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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三十年才人辈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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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垂容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不禁思索着,太后,你让容儿来调查醉生药,它真的该断吗?
洛垂容的内心很是挣扎,可为什么容儿觉得有些事情远比滥用禁药重得多。
太后,你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呢?你处在郾都一角,真的知道幽州城的疾苦吗?还是只是为了你那所谓的掌控?洛垂容苦笑摇头。
她并非不知,这江山其实谁都坐得。只是洛家需要站队才能暂时保平安呐~
一个人会一直坚守初心吗?还是说总要有取舍?
要想弄清其中缘故,从顾熹那里下手最为容易,或许…宋伯伯他……
洛垂容即刻否定了对宋免虑的猜忌,这怎么可能呢?醉生药的滥用已经可以拉动经济,送无能之人进官场并不能带来什么,反而加重腐败的现象。
宋伯伯不可能不知道,这里能成为状元乡,想必他付出了许多。
林中雪和顾熹有仇,不顾危险也要刺杀他,看来需要从林中雪那里得到些有用消息才行。
洛垂容回到宋府时已是傍晚,宋免虑在厨房忙碌,她关上门,芍药跪下禀告,“小姐,属下已经成功带回林姑娘,安排在客栈休息,梅影在看着她。”
望着芍药低头心虚的样子,她说, “抬头。”
“小姐”
洛垂容捏住芍药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头,拿起桌上的创伤药,替她涂抹,看来下次得换张结实的皮,“身上可还有伤?”
芍药不敢隐瞒,只得承认。
“小姐,顾熹身边的侍卫武功很高,属下和他打了好几个回合,仍处下风,要不是梅影赶来,恐怕很难带着人出来。”
洛垂容盯着自家丫头背后鲜红一片,应了一声,“嗯”。
原本沉睡的女子在听到门关上的那刻清醒过来,推开窗户,下面是河水流淌,她心一横,闭眼起跳,落入水中,随着流动的力量远离繁华街景。
小六子打着呵欠,鱼竿放在地上,双手支撑着沉重的睡意。
河中泛起阵阵涟漪,抽动的声音惊动了迷糊的眼皮,他惊喜的睁大眼睛,弯腰拾起鱼竿,准备一鼓作气,瞄到水面上有东西起起伏伏,原来是鱼钩勾到了衣服。
他不慌不乱地线缠绕到石头后,使劲拉着鱼线,没想到靠岸时,是一位昏迷的女子。
小六子使出浑身解数托拖着她的领子望大杂院的望方向拖去。
洛垂容带着芍药刚走进客栈门口,便看见梅影神色匆匆的跑出来,三人对视了一眼,便已知晓发生了什么,林中雪跳窗逃了。
“务必找到她!”洛垂容微微抬颚,深吸一口气,眉间隐隐流淌着担忧之色。
徬晚时分,芙蕖坐在石阶上,双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的样子,“梅影和芍药都有事儿干,小姐也不在,留芙蕖一个人闲着,倒是真不习惯。”
“芙蕖丫头,你分明是忙里偷闲。”宋免虑故意做个手势,凑近耳朵听。
“我的粥还没熬好呢,你怎么有闲心在这坐着发牢骚?”宋免虑插着双手。
“宋大人,为何这几日都要熬粥,一做就是一大缸,吃不完多浪费啊。”芙蕖没有抬头,依旧没什么精神气。
“当然是去城门口布粥啊,这是我们幽州的传统,今日做的是红豆粥,还有红豆饼呢。”宋免虑骄傲的介绍菜品。
然后提出建议,“要不要跟老夫去帮帮忙,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芙蕖无力反驳,反正眼下没什么事做,“行,也该干点活了,不然这我这一身的力气无法施展。”
将缸抱上马车的那一刻,宋免虑才知道芙蕖刚刚的狂妄之语并非说说而已,洛丫头身边的能人异士倒是挺多。
他不禁被眼前此景逗笑了,后来转念一想,他是不是也该放一个信得过的人留在青桔身边呢?她总是不苟言笑的,以后那孩子有些孤单呢。
“宋大人,快上马车,我们出发了。”芙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来了。”
小六子急急忙忙赶来时,路边已经排起了很长的队伍,他今日多拿了一个碗,虽然他不想占便宜,但是家里多了个人,身上还有伤,不吃饱怎么行。
等到他时,路边的人已经稀稀疏疏的了,他害羞地腆着脸,虚心的笑着,“宋大人,可不可以多给我一个红豆饼,我…”
“没问题,管够!”小六子的话还没编完,碗里就多了两个。
“一个就够了,后面还有人等着呢。”小六子赶紧摆了摆手。
“大家都有。”宋免虑安抚的笑着,然后拉近他,捂着嘴,讲悄悄话的样子,“明天有肉饼吃。”
听到有肉饼,小六子眼睛一亮,高兴坏了,都忘了推脱,“谢谢宋大人。”然后一边哼着歌一边蹦蹦跳跳的。
芙蕖握着汤勺,稳稳的给百姓打粥,她原本以为的善事是给残疾的乞丐布粥,因为在郾都的时候,小姐也常常在街边布粥。
可是幽州除了乞丐,还有穷困的农民,真是奇怪,幽州物价如此之高,农民却吃不起饭。
“姑娘?”
“好心的姑娘?”
芙蕖回过神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跪在地上,双手托举着,弄着一个碗的形状。
“老人家,这粥烫得很,你还是拿一个碗来盛吧。”
老人佝偻着背,还是坚持说,“不用了姑娘,可以的。”
小六子将红豆饼包在衣兜里,将碗放在老人手中,“老爷爷这个给你。”他刚刚正要离开时注意到了老人的手足无措。
“我还有呢。”怕老人不接受他赶紧补充。
老人愣了一下,露出感激的微笑,“谢谢你,孩子。”
芙蕖小心翼翼的盛了一大碗,看着他走一步休息三步,艰难的挪动着身体,芙蕖看到此景有些难过。
小六子注视着慢慢离去的残影,有点习以为常,看着她垂眉的样子,向她解释道,“那个老人家的儿子抢了他的救助金去赌结果输的分文不剩,现在儿子还在家里等着他送饭呢,只要老人在的一天,他就饿不死。”
芙蕖皱了皱眉,不敢相信,“怎么会…”
宋免虑冷不丁听到他们的对话,长叹一口气,眼里充斥着懊悔与无奈,原来他以为的善意助长恶人嚣张,救济养成庸人惰性。
宋免虑深深地觉得是时候该推翻曾经建立的一切了,李兄,严兄,如今的一切证明了当初的决策无法长久。
小六子抱着双臂,像一个小大人,有着与他年纪不服不符的严肃, “他应该报官的,和自己的儿子彻底断了关系,他既不孝便该受到惩罚,严惩。说什么亲情血缘,还不如一个旁人的好。”
“若是老人不愿意可怎么办?”芙蕖困惑地问。
小六子沉吟片刻,单手蹭着下巴,思考后说,“有手有脚,有生存能力之人必须每月上交一部分银两赡养老人,违者严惩,且由公家记账,百姓监督,赌坊按照严格的时间开放和闭馆,违者严惩,且设置来往客人要求。”
“虐待老人,妇女,孩童皆处以杖刑,一而再再而三犯法,那便杀之。”
“律法需细化,模糊不清终归会有人钻漏洞。”铿锵有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青桔今日早早退衙,还来不及脱去官服,便赶来城门口接父亲回府。
小六子回头望着她,只觉得她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她认出了那日的孩子,继续引导,“比如如何才算是虐待,虐待分为多种,打是,骂是,辱是,欺是,可妇人教育孩子有打有骂,你该如何界定?老人年轻时若只生不养,欺辱孩子,儿女与他离心,他到老将儿女告上衙门,如何审理?”
“这……”,小六子一时间哑口无言,手指抓着裤边。
不经意间瞧见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好像是看到了救星,有些傲娇的开口,“阿姐,你终于来了。”
芙蕖好奇的看着二人,小姐什么时候拜的把子,难不成他是老爷的私生子,她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惊讶,回头和梅影,芍药有的聊了。
宋青桔没有戳穿他们的关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若公家记账却也贪污该如何?若旁人无所作为,同恶相济该如何?”洛垂容听到这精彩的对话,忍不住开口逗他。
没想到老大和这男子狼狈为奸,怼的他有口难开。小六子自知理亏,低头扣了扣自己的脑袋,满是苦恼的样子。
宋青桔听到此话,眉间上扬,嘴角勾起不明的弧度,注意到孩子低头不语的样子,不偏不倚地夸赞道,“赌坊的规定想的不错,可以实施。”
小六子不好意思的咧嘴笑,面前的男子,一方官帽不偏不倚,靛青色的官袍浆洗的微微发白,但却闪烁着光芒,想必他就是幽州的知府,宋正鹤大人。
他最钦佩的除了宋大人就是他了。
回过神来,忽然想起大杂院里的众人还等着吃饭呢,他懊恼的敲了敲脑袋,赶紧随便编了个理由,“阿姐我先回去了,功课还没做完。”
洛垂容与宋青桔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两人相视一笑。
宋免虑听着三人的对话,内心释怀,暗自窃喜,三十年后新人辈出,新政也该出了。
有点遗憾的便是我们那时候应该都不在了。
小六子回到大杂院,高声大喊,“六爷爷,我回来啦。”
他捧着还有余温的红豆饼和粥,六爷爷耳朵不好,得大声和他说话才能听得见,腿脚又不方便,只能常年呆在轮椅上。
小七和小五放学回来便做功课,小六子招呼着他们,“大家快来吃饭啦!”
小六子将其中一份红豆饼和粥端到房间里,开门的声音惊动了床上的女子,她警惕的睁开眼,赶紧起身躲到床的一边。
看出女子的害怕,小六子远远地站在一边,伸手指了指木桌上的吃食,“姐姐,趁热吃。”
他刚转身离开时,忽然想到什么,“哦对了…”他掏出自己的木勺,用干净的衣袖内里将它擦拭的感觉干净透亮,只见他舀了一勺粥,吹冷后嗦了一口,再掰了一小块饼在女子面前咽下,“没毒的。”随后开门离开。
林中雪慢悠悠的走到桌边,颤动的手握起勺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粥,红豆粥甜的发腻,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脸上的泪痕与血印重合,真的好疼好疼。
她盯着缺了一角的红豆饼便想起了妹妹,林殊意。她最爱吃的就是红豆饼,可惜再也吃不到了,想到这她痛哭流涕。
小六子和众人在院子里吃饭,听到女子哀怨悲伤的哭声,大家一时间变得沉默,想来她一定遭遇了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