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山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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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康十二年，丹离国主林若势微，朝堂党羽林立，针锋相对。南部边关战乱不断，南蛮举全族之力，同时勾结淮南王，大军压阵，直指京都，丹离上下人心惶惶，宫中人人自危。
其实，时间回溯至永康元年林若初登基时不过十岁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荣登大宝，目的与结果众人心照不宣。当年，朝中颇有“三家分晋之势”，王，白，江三家互不相让，而在“立”国君一事上棋高一招，天时地利人和俱在。先皇丧钟刚敲完，王家家主王枫打着，“避八王之乱，兴先王之政以明天下志”的口号，带兵撞开了后宫的大门。硬是在冷宫里发现了先王的幼子，也就是当今圣上林若。王党之中，文争文之礼，武论武之道，称大皇子多病不堪劳累，二皇子性弱无君王之气，三皇子顽劣心无家国——唯有四皇子林若，性可雕琢，良才待就。朝中若有不服者，言官骂服，武官打服。最终将年仅十岁的林若推上了皇位，生母玥氏封太妃。
却说这玥氏，原为宫中女官，尽职尽责，很受各宫倚仗，却因有几分姿色，加之性情儒雅，非宫中望天而断翅之莺燕可比，当差时，被先王受用，荣宠一时。而当时皇后母族江家当道，国舅爷更是当时三公之一，江家如日中天，在前朝后宫相互扶持的情况下，自是不能容下玥氏的存在。而先皇终是不敌外戚权势，最终用莫须有的罪名，贬了玥氏。而如今，玥氏东山再起，江氏在新国君处定然是得不到半分利益，而外戚江氏一族并未元气大伤，这中间又有哪些士族间不可见人的利益交换，那就不得而知了。就在这种诡谲云涌的态势下，丹离国又维持了十二年的平衡，直到……
“太后薨了！”
丧钟不知鸣了多少声，宫里一片素白，痛哭声此起彼伏，灵堂那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人，倒是和尚吟吟唱诵着，法器叮叮当当敲个不停。宫女太监们不断往火盆里烧着纸钱。
太妃玥氏和其他几位依旧在世的太妃，纷纷赶到，行了礼。因为年事已高，行完里之后，便各自回宫祈福诵经。
林若也同玥氏一行人一样，行了礼之后又匆匆赶回御书房。太后江氏死了，与他母族来说自然算是件好事。林若继位后，玥氏一族凭借太妃玥氏的助力水涨船高，而如今，江家在后宫中的依靠没有了，玥家竟然也隐隐有高出一头的态势。这与玥氏和玥家一族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而在林若看来，这件事一点都不值得高兴。
十二年的平衡被打破，氏族之间的掣肘少了一方就势必会引起家族纷争，而若要平衡下来，每一个十年二十年是不可能稳定的。况且，林若确定玥家在大事面前，不会顾及半点亲情，没有例外。无论是当年的遭受无妄之灾的玥太妃，还是现在作为傀儡皇帝的林若。正值南方叛乱，若不尽快处理好，南部便会抢占江家的空位，占据优势，那么江山易主，便成了定局。
御书房里，林若垂首仔细看过桌案上的丹离国地图。指腹轻抚过淮南王封地北面的边界，又沿着官道，一路向上描摹。
往常藩王进京，来一趟路上便要三四个月，而淮南一地多丘陵南部奇兵又是关关难过，因此三四个月的路程也就变成了将近六个月。就算是保守计算，半年的时间也是太紧了。内忧外患，乱七八糟的政局仿佛一时间都压在了林若一个人的肩上。
士族乱了，那还有皇室，皇室地位不稳，那便只有寒门。虽说寒门出贵子，但当今乱世，宦海难度，千万个寒门中也难出一个贵子而这些寒门的人，即使一步步走到了天子面前，士族力量也会压得他大气不敢喘。
这些不敢发声的寒门一族，会同病相怜，自成一派，大多隐于市井或潜于朝堂。
而这些人将会是破局的关键。
“问鱼。”林若依旧低着头看地图，一个着黑色禁装的少年推门走进，躬身行礼。
“主子。”
林若直起身子，揉了揉眉心，道：“世家可有动向?”
“王白两家并无异常，江家小辈们在轮流烧纸服丧。”
“那就是没什么异常。”林若随意整理了一下广袖。“他们倒是很沉得住气，谁都不当出头鸟。”
喝了口茶又继续问道：“玥家呢？”
“玥家也依礼行国丧。但是，十天前玥家新开的脂粉铺子生意出奇火爆，现如今要分时段开门了。”
“原来如此。”林若敛下神色，若有所思。
突然，御书房外嘈杂起来，由近及远传来太监尖声尖气的声音。
“圣上，大事不好了！”问鱼立即退后恭敬垂首，就像一个普通近侍一般。
王福进殿匆匆行了礼，“圣上，太后灵堂进贼，把太后遗体盗走了。”
“先封锁消息，可有什么线索?”林若神态惊惧，倒退了几步，仿佛吓得不轻。
“回圣上，两个贼人都已被抓获，太后遗体稍作休整便可入棺。”
“哎呀那就好，这若是让各家长辈知道，又该责备我这个皇帝了。”
王福忙赔笑着，“圣上，您可是天子，谁能如此僭越，责备您呢?”
“罢了，你先退下吧，让孤静静。”
“是。”
王福退下，走在官道上。有小太监递来手炉，有披上披风。王福对小太监说，：“在这宫里，管的上事儿的，才叫真主子。”
……
与此同时，问鱼立在案前，正替林若研磨。林若正欲悬腕提笔，却有顿的一下。
“问鱼，你可知孤为何不派人守着灵堂?”
“属下愚钝。”
林若无奈的笑了笑：“玥家开了脂粉铺子，门庭若市，谁去都可以，当然，三大家的人自然也可以。甚至可以说，客人里面有很多人都是世家的人。人多了，大家自然不会在意一两个人说了什么，交换的什么。这样一来，这家铺子就成了世家会面合情合理，光明正大的场地。”
问鱼手中动作渐渐缓了下来：“所以玥家想融入世家，就必须拿出诚意，于是他们就情愿成为活靶子。但这又和不派人守着灵堂有何关系?”
“玥家偏偏在一年之中客源最少时开了店，这本就反常。太后身子一向很好，此番突然病倒也很反常。这中间定有联系 。而太后突然病逝，真相昭然若揭——世家的人要动手，总有人先按捺不住。世家是一个整体，那么是谁动手，又有什么关系呢?”
“今夜之事，不过是世家妄图盗走太后遗体，来掩盖太后死于非命的事实。”
问鱼道：“不过他们似乎并不是很重视这件事成功与否。”
问鱼彻底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发直，有些楞楞的。
林若哂笑道：“因为我这个皇帝太废物了。这件事成功便成功了，没成功也算是给皇室的下马威。”
“他们射出了一支在选上蓄力了很久的一支箭，不过伤在表，不在里。”
“若孤真的是他们眼中的草包，那么，但离皇室已经败了。然而，他们太自大了。此番他们先沉不住气，那么最终鹿死谁手，还要各凭本事。”
“告诉沈渡，扩大暗卫营。”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山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