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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晴日与长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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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崇山的终审判决下来那天,阳光把法院台阶照得发白,像撒了一层碎银。林疏桐攥着父亲的死亡证明,指腹反复摩挲着纸页边缘,那上面的烫金字体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当法槌落下,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声响时,她看着扬起的微尘在光束中跳舞,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带着释然,也带着一丝对过往的告别。沈念安递来的柠檬水在她手心里晃出细碎的光,冰凉的触感让她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去海边吗?他们都在等我们。” 沈念安的声音温柔,像海风轻轻拂过耳畔。
余安是被江许初拽着跑向沙滩的,凉鞋踩进海水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两人挽着的袖口,带来一阵清凉。季舛和贺诩正在抢最后一串烤鱿鱼,季舛踮着脚,伸长胳膊,贺诩则微微弯腰,嘴角噙着笑意,故意逗他。糖渣粘在季舛的鼻尖,被海风一吹,亮晶晶的,引得众人笑作一团。“快来!” 叶小棠举着相机大喊,镜头里苏晚晴正踮脚往陆沉舟的画架上抹颜料,鹅黄色的颜料在蓝色的画布上晕开一小片,像不小心掉落的阳光。温谑伸手去拦,结果被苏晚晴反手蹭了满手的钴蓝,他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掌,陆沉舟却在一旁低笑,眼神里满是纵容。
沙滩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周默和裴拯搬来一个巨大的遮阳伞,两人合力将它固定在沙地里,汗水顺着周默的脸颊滑落,裴拯掏出纸巾,细心地帮他擦去。许砚白和宋凛则在不远处搭建帐篷,宋凛拿着说明书研究了半天,眉头紧锁,许砚白凑过去看了一眼,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笨蛋,这里应该这样。” 说着,他熟练地将帐篷杆穿进布套里,动作流畅利落,宋凛看着他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篝火燃起时,跳动的火苗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暖洋洋的。余安突然被季舛推到圈子中央,他踉跄了一下,江许初伸手扶了他一把,在他耳边低语:“别怕。” 季舛把吉他塞给他,琴弦硌着掌心微微发麻。“唱那首《双影长歌》吧,” 江许初坐在他脚边,指尖绕着他垂落的衣角,那衣角上还沾着些许沙粒,“你写的词,我们都记得。”
和弦响起时,余安的声音还有些发颤,毕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他还是有些紧张。但当唱到 “星光会落在并肩的肩膀” 时,他忽然抬头笑了 —— 陆沉舟正帮温谑擦掉脸颊上的碳灰,动作轻柔,温谑则微微嘟着嘴,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周默和裴拯的影子在火光里依偎成一团,周默的头靠在裴拯的肩膀上,两人低声说着什么,神情专注;许砚白被宋凛按在沙滩上挠痒,许砚白笑得浑身发抖,手脚并用地挣扎,笑声惊飞了栖在礁石上的海鸥,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湛蓝的天空。
“你看,” 江许初在他膝盖上画圈,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大家的影子都连在一起。” 余安放下吉他,突然扑进他怀里,咸涩的海风里,第一次有了踏实的甜。江许初轻轻拍着他的背,感受着怀里人的依赖,心中一片柔软。
夜色渐深,沙滩上的欢声笑语却没有停歇。陆佯和纪淮舟从远处走来,手里提着几瓶冰镇啤酒。陆佯把啤酒递给众人,瓶身上的水珠滴落在沙地上,洇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刚才看到远处有烟花,好像是附近在举办什么活动。” 陆佯说着,指了指远方的天空。果然,没过多久,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红的、黄的、紫的,像一朵朵盛开的花,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
度假回来的那个周末,余安的画展在市中心开展。展厅里人头攒动,柔和的灯光洒在一幅幅画作上,让色彩更加饱满。《双影长歌》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画里的两对少年站在破晓的码头,身后是漫天炸开的烟花,画面充满了力量与希望。陆佯和纪淮舟捧着向日葵花束走来,花盘沉甸甸的,压得两人肩膀微微倾斜。“比上次偷拍的好看,” 陆佯撞了下余安的胳膊,语气里带着调侃,“下次该画我们了。” 余安笑着点头,眼里闪烁着光芒,“没问题,你们想怎么画?”
画展结束后,大家一起去了附近的咖啡馆。苏晚晴和叶小棠坐在靠窗的位置,苏晚晴正在给叶小棠讲印象派的绘画技巧,叶小棠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提问。季舛则在一旁摆弄着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贺诩凑过去看,发现他在玩一款幼稚的消除游戏,忍不住笑他,季舛却理直气壮地说:“这叫放松心情。”
画室渐渐成了固定的聚会点。每个周末,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苏晚晴教叶小棠调莫奈的睡莲蓝,颜料管在两人指间传来传去,不小心蹭到了手背上,就变成了一片小小的蓝色印记,她们看着彼此的手,笑得开怀。贺诩总在季舛打游戏时拔掉网线,季舛顿时炸毛,扑过去和贺诩打闹,一场枕头大战就此展开,羽毛纷飞,最后两人滚在地上,笑到喘不过气。周默的代码旁,总躺着裴拯泡的蜂蜜水,温度刚刚好,屏幕蓝光映着两个交叠的影子,安静而温馨。
余安开始在画里加更多的亮色。他画江许初在厨房煎蛋的背影,阳光从油烟机的缝隙漏下来,在蛋液上撒了把碎金,让整个画面都暖洋洋的;画温谑背着陆沉舟爬楼梯,陆沉舟虽然嘴里说着 “放我下来”,但手臂却紧紧环着温谑的脖子,轮椅在身后留下一串调皮的轮印;画所有人挤在陆佯家的沙发上看恐怖片,季舛吓得钻进贺诩怀里,头埋在贺诩的颈窝,却嘴硬说在找掉的棒棒糖,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这天,大家商量着去郊外的果园摘苹果。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暖洋洋的。叶小棠和苏晚晴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哪种苹果更甜,季舛则抱着一袋零食,时不时往贺诩嘴里塞一块。余安靠在江许初的肩膀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果园里,红彤彤的苹果挂满枝头,像一个个小灯笼。陆沉舟坐在轮椅上,温谑站在他旁边,帮他摘够得着的苹果,偶尔递一个到他嘴边,陆沉舟会微微张嘴咬一口,果汁顺着嘴角流下,温谑就拿出纸巾帮他擦掉。林疏桐和沈念安提着篮子,穿梭在果树之间,时不时发出惊喜的叫声,原来她们发现了一棵结满小番茄的植株。
余安拿着画板,坐在一棵苹果树下,认真地画着眼前的景象。江许初站在他身后,帮他挡着刺眼的阳光,偶尔轻声说一句:“这里的光影再调整一下会更好。” 余安点点头,笔尖在画纸上飞舞,将这温馨的一幕定格。
中午,大家在果园的小亭子里野餐。铺在地上的餐布上摆满了食物,有三明治、水果沙拉、炸鸡,还有陆沉舟亲手做的饼干。季舛狼吞虎咽地吃着炸鸡,贺诩在一旁提醒他慢点,别噎着。苏晚晴和叶小棠分享着同一盒草莓,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吃完午饭,大家玩起了游戏。许砚白和宋凛一组,周默和裴拯一组,进行两人三足比赛。许砚白和宋凛配合默契,脚步协调,很快就领先了;周默和裴拯虽然起步慢了点,但也稳步前进,没有摔倒。陆佯和纪淮舟则在一旁当裁判,大声喊着加油,气氛热烈。
余安和江许初坐在草地上,看着大家嬉笑打闹。江许初握住余安的手,指尖划过他的掌心,带来一阵痒意。“开心吗?” 江许初问。余安重重地点头,“嗯,很开心。” 他转头看向江许初,阳光落在江许初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有你们在,真好。”
深秋的某个午后,余安把新画的全家福钉在画室墙上。相框里的人笑得东倒西歪,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他后退几步,仔细端详着这幅画,突然发现自己的嘴角,原来也能弯成这样好看的弧度。江许初从背后搂住他,下巴搁在发顶,“在想什么?”
“在想,” 余安转身蹭了蹭他的毛衣,感受着上面柔软的触感和淡淡的洗衣液香味,“明天去公园喂鸽子吧,我想画它们抢面包屑的样子。” 江许初笑着点头,指尖划过他耳后那道浅淡的疤痕 —— 那里早已长好,像被春风吻过的痕迹,“好啊,我去买面包。”
第二天,阳光明媚,公园里的鸽子成群结队地在草坪上踱步。余安铺开画板,江许初则拿着面包屑,一点点撒在地上。鸽子们争先恐后地围过来,扑棱着翅膀,发出 “咕咕” 的叫声。余安专注地画着,笔尖在纸上勾勒出鸽子的形态,还有江许初温柔的侧脸。
不一会儿,叶小棠和苏晚晴也来了,她们手里拿着泡泡机,五颜六色的泡泡在阳光下飞舞,吸引了不少鸽子的注意。季舛和贺诩则在旁边的空地上放风筝,季舛举着风筝跑,贺诩拉着线,风筝越飞越高,最后变成了天空中的一个小黑点。
陆沉舟和温谑坐在长椅上,温谑正在给陆沉舟读一本推理小说,陆沉舟听得认真,偶尔皱起眉头思考案情。周默和裴拯则拿着相机,抓拍着公园里的美好瞬间,镜头里有嬉笑的人群,有飞翔的鸽子,还有阳光下绽放的花朵。
中午,大家在公园附近的餐厅吃饭。席间,陆佯突然说:“下周我生日,我们去露营吧?” 大家纷纷表示赞同,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要带什么东西。季舛说要带很多很多零食,贺诩说要带帐篷和睡袋,苏晚晴说要带画板和颜料,想画星空。余安看着大家热烈讨论的样子,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很多很多。
窗外的银杏叶簌簌落下,铺了满地的金。远处传来叶小棠和苏晚晴的笑闹声,夹杂着季舛 “再抢我糖就哭给你看” 的耍赖,还有陆沉舟无奈又纵容的轻叹。余安靠在江许初肩头,看着窗外的落叶,又看了看身边的人,嘴角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他知道,这只是他们生活中的一段旅程,更多的美好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去发现,去创造。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开始为露营做准备。每个人都充满了期待,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们更加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光。而余安的画笔,也将继续记录下这些温暖而珍贵的瞬间,让它们永远留在画纸上,留在每个人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