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羽》fatesea

2、智力测试

　　2013年9月，我升入小学二年级，江煜停则因为年龄不够，还得在幼儿园再待半年。

　　那天放学后，沈枝罕见地提前回家，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脸上带着一种微妙的兴奋。她蹲下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小玄，明天带你和弟弟去趟医院。”

　　“为什么？”我嘴里塞满薯片，含糊不清地问，“谁生病了？”

　　“不是生病。”她笑着解释，“学校推荐你们做个智力测试，听说表现好的孩子以后能进重点班。”

　　我“哦”了一声，没太在意，转头继续看动画片。江煜停坐在我旁边，安静地拼着一套复杂的立体拼图——那是他五岁生日时沈枝送的，据说适合8岁以上的孩子，但他不到一周就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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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们去了市儿童心理发展中心。

　　测试室里，医生是个戴圆框眼镜的阿姨，说话温温柔柔的。她先让我做了一套题，有图形推理、数字记忆、词汇理解之类的。我做得马马虎虎，有些题目懒得想就直接瞎猜。

　　“好了，小玄真棒。”医生笑眯眯地收走我的答卷，然后叫江煜停过去。

　　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晃着腿，百无聊赖地看弟弟答题。他坐得笔直，手指轻轻点着纸面，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医生偶尔会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低头记录什么。

　　半小时后，测试结束。医生拿着两份报告，表情复杂地看向沈枝。

　　“韩女士，您家两个孩子……差距有点大。”

　　沈枝接过报告，眉头微微皱起。

　　我的测试结果很普通——**IQ 110**，属于正常偏上的范围，和大多数孩子差不多。

　　而江煜停的分数……**158**。

　　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认真：“这个分数已经接近天才水平了，尤其是他的逻辑推理和记忆力，远超同龄人。”

　　沈枝怔了怔，低头看向江煜停。他正安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捏着一枚硬币，指尖轻轻一弹，硬币在空中翻转几圈，又稳稳落回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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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路上，我闷闷不乐。

　　“为什么弟弟那么聪明？”我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嘟囔道。

　　沈枝揉了揉我的头发，安慰道：“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小玄运动很好呀，上次运动会不是拿了短跑第一吗？”

　　我撇撇嘴，没说话。

　　江煜停走在我旁边，突然伸手拽了拽我的袖子。

　　“哥哥。”他递给我一颗水果糖——测试结束时医生给的奖励。

　　我盯着那颗糖，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忽然就散了。

　　“算了，聪明就聪明吧。”我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含糊地说，“反正我是哥哥，你得听我的。”

　　他眨了眨眼，点头：“嗯，听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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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现实很快告诉我，智商差距带来的影响，远不止一颗糖就能弥补。

　　江煜停提前半年上了小学，直接跳级到一年级下学期。而我，仍然在二年级的课堂上，为“鸡兔同笼”的数学题抓耳挠腮。

　　更让我郁闷的是，每次家长会，老师都会用惊叹的语气谈起江煜停——

　　“他已经在自学四年级的数学了！”

　　“上次奥数比赛，他是全市年龄最小的获奖者！”

　　“这孩子记忆力惊人，课文读一遍就能背下来！”

　　而我呢？

　　“季玄裴……挺活泼的，就是上课容易走神。”

　　“作业完成得……很有创意。”（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瞎写”的委婉说法。）

　　“体育很好，就是文化课还得加把劲。”

　　……

　　我一度怀疑，我和江煜停真的是同一个家庭养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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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冬天，某天晚上，我正对着数学作业发愁，江煜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后。

　　“哥哥，这题应该这样解。”他拿起铅笔，在草稿纸上写下一串公式。

　　我盯着那些数字和符号，脑子一片空白。

　　“看不懂。”我老实承认。

　　他想了想，换了一种更简单的方式解释，可我还是云里雾里。最后，他干脆直接写下答案：“哥哥先抄这个，明天我再教你。”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答案填了上去。

　　第二天，作业发下来，我的本子上画了个大大的红叉。

　　老师当着全班的面说：“季玄裴，这道题全班只有你一个人做错，而且解题步骤完全不对。”

　　教室里响起几声窃笑，我的脸烧得通红。

　　放学后，我在操场角落堵住江煜停。

　　“你故意的？”我攥着作业本，声音发抖。

　　他愣住了，接过本子看了看，眉头渐渐皱起。

　　“对不起，哥哥。”他低声道，“我忘了你们还没教到这种方法……”

　　我盯着他，突然觉得特别委屈。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没有！”他猛地抬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哥哥很厉害！你会打架、会跑步、会修玩具……我、我只会做题……”

　　我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忽然就气不起来了。

　　“算了。”我揉了揉他的脑袋，“下次别乱教了。”

　　他用力点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那是他奥数比赛的奖品。

　　“给哥哥。”他小声说。

　　我掰开巧克力，塞了一半到他嘴里。

　　“一起吃。”

　　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大一小，并肩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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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之后，江煜停开始用一种我能理解的方式教我功课。

　　而我，也渐渐接受了一个事实——

　　我的弟弟是个天才。

　　但没关系，他再聪明，也得叫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