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惑仔］蝴蝶效应》violettt

1、旧香港

　　睁开眼的第一瞬间，接触到的是刺眼的白光，直直的穿进眼睛。
　　过了好一会，童谣才从眼睛的酸涩感中挣扎出来，她难受的眨了眨眼睛环视四周。
　　这大抵是个巷子里面，周围只有一盏忽闪忽亮的老旧路灯隐约照亮着黑暗。
　　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棉质睡裙，背靠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墙上，明明已经是七月的夏季，但是夜晚却泛着凉意，瑟瑟的凉风无孔不入的侵蚀她的皮肤。
　　很显然，这已经不是她入睡之前那个房间了，她看着陌生的环境，心底没有来的慌。
　　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怎么就一睁眼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呢。
　　一个小时之前，童谣闲来无事，于是心想着随便找部电影看看吧。
　　可是依稀记得，那部大概是讲帮派斗争的港片自己才看到一半就睡着了。
　　原本一阵开眼应该是自己房间的天花板才对....
　　她难道还有什么梦游的习惯么，可以在睡着的情况下跑出家门到大街上游荡。
　　她摸了摸睡衣的口袋，很好，自己确实不能指望着可以在梦游的情况下还记得带手机。
　　她是在去年高二才和妈妈一起搬来香港定居的，在初二父母离婚后她就跟了母亲这边，然后又因为妈妈在香港遇见第二春后跟着来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因此，想要她一个除了学校和家两点一线，来香港一年甚至没怎么出过门的路痴能凭借记忆自己走回家的话，那真的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童谣只能搓了搓手臂走出昏暗的小巷，心想着能找到个什么公共电话之类的东西。
　　现在大概已经是深夜了，原本人挤人的香港街道居然没看见人，不过童谣觉得这可能是因为自己走到了什么很偏僻的地区也不一定
　　终于在路边看到一个电话亭，她熟练地播出家里座机的电话号码。
　　童谣一边抓着电话把手一边透过玻璃向外看，大多数店家都已经关门，只留下门口五彩的霓虹灯闪烁着绚丽的光芒，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她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
　　大约等了几十秒，电话另一头才传来声音
　　‘’喂，哪位呀’’
　　童谣能够很清晰的听见对方的声音，很陌生既不是程叔叔，也不是妈妈。
　　怀着试探的心情，她开口 “请问，程先生，程夫人在家吗”
　　“抱歉，你是打错电话了吧，没有你说的人。”于是还不等童谣再问几句，电话另外一头已经挂断了。
　　不会吧，她有些不安地想着，实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于是又拨了家里人电话号码，结果是要么被别人问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要么就是被告知这是空号。
　　童谣茫然无措的站着，有些怔愣的看着挂断的电话。
　　正当她准备转身走出电话亭，突然侧边的玻璃被敲了敲。
　　她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警察制服的男人。
　　对啊，遇事不决应该先找警察啊，童谣觉得自己真是被自己蠢到了。
　　“小姐，现在很晚了，您还不回家吗”
　　是个很年轻的警察，微微短的板寸头，眉眼很温柔，嘴角微微笑着看着自己。
　　似乎是看出来她的不安，年轻的警察从胸口的口袋掏出工作证件给自己看。
　　童谣现在只觉得不安消失了大半，立刻告诉对方自己是迷路了。
　　“那就告诉我家里的地址吧，我可以送你回去，只是以后还是不要那么晚出门啦，晚上的香港很危险的。”
　　江贤看着女孩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单薄的身影，一看就知道大概是临时起意跑出家门的，或许是和父母起什么争执了。
　　五月的天还是乍暖还凉的时候，特别是夜间更显凉意，对面的女孩却只穿着到膝盖的粉色睡裙，脸色被风吹得有些泛红，凌乱披散在肩膀上的微微卷的头发。
　　他脱下制服披在她的肩膀上，看她听见自己的话，就像是看见了什么救星一样立刻笑意盈盈的抬头望着自己。
　　“我家在xx小区，你送我到那边就好了。”
　　江贤愣了愣，不太确定的开口
　　“我好像没听过这个小区的名字呢，要不你报一下小区准确地址吧。”
　　童谣点点头，报出一串地址，看着对面年轻警察略显疑惑的神情问道 “怎么了”
　　江贤摇了摇头，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警车缓缓行驶在冷清的街道，在穿过几个街口后，他们显然远离了刚刚僻远的地界，见到了童谣刻板印象中香港正常的街景。
　　车窗外的世界像铺开流动的霓虹画，一个个店铺挨挤着，五光十色的彩灯照的人眼前一晃，夜宵店倒是还热火朝天，看着这样的景色，童谣忽然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香港更显得陌生，就像是....变得更旧了一样。
　　终于车子停了下来，童谣打开车门，看着熟悉的环境，这个街口过去自己大概就能到家了，心情瞬间开心下来。
　　她转头一脸感激的看着年轻警察 ‘’警察先生今天真的多亏你哦，不然我肯定要自己走着走着又不知道迷路到什么地方去了。’’
　　江贤不太在意的笑了笑 “下次可别再乱跑出来了，走吧，警察先生好人做到底送你到小区门口。”
　　童谣没有拒绝他的好意，领着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询问人家的名字，说着明天就要到他们局里去给他好评。
　　走了一路欢欢笑笑，但是她逐渐停下脚步走到一个买鱼粉的铺子前。
　　眼前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店，这样子晚的时间还没有关店，老板娘忙碌的奔走在客人的桌前。
　　看见门口停了两个人，立刻热情的走上前来 “小妹妹，要吃些什么呀.”
　　童谣没有搭话，或者说应该是她无暇搭话，她现在正在一阵头脑风暴。
　　她反复在脑海中画了几遍自己回家的正确的路线，才确定自己确实是没有走错路线的可能。
　　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为什么睡前还在的小区没有了啊，为什么原本是小区门卫室的地方变成了一个鱼粉店呀。
　　童谣愣愣的和警察四目相对，肉眼可见从对方眼中看出深深的疑惑，似乎是在问， ‘’你家呢’’
　　她还想问呢，她那么大的一个家呢。
　　童谣莫名想到了些什么，她想起之前觉得陌生感，环视四周，只觉得一阵不好的预感。
　　她不太确定的抬起头看着警察， “请问一下今年几几年呀”
　　“额，1998”
　　1998....开什么玩笑呀，这时候她都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呢。
　　“你有手机吗” 一边问，童谣一边着急的拿过他手里的老式翻盖手机。
　　她睁着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机屏幕上清清楚楚标明的 ‘1998年凌晨2点21分’
　　“怎么了”警察还在耳边关心的询问自己，但是她却完全没办法给予回应。
　　她想她知道为什么家里的电话全部打不通，又为什么自己会对这里一股陌生，为什么小区变成鱼粉店了。
　　非常抓马的事情，她跟上了时代小说烂套路的情节，穿越了。
　　还是穿越到香港回归后的第一年。
　　童谣想到睡前自己还是一个第二天要去学校上学的高三生，妈妈睡前叮嘱自己记得定闹钟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谁能想到只是一眨眼自己就穿越了呀。
　　江贤看着身侧女孩低垂的的头，原本亮晶晶的眼睛就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变得微红，睫毛低垂遮住眼睑，一脸失意的摸样。
　　“怎么啦，想不起来家在哪里了吗”
　　他低下头轻轻的问道，谁曾想就像是触发了什么，童谣的猛地抬起头，露出沾着泪水的脸。
　　江贤吓一大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警察先生，你能借我钱么，我大概是无家可归了。”
　　童谣着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的遭遇，如果是之前的时代，自己穿越了，碰见个中二病的，说不定人家还真的就信了可是这里可是1998，谁信呀。
　　跟别说自己现在什么身份证明都没有，说了就等着被怀疑是大陆偷渡过来的黑户吧。
　　不对，自己现在是名副其实的黑户，连大陆都不会认自己呀。
　　只能先借点钱，找个地方歇歇脚。
　　可是对面的年轻警察看着自己这幅样子，明显是脑补到了什么不太好的悲惨遭遇，抓着童谣的手腕，严肃的板着脸就准备把自己塞进警车拉自己去警察局了。
　　童谣连推拒的力气都没有就被送到了警察局。
　　很好，真是人生一大可颂经历，穿越 坐警车 被抓去警局。
　　很明显，年轻警察肯定以为自己是什么离家出走不愿意回家还想在外面鬼混的不良少女。
　　童谣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艰难的顶着对面人的视线开口道 “警察先生，我真的不是什么在外面鬼混的呀，你看我这样子你觉得像嘛。”
　　她捧着脸可怜巴巴的看着对面的人，看人家像是软化了一点的眼神，在心里思索了一圈才小声的开口。
　　“其实，我是从小时候随我爸爸从大陆来的，他在大陆的生意破产了，为了躲追债的就带了来了香港，去年他就过劳死了....”
　　她一边说着一遍悄悄观察人家的神色，才又开口 “我的证件什么的也早在逃债的时候弄没了，那也没人愿意招我做工....’’
　　之后她就收了声，低着头，心里紧张的想要敲鼓。
　　到底为什么明明自己什么违法犯罪的都没干结果还要被迫撒谎骗警察，在这遭受人生的谴责啊。
　　良久，对面年轻警察看着自己，叹了口气，不知道像是脑补了什么。
　　突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其实江贤知道这女孩大概是半真半假的说着的，但是从她窘迫的神色又不想过于逼问，这几年的香港从大陆来的不少，大多是找门路潜来的，在回归之后这方面倒是好多了，不过依旧算不上什么好风气。
　　如果真是什么身份证件都没了，他估摸着她的年龄大约也就十七八左右，若是早前或许还有人愿意收她给分生计活，现如今的政策确实有些难，读书什么的更不必说。
　　江贤是去年刚才警校毕业的，又因为一年内耀眼的功绩才破格提拔的，少年心性软，看着童谣的样子，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
　　“你今天，先在警局的休息室歇一晚吧，明天...我帮你另找地方。”
　　童谣听见他说道，有些惊诧的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瞪得提溜圆看着他，似乎是被她的神色逗乐了，江贤笑了笑。
　　童谣没想到他会这样，其实他大可以把自己关起来，到哪鱼粉店附近打听一番发现自己经历作假之后，再把自己关起来。这是她在脑内模拟的最常见最正常的选项。
　　心里有些感谢自己遇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一个大好人。
　　她喜不胜收的点点头刚想要好好感谢对方，就被打断了。
　　一个同样看起来年轻的警察走过来在江贤的耳边说了几句，只见江贤皱着眉点了点头。
　　“你先在这儿坐一会”说完他就走去了门口。
　　童谣乖巧的点了点头，视线紧紧追随过去。
　　门口走进来一个男人在和江贤交涉。
　　童谣细细打量这人，只觉得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那人身量很高，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穿着一身黑色的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勾勒出修长的背影，隐约可见肌肤上刻画的纹身。
　　嗯，童谣只用一眼就确定这绝对是一个□□的。
　　果不其然，两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江贤的脸色更差了，对着身边的警察摆了摆手说了句什么。
　　童谣看见，那警察过不久领了一群人走出来。
　　那男人于是对江贤点点头，带着那一大帮人走了。
　　临走之前，男人转过头，直直对上了自己的视线，童谣于是得见他的正脸，很流畅的面部轮廓，硬朗的五官，明明眉眼看起来是温柔的，眼神却格外坚毅，多了几分儒雅的感觉。
　　这样子倒是让童谣有些不确定了，混黑的还有姿色门槛吗。
　　莫名的她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着一张脸。
　　直到人走远了，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
　　江贤走过来朝她挥了挥手，她才反应过来。
　　“刚刚那个男的是谁呀。”
　　江贤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似乎提到这人他就有些深恶痛绝的样子。
　　作为警察，还是一个心气大的年轻警察，他一向对着这些社会败类没有什么好脸色，可是偏偏香港的黑白两道总是维持一种诡异的平衡，从他出校就知道了了，所谓的除恶其实在这个环境下显得过于虚伪。
　　可是看着女孩的眼睛，他叹了口气。
　　“是洪兴那边的人，他手下的马仔和人在街上打起来了，他来保释的，你记得离这些人远些。”
　　洪兴....童谣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很耳熟啊。
　　突然她的脑中闪过什么。
　　等等，洪兴不是自己之前看的那部港片里面主角陈浩南所在的帮派吗，她瞬间惊悚的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还年轻的心脏好像在一个晚上衰老了好几岁。
　　怀着侥幸的心情，童谣开口问道 “那...那个男的该不会就是,陈浩南吧”
　　江贤眯了眯眼，正色看向自己，才开口 “你认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