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下雪了 ...
-
“黔多多”店里的生意可以用火爆来形容，大年三十傍晚，店门口还坐着数桌排队等待的人。
“文倩？”
忘了说，这家店的老板王晨是李文倩的前男友兼牌友——王晨，甚至至今他们都还是朋友。
“老王！哈哈哈！”李文倩大笑着上前寒暄，“我都以为你回老家过年去了。”
“过年正是赚钱的时候，我怎么舍得走。”王晨笑容灿烂，不过目光却落在李文倩身后傅博宇身上。
“李文倩，你自己作的咯！”
我站这么远都闻见了两个男人之间的火星子味。前男友、现男友、现男友老婆还有个二十多岁的大女儿，我们五人已经完全可以上演一出家庭伦理狗血剧。
我心绪有些复杂，乐于看见李文倩的笑话，又因为她是我妈于心不忍。
“咳咳！”李文倩咳嗽两声，将两个男人的注意力都拉回来，“介绍一下我现男友傅博宇，前男友王晨。”
见她脸不红心不跳又光明磊落的样子，我不得不佩服，她再一次刷新了我对她下限的认知。
“你好！”
“你好！”
两个加起来得有六七十岁的男人互相握住对方的手，脸憋得通红才松开。
看样子，两人还是谁都不服谁。三四十岁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幼稚，我不住翻了个白眼。
“好了！好了！咱们是来吃饭的，别较劲了。”李文倩开展和稀泥大法，最后又笑着将话抛回给王晨，“莫非老王你不欢迎我们不成？”
“当然没有！”王晨忙帮我们取了个号，“现在人可能比较多，估计要等个十多二十分钟。”
我们四人坐在队伍最后面，没一会儿王晨端着茶水过来。
“等会儿吃完我们去搓几把？”
“又是打麻将的事。”我心中本能厌恶。
“我可以，博宇你觉得呢？”李文倩是那种恨不得日日搓麻将的人，自然不肯放过这样的机会，扭头询问道。
“我……自然可以！”傅博宇顿了顿，对上王晨不甘示弱，“不过你这么忙，抽得出时间吗？”
“不打紧，等会儿饭点就过了，员工能忙得过来。”王晨说着忽然一顿。
“我不打！”我心生警惕，有过无数次给他们凑数的经验，我提前拒绝。
王晨说着视线一移，看见蓝云杉不由一喜，“不知……”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我心中大喜，转头对着李文倩道，“妈，你还没给王叔叔介绍我这位‘小妈’呢？”
为了让李文倩试图维系的平衡崩坏，我选择牺牲自己。
李文倩话语一滞。
王晨表情怪异，惊讶得张大嘴，仿佛能塞进一颗鹅蛋。
蓝云杉同样表情怪异，我觉得她在笑。一定是我打击李文倩的做法，得到了她的认可，这样看来她对傅博宇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好吧我承认，我因为今天这一揽子破事，表现得有些过激，但同时我也低估了傅博宇的脸皮……
“这位是我前妻蓝云杉，在我和文倩结婚后，她也算是暖泥的‘小妈’。”傅博宇面不改色回答。
“等等！等等！”王晨表情已经崩坏，“你意思是说你有老婆？”
傅博宇点头。
他又看向李文倩，“你知道他有……有老婆？”
“当然知道。”李文倩点头。
王晨顿了好片刻，又看向蓝云杉，声音颤抖问：“你同意他们在一起？”
“Why not?”蓝云杉带着恶作剧一般的笑，反问。
“啊？！”王晨满脸疑惑。
终于有人同我有一样的感受，看着他脸上的疑惑，这一刻我几乎要激动得哭出来。
王晨深吸一口气，朝三人连续发问：“意思你有老婆还和文倩在一起？！你知道他有老婆也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你知道你老公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也不反对？！”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傅博宇露出得意神色，看上去王晨惊讶的表情让他十分享受。
“文倩，你堕落了……”最后王晨幽怨丢下一句。
我不知道他们三人这么畸形的关系到底是如何平衡的，但经过这段时间，我想起网上一句话，不理解但尊重祝福，我下定决心再也不掺和他们之间的烂事。
这顿饭吃得我心不在焉。
四人卡座，傅博宇与李文倩坐在一起，我与蓝云杉坐在另一边。
吃完饭我本想回家睡觉，却被李文倩留下，说一家人再怎么样也要一起过年。
我犹豫片刻，想起以前，没有离开。
李文倩、傅博宇、蓝云杉、王晨四人在12楼麻将馆搓起麻将，我坐在一旁无聊玩着手机。
“这真是最差劲的新年！”
春晚播放无聊的节目，我心思已经飘远，想着父亲与他的新家人一定过得很幸福吧，一家人阖家团圆。想着他们有说有笑的画面，我眼泪就忍不住要掉下来。
“我出去透透气。”
我忍着泪，走出麻将馆。
12楼外有一处空置平台，原本是一家咖啡店用来外摆的场地，但是正值新年伊始，咖啡馆没开门，这里黑漆漆一片。
时间过来十一点半，还有不到半小时，新年即将到来。我却躲在漆黑的环境中，独自流着眼泪。
“真是烂透了……”
“什么烂透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我不用转过头也知道是谁，忙趁着黑暗将泪擦拭干净，刻意疏离道：“又是谁让你来喊我？”
“没谁。”她拉出凳子，在我对面坐下。
大厦霓虹照不透黑暗，我瞧不清她的脸，只看见个模糊影子。
“只是下个环节我不适合在场。”
我没问是什么环节，我已经下定决心不掺和。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静默坐着，互相看不清对方，可她身上的柑橘气息却不断引着我，让我呼吸不自觉有些加快。
“啵！”
这是只存在于我脑海中的声音，一片冰凉的触感轻柔降落至我额头，很快化成了水。
“下雪了。”
我还在愣神之际，蓝云杉缓缓开口。虽看不清，但我听懂了她话语之间的高兴。
冰凉的触感越来越明显，白的雪在黑暗中片片落下。
“李文倩！”
忽地一声呐喊将我注意力吸引过去。
傅博宇那野男人站在一圈心形烛火环绕内，对着刚从麻将馆走出来的李文倩大喊道：“马上就要到新的一年，你嫁给我好不好？我不想到了明年你还只是我女朋友！”
李文倩明显愣神，反应过来很快面露娇羞，跟着激动得流起泪来。
我见这一幕不由脚趾抓紧，忽然明白蓝云杉说得不适合在场是什么意思。
“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我实在想不通蓝云杉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
蓝云杉摇了摇头，感慨道：“我和他认识二十多年了，认识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认真。”
“你和他既然是青梅竹马不是更应该抓紧他吗？”心中好奇心驱使我问，或许还有别的，怕李文倩上当受骗之类的，我分不清。
“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蓝云杉继续开口。
“啊？那你们为什么要结婚？”我感觉自己嗅到了一个惊天大瓜，瞬间他们三人之间剧名都已经想好，《先婚后爱，霸道总裁爱上有个二十岁女儿的我》！
“是我跟他求的婚，因为我不想随便嫁给其他男人。他当时家里催得急，我们两个一拍即合。我们约法三章，互相不会管对方的感情生活，有了喜欢的人我们就得离婚。前面一段时间，我和他刚把婚离了。”蓝云杉平淡讲述着，似乎结婚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我忽然有些同情她，爱了这么多年，却始终求而不得，“你应该很恨我妈妈吧？”
“恨？我为什么要恨你妈妈？我又不喜欢傅博宇那傻子。”蓝云杉十分不解。
“好好好，你不喜欢他。”我只当作她不好意思承认嘴硬罢了，面对一个伤心人，我也不愿去揭她的伤疤。
我们谈话间，傅博宇与李文倩已经抱在一起。一簇簇烟花在黑暗中绽放，将我与蓝云杉短暂照亮。
“她好像真不伤心……”
没来得及细想，我就看见这些烟花炸开后，全是傅博宇的土味情话。
“文倩，我会爱你一辈子的。”
“文倩&博宇永不离弃。”
“文倩&博宇白首不离。”
……
傅博宇开启烟花序幕后，这一夜再没有停歇。
上升的烟火与降下的雪，在天空相遇，便是彼此这生见过最美丽的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