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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融雪的暖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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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梧桐树影,在教室玻璃上投下细碎的金斑。余安攥着新发的课本,后颈的旧疤被毛衣蹭得发痒,小心翼翼地在靠窗的空位坐下。寒假里好不容易结痂的掌心,又因紧张沁出薄汗,将课本边角洇出浅浅的水痕。
“哟!我们的大画家冬眠结束啦?” 带着薄荷糖气息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温谑整个人倒挂在他座椅靠背上,发梢挑染的紫色在阳光下晃成一团雾。少年睫毛垂落的阴影扫过余安耳尖,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要不要我给你表演个胸口碎课桌,庆祝开学?” 不等回答,他突然弹起身,从卫衣口袋掏出颗草莓味的巧克力,包装纸拆开时的脆响惊飞了窗台啄食的麻雀,“喏,给你补充点艺术灵感。”
早自习铃声还没响,教室已被温谑的笑声填满。他把寒假作业卷成喇叭,模仿教导主任训话:“同学们!寒假长胖的肉,都是知识的重量!” 讲台下此起彼伏的哄笑中,余安盯着课本上歪扭的笔记,突然听见温谑压低声音凑过来:“喂,你铅笔芯断了。” 话音未落,一支削得尖尖的铅笔已经戳进他的课本缝隙,笔杆上还贴着张便签:“学霸专属武器”。
午休时分,食堂飘来糖醋排骨的香气。余安端着餐盘找空位,刚走近长桌,原本热闹的人群突然散开,几个女生抱着餐盘匆匆离开。他僵在原地,听见背后传来窃窃私语:“杀人犯的儿子......” “听说他初中被霸凌得可惨了......” 指节捏得发白时,温谑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哟,这不是我们的空位 VIP 吗?” 少年故意提高音量,朝四周眨眨眼,“都让让,给未来的毕加索腾地方!” 说着,他把自己餐盘里的糖醋排骨全倒进余安碗里,“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画我!”
祁妄的挑衅来得猝不及防。对方踹翻余安的餐盘,油渍瞬间溅上纯白的校服:“垃圾就该待在垃圾桶里。” 围观人群倒抽冷气的瞬间,温谑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举着手机录像:“各位观众朋友们,这里是年度大戏《恶霸的迷惑行为大赏》!” 他故意凑近祁妄扭曲的脸,“需要我帮你联系动物保护协会吗?毕竟虐待稀有物种是犯法的~” 围观同学的笑声如潮水般涌来,祁妄的脸涨成猪肝色,甩下一句狠话落荒而逃。
温谑掏出手帕擦去余安衣角的污渍,指尖擦过皮肤时轻得像羽毛:“别怕,有我在。”
美术课成了温谑的 “耍宝专场”。他把钴蓝色颜料抹在鼻尖,学小丑逗余安笑:“看!这是我新创的抽象派自画像!” 转头却认真地帮余安调色,“你上次画的银河,比我老家夏夜的星星还漂亮。” 调色盘上的颜料混着暖黄的夕阳,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晕开温柔的光晕。当余安专注勾勒星空时,温谑托着下巴在一旁静静看着,突然伸手擦掉他脸颊的颜料:“艺术家也要注意形象嘛。”
月考逼近,温谑不知从哪搞来两套 “学霸秘籍”。他把笔记拍在余安桌上,煞有介事地说:“这可是我用三箱辣条换来的,看完保你直接保送清华美院!” 深夜的自习室,当余安被导数题折磨得抓头发时,温谑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头顶还粘着睡觉压出的枕痕:“让数学天才来拯救你!看好了,这道题的解法就像你画线条一样丝滑……” 他用铅笔在草稿纸上画出函数图像,末尾还不忘添上只举着加油牌的小怪兽。
祁妄的报复比预想中更阴毒。他在校园论坛散布余安 “抄袭画作” 的谣言,附上模糊的对比图。帖子瞬间被转发上千次,评论区充斥着 “果然是垃圾”“早就觉得他不正常” 的恶意。温谑举着喇叭站在公告栏前:“号外!号外!祁某人转行当侦探啦!” 他掏出平板电脑,逐帧分析余安的创作过程视频:“看见没?这才叫艺术,某些人怕是连颜料都分不清红黄蓝!” 说着,他突然扯开校服,露出里面印着余安画作的 T 恤,“这可是我找厂家定制的,限量款!” 围观的同学渐渐发出恍然大悟的感叹,祁妄躲在角落气得踢翻垃圾桶。
暴雨突至的傍晚,余安被困在画室。雷声轰鸣中,他抱紧画稿蜷缩在角落,记忆不受控制地涌来 —— 初中时被锁在杂物间的雨夜,祁妄冰冷的笑声,母亲醉醺醺的咒骂…… 正当呼吸变得急促时,画室的门 “砰” 地被撞开,温谑顶着湿透的校服冲进来,怀里的素描本却干燥如新:“本骑士来救驾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奶茶,“热可可配速写,灵感翻倍!” 雨声敲打玻璃,两人挤在一盏台灯下,温谑讲着小时候掉进粪坑的糗事,夸张的表情逗得余安笑出眼泪,完全忘记了窗外的阴霾。
美术社的户外写生活动上,温谑成了活宝。他把草帽扣在乌龟壳上,举着手机直播:“欢迎来到《动物时尚秀》!这位模特的穿搭堪称一绝!” 转头却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把乌龟放回池塘:“快回家吧,别被坏人抓走啦。” 余安悄悄把这一幕画进速写本,铅笔线条里藏着从未有过的柔软。夕阳西下时,温谑突然躺倒在草地上,望着天空说:“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你上次画的鲸鱼?” 他侧过头,眼睛亮晶晶的,“余安,你真的很厉害。”
市级绘画比赛结果公布那天,礼堂里坐满了人。当主持人念出 “一等奖获得者 —— 余安” 时,温谑跳上领奖台,举起奖杯模仿颁奖典礼:“感谢 CCTV!感谢 MTV!最要感谢的是我的最佳拍档 —— 余安同学!” 他突然正经起来,对着台下的祁妄挑眉:“有些人,永远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光芒。” 掌声雷动中,余安望着温谑张扬的笑脸,第一次觉得,原来被人坚定站在身边的感觉,比任何奖项都珍贵。
春芽爬上枝头的夜晚,两人躺在操场看星星。温谑嚼着口香糖,突然说:“其实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眼睛里有片海。” 他伸手挡住月光,在余安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以后啊,我负责把乌云都赶走,你就安心画你的宇宙,怎么样?” 余安没有回答,只是往他身边又靠了靠。远处祁妄的身影隐没在黑暗里,而头顶的银河正缓缓流淌,像极了他画笔下的璀璨星河。温谑偷偷牵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这一刻,所有的伤痛都被温柔的月光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