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那片郁金香海》月起瑰洛

30、忒修斯之船（2）

　　我的骨骼，我的感官，我肌肤的每寸纹理，都缔造于你手。
　　我的心跳，脉搏。温热岩泉的每一次涌动，皆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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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过年，秤管家又恢复了他的本职工作，在书房整理书籍。

　　正午暖阳倾泻而下，金灿灿的从指尖溜走。与其同步的是一本落了灰尘的老相册，滑落到书桌上。偶然翻开的一页，是年幼的羊羊大王骑在父亲脖子上仰头笑的开心的模样。

　　天秤翻着入了迷，嘴角不自觉的勾起。凭借系统，它将每张照片扩展成动态画面，可即便如此，他仍觉得窥见的只是冰山一角。

　　小羊的可爱、傲娇、意气风发的过去，总是带着些缺席的遗憾…

　　羊不知何时走进书房，静静的看着他翻着相册傻乐…也不打扰，只是默默抿着手中咖啡。

　　“为什么会选择参军呢……”

　　天秤自顾自碎碎念着。一只修长的手伸入视野。从相册中取出一张照片。那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只不过照片上的年轻夫妇都着一身军装。

　　羊的照片陷入沉思，眼中流淌着思念的温情。

　　透过薄薄的相纸，天秤注意到背后一行隽秀的字，像是女性的字迹。

　　〈Let life be beautiful like summer flowers
　　and death like autumn leaves.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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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秤是一个优秀的将才，毋庸置疑。

　　可有一个问题让羊很是头疼。

　　战术都是预先制定好的，天秤也是99%的高完成率。可就是一点，每当察觉到羊存在危险时，所有的战术都会被天秤抛之脑后。

　　明知不会威胁生命，明之羊早已身经百战，天秤总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扑到羊身前抵挡弹火。像个没有意识的死士一样。

　　最终结果常常是羊毫发无伤，而天秤的零部件千疮百孔，东缺西漏。

　　起初，羊总是会皱着眉头骂他“白学这么多战术。”“教出来个不开窍的笨学生”，到后来一次两次三次…羊也不再念叨了，只是沉默着给天秤挑零件，换零件，安装、打磨，不断重复。

　　“这么智能的机脑，就是改不过来，怎么办啊…”

　　“程序命令，我的首要任务是服务你。所以保护你是我的职责所在。”

　　天秤的声线微微停顿。不知是不是羊的错觉。冰冷的机械音竟也生出温柔缠绻之感。

　　“但我的意识告诉我，驱使我无数次重蹈覆辙的缘由，其实只有三个字。”

　　“我爱你。”

　　一颗石子投进池塘，在平静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羊抬眼看向天秤。

　　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可注视着那双浅棕色的眼眸，羊却在心底否定了自己。

　　什么都没变。

　　而今仍坚定地跟随在他身后的臂膀，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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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的好天气，羊在房子里转了许久，终于在天台上找到了天秤的身影。

　　在微凉的晚风中，一个机器人正仰头望着星空发呆。

　　直到羊靠近，才听到天秤小声的话语，被风送到耳边那般轻柔，像是被惊扰的蝴蝶，又似小心翼翼地赏蝶人。

　　“我身体上的每块零件都被替换过，对吗？”

　　带着迷茫，像是出生的婴儿一样无措地寻觅着什么。

　　羊很确定答案，是的。

　　1314块金属部件，每一块都是他亲手换上的。

　　“那我…还是原来的天秤吗？我的意思是…”

　　“我确定，你一直是你。”

　　天秤难得惊讶，羊难得正经，难得的轻风吹散天秤眼前的雾气，和一颗难得的浮露在沉沉雾霭中的真心。

　　“为什么？”

　　“我记得你眼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