说他。
“我以为你已经认同我的思想了。”医生的声音冷下来，“是不是曙光对你灌输了什么，我听话的小蜜蜂变得叛逆了起来。”
翎栖：“这和曙光没有关系，他们不过是一个主张平等的组织。你不觉得，你现在在做的这个项目，会拉大社会不同群体之间的地位差距吗？”
“哼。”医生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平等，平等就是曙光最大的谎言，你以为，那些人都是什么好货色？”
医生的手像一条留着黏液的蛇，攀在翎栖的肩膀上，将他带入办公室。
他把一份资料甩给翎栖：“看看吧，你所谓的正义的组织，从我这里买走了什么？”
翎栖接过一看，上面赫然是一份份血清的交易记录，时间横跨十几年。上面写着不同血清的名字，早些年是各个稀有虫类，每份血清都各不相同，到后面几年，开始几乎只有一种血清的交易记录——蜂王血清。
“你猜猜，这是谁的血清。”
“谁的？”翎栖感觉自己的血液冷下来，有点凉，他放缓了呼吸，生怕听错了答案。
医生没有回答，翎栖抬起头，撞入他深邃的眼睛，他勾一起抹笑：“留下来，和我一起打造一个全新的时代，我的蜂王。”
翎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感觉脑内有什么东西在发热，一个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
留下来。
留下来。
创造一个新时代。
医生的声音还在继续：“新时代里没有人能够欺侮你，没有人敢不尊重你，所有人都会以你马首是瞻，我要你，心甘情愿和我一起打造新世界。”
翎栖的呼吸一滞，仿佛有一根欲断不断的弦，在听到这句话后彻底接上。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啊，叶医生，你说的话很有道理，我心甘情愿留下来。”
闻此，医生终于露出满意的笑。
“不过，上次出去后，我交到了很多朋友，我很喜欢那样的生活，有点舍不得，在疗养院里没人愿意和我交朋友。”翎栖白皙的脸蛋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失落。
医生忍俊不禁：“还真是个小孩子，是我疏忽了，想要什么样的朋友？我来给你安排。”
翎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想要愿意和我说话的，最好能够有共同话题，我太无聊了。”
“隔壁病房的冉献玉怎么样？你救了她，她应该会喜欢你的。而且，”医生道，“你们是同类，会有共同话题的。她是一个难得的实验体，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让她不要太抗拒这里的生活。”
“好啊好啊。”翎栖高兴地点头。
翎栖本就是一个很配合的实验体，接下来的日子翎栖不仅配合，还变得更加主动省心。
他正大光明地游荡在疗养院的每个角落，时不时凑到别人的实验室主动帮忙，一张纯净漂亮的脸扬起笑来，连一向冷漠的医护见到他都不再冷脸。
冉献玉果然是个很适合翎栖的玩伴，作为刚来到疗养院的实验体，她没有像其他实验体一样麻木，也愿意和翎栖进行交流，甚至在他俩见过面后，她的实验配合度也高了不少。
安静的病房里，冉献玉练习着用菟丝子去够远处的水杯，试图通过细长的茎杆将水杯卷起来带到自己的嘴边，看着眼前的绿色，冉献玉若有所思：“你说，这样一个贫穷的星球，是怎么拿到这么多稀有基因的？居然还能实验成功了。”
“他们所有的数据都会同步到天阙星。”翎栖答，“他们背靠着的人应该很有势力。”
“难怪了……”冉献玉垂眸，“那为什么不直接设立在天阙星？这当中一定有什么理由，让他们不能留在天阙星。”
“非法实验，所以要在偏僻隐蔽一点的地方吧？”
冉献玉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你太天真了，你也说了，他们的背后人就在全人类的政治权力中心。”
天阙星资源充足，幕后人有权有势，若说缺少实验体，外城大把大把的贱民供人挑选，这当中一定有什么理由，让他宁愿放弃便利的资源条件，千里迢迢将各种资源运送过来，又将实验数据输送回去。
这当中只稍出现一点意外，甚至如果十字星港这边生出哪怕一点点二心，背后人都极难管控。
“你在他的项目里这么久，这个叶医生，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翎栖只恨自己从前懵懵懂懂，无奈地摇头，表示没有关注过。
“或者，他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习惯？”
他脑海里灵光一闪：“他平时喜欢用纸笔记录一些东西！”
星际时代，纸笔这种东西，几乎已经要淘汰，除却一些绝密、机密文件仍保留着使用纸质存档的必要。
“听说叶医生把光脑权限都给你了，修复与融合……我猜，真正不可见人的秘密藏在纸里。”
秋风萧索，深秋的夜风已经非常寒凉，冷气吸进鼻腔里，翎栖悄声走在回廊上，感觉自己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冉献玉跟在他的后面，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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