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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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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在不断的伪装自己,我白天非常热情,但是晚上的时候总是会陷入无尽的黑暗里,挣扎,哭泣,麻木,直到疼痛的日光笼罩我,我又得伪装,张开没有知觉的嘴巴大笑。
我叫杨有,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人,目前读高二,就在今天,我见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
他叫何时。
命运会眷顾我吗?可能吧。
“杨有,你当班委吧,嗯……和分班之前一样,文娱委员”,班主任正在安排职务,杨有大大咧咧的应了下来“OK”。
高二分科已过,杨有理科不行,尤其讨厌数学,她本来想选择音乐+纯文,她感觉自己唱歌还可以,而且她就读的学校是普高,通俗来讲,就是一个靠艺术生拉高升学率的学校,但是艺术生如果不专门找老师的话很难有提高,但是外出找老师意味着要很多很多钱。
而且周围人也不是很赞成。
于是父母找了关系把她塞进了文科快班。
旁边坐着分班的就认识的同学,她很开心的和她们交谈着,她左边的女孩叫吴若,右边的叫浦童。
“唉你说我们不会被颜姐带三年吧?”吴若压低声音问杨有,杨有长的比较高,前面的女生挡不住她,所以她要把头低下来才能不被班主任看见。
“不能吧,不是说高三会分单招班?”
“单招班从我们这一届取消了啊,你不知道?”
杨有摇了揺头。
右边的浦童也凑过来小声说话,“真假的啊吴若”
“保真”
三个人聊的火热朝天,直到下课她们才知道班长是一个男生。
中午午饭后,杨有和同为班委的吴若去班主任办公室问常规事项,因为刚分班,班里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陈颜的规矩,而在之前班级就是班委的杨有和吴若再清楚不过。
陈颜是整个年级最严格的班主任,规矩也很多,所以在纪律方面是杨有帮他一起管,而吴若是生活委员,她一般情况下不会管,只会偶尔帮看一下。
一周后,有个奇怪的人到了14班,他不和别人讲话,吃饭也是一个人,这样杨有觉得他既奇怪又特别。
哦,差点忘了,他的名字叫做何时。
“都别讲了!已经25了!”杨有此时正在讲台桌上大声管纪律,每天中午12.30有数学午练班主任会要求他们提前五分钟进教室安静下来。
而且原本中午是班长管,只有宣誓,中午班歌和晚上听力前的纪律是杨有管,但是顾伟说自己的嗓门太小,他们都不听,索性早中晚都变成了杨有管。
“切,就是个文娱委而已,管个屁啊”杨有很明显的听到了这句话,但她没有出声,即使下面很多人对她不满,但奈何班主任的权威,所以他们再不满也会听。
杨有回到位置后瞥了一眼何时,不知道他有没有觉得她太烦。
“刚刚她说你你听到了没?”吴若小声问杨有。
“没办法”
吴若露出一个同情的样子。
午休结束后照例要在上课十分钟前放班歌让所有人醒醒神,但是突然有一个人走到杨有面前说道:“抱歉,我要出去一下”。
按学校规定,班歌期间是不可以出去的,学校有人查,班主任也会看监控,但是杨有每次都会让他们去,毕竟每个人都会有不舒服的时候。
“去吧,上课之前回来”。他浅浅的嗯了一声就出去了。
但是让杨有不安的是,第一节课下课了他都没有回来,他私自出去是自己准许的,如果出了事……
于是第一节课下课后杨有让浦童帮自己和下节任课老师请假,说是自己肚子不舒服。
她出去找何时。
她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她甚至让路过的男生去男厕所找了都没有找到他人,就当她要放弃去教室办公室和老师坦白时,天台山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她有点奇怪,学校通往天台的路只有一个破旧的楼梯,学校规定不允许学生靠近那里。
她想上去但是又不敢,怕巡班的老师抓到她违反校规,斟酌了一会儿,她还是慢慢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她爬的很小心翼翼,因为天台的入口离教室办公室很近。
一番努力后,她爬上了天台,额头出了密密的汗,手上也满是黄色的铁锈。
现在是春末季节,风已经微微杂糅了些热浪,但是天台的风似乎不太一样,爬上去后她看见找了许久的人正靠着一个小小的电箱写些什么,风吹动着他的头发,发丝像是在恶作剧一般乱飞,他随意把头发往后抓,然后继续写。
似乎是注意到目光,何时抬头,杨有就这么措不及防与他对视了。
“你……怎么不回去上课”。
何时对她的出现并没有太惊讶,只是淡淡的嗯一声,然后说道:“等会儿就回去”。
杨有第一反应是强行带他回去或者找老师来,但是心里的反应让她认清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她还能说什么,一向善于交流的她此时却沉默了。
她找了块空地坐了下来,神情不像平时的大大咧咧和爱笑,就这么看着远方,她短暂的扔掉了伪装,神色也变成了黑夜才会出现的漠然和空洞。
对于她的行为,何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干着自己的事,他不是好奇心强烈的人,有的事和人能不问就不问。
杨有第一次觉得不用说很多很多话不用交很多很多朋友也能感觉很自然和充足。
但事与愿违,不一会儿,下课铃响了,杨有眼神变的淡淡的,她回头时,何时早已没了踪影,她回到教室才发现他正坐在位置上写东西。
浦童见杨有回来关心的问道:“没事吧?他还没下课时就回来了,我看你没回来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
杨有弯唇笑:”怎么可能有事,我可是杨有!”。
杨有没看见的是就在她笑着说话时,何时异常的看向她。
晚上9.05下课铃响起,一群人一窝蜂往门口冲,杨有对着门口的几个男生调侃道:“赶着去投胎啊你们,小心班主任在外面逮你们”。
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明明那些男生白天还在她管纪律的时候骂她,可她现在却依旧能笑着调侃。
可能是为了不得罪人吧,她默默的想。
就在她说完的瞬间,何时又看向她。
她刚好和他对视,莫名的,她有点呼吸困难,这种情况她只有夜里发呆时会有。
不过一会儿,他就移开了眼。
失落感充斥着胸腔,杨有感受到了自己的异常。
到家打开门,母亲一如既往的等着她,她想起今天是一号,又到了要生活费的时候,但是她今天不太想去和她当面要,索性她发了消息给她,【这个月生活费】
没过一会儿,240的转账发了过来,她有点疑惑。
【不是260吗】
消息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没有回复。
她只好收下240,去砍多多买了一些姨妈巾,然后将剩下的钱存了起来。
她洗漱完毕后愣愣的坐在床上,她看见小小的百叶窗后,雪白的月光透了进来,她这个房间不太进阳光,月亮倒时常光顾。
良久,房间里微弱的灯光熄灭,她陷进了黑暗里,这次又是什么呢?
世界变成了灰色,她看见了一望无际的灰色的海,在海的中央,她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那个人穿着校服,碎发飞扬,神色冷漠,他坐在地上,在写些什么,他是何时。
她静静的看着他,慢慢的,她萌生出了想要靠近的想法,但是灰色的海实在太大了,她每走一步,何时就远一步,他们之间,跨越着一整个生命系统。
梦里的时间过的很快很快,几个小时的睡眠只能让她看到那一幕,不久后,梦醒,闹钟不断的响,5.30到了。
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直到5.50准备走时,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她的弟弟醒了,她本来想说一声我走了,但是想了想,他应该不会想和她讲话。
毕竟自己又胖又丑。
初夏的风还没有那么粘,但是杨有仍然不喜欢,她不喜欢夏天,不喜欢夹杂在风里温暖,不喜欢晒得刺人的太阳。
到学校后,她一如既往的和其他人打招呼,但是她没有看到何时,她以为他可能是请假了,第二天就回来了,但是一直到月考,他都没来,她也没有再梦见他。
月考后学校大发善心的举办了篮球比赛,这意味着他们两天不用跑操,还可以去看比赛,当然,她们班班主任是不允许耽误上课时间的,而且杨有对体育运动不感兴趣,所以她没去,班里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大部分人都去看比赛了。
杨有看着窗外的太阳发呆,直到一个声音出现,“你在看什么”。
她回头,看见很久没见的何时站在她身后,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传来,她仿佛又看见了那片灰色的海。
和平时不一样,她用淡淡的语气说道:“看海”。
何时似乎没有觉得她的语气有什么不对劲,也没有觉得她的话很奇怪,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她真的看到了海。
杨有不知道何时为什么突然会和她讲话,正常来讲,好看的男生是不会和她这种人讲话的。
她有发起了呆。
何时对别人事不感兴趣,但是那天他回来看到她转变的表情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个忘记了很久的东西,他小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总是会梦到一只猫,一直灰色的不太好看的猫,那只猫偶尔会朝他撒娇,偶尔又会像不认识他一样冷漠的走开,不过半年后他就再也没有梦见过那只猫了。
他请了一个月的假也是因为在那天,阳台上的那天,他回去后又梦到了那只猫,那只猫变得更加奇怪,一会儿痛苦的嚎叫,一会儿又轻声的打起呼。
他静静的看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
而杨有好像处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直没有回神,因为,她又看见了灰色的海,那灰色的无边无际的海竟让她有点想溺死在里面。
她有点困了,她不顾何时的目光,自顾自的趴下睡着了,她不想再醒来了,永远,永远也不要醒来了。
她梦见了何时,不过他有点不一样,他慢慢走过来,看着她,问:“你的海是灰色的吗”。
杨有摇头,她的海一开始是蓝色的,美丽的蓝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灰色。
要告诉他吗,杨有不敢,他会不会也嫌弃她,会不会也讨厌她,会不会……
“我的海,是灰色的”
杨有一愣,反应过来后又问他:“为什么”
“因为……”他指了指杨有“你”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我喜欢你的海,她虽然是灰色的,但是灰色是她的原色,灰色是自由的”
杨有感觉到泪水的滑落,她第一次听到有人和她说“自由”。
我是自由的吗?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