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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浮生系于一个手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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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了第一次远行的机会,在那个夏初的季节,因为父母承诺,带她去帝都玩一次。
这本应该是小孩子向往的旅行,于她而言却格外沉重,因为这人生中的第一次远距离旅行,本质上是父母愧意的表达。在那旅行结束之后她就要被迫回去和爷爷奶奶一起,成为留守儿童的一员。
1200公里,是这光怪陆离的大城市距离她生活的那个小村落的距离,也是她日后同父母相隔的距离。
她很想要同妈妈说自己的内心是那样的不想同他们分开,她还只是一个需要父母的关爱的小孩子,她想说能不能等我再长大一些,再坚强一些,可是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出口,因为她知道即便说出来,小孩子也无法改变大人的任何决定,她是被迫接受他们的决定的人。
于是她只能带着复杂的心情,开启了这人生中第一次的远行。
很多很多年以后,当她再回首去想,已经忘了自己当时去了哪里,玩了什么,但是那时的压抑心情,她依然记得很清楚,连带着,那几天的北京的天色,在她的记忆里也是灰蒙蒙的。
在那里的第三天,她自顾自的溜了出去,一想到和父母能够呆在一起的时间在一天天的减少,她就觉得很委屈很无助,也是在那个时候她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性格特点,比如有些人贪恋温暖,在明知道要起床的早晨依然拼命拉住被子,哪怕多出五分钟的时间,而她不是,明知会失去的令她感觉不安的东西,她会提前选择逃避或终止。
她刻意记了住宿的地方,然后一个人偷偷的溜出去走在大街上,她越走越茫然,路边的建筑,来往的车辆,形色匆匆的行人,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在异乡难过的小女孩。为什么大人犯下的错误,却要小孩子承担这个结果呢,她想,没有答案。
就这样胡乱想着这些事情,不知不觉间的走了很久很久,她突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出了很多条街道,从哪里直走,从哪里转弯,来时的路究竟在哪个方向,她有点模糊了,她忘了,这是繁华的大都市,不是她生活的小县城。
她想找人问路,锁定了几个闯入视线的路人,犹豫间还没来得及张口,别人就已经急匆匆的离开。
她就这样环顾四周搜寻着,最后把求助的目光落在了路边摆摊的老奶奶身上。
这是一个距离公交车站只有几十米的小摊位,摊位不大,上面零零散散的摆着一些个小物件。摊主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奶奶,穿着旧式碎花布衣,眼神却灵动而温柔。她手里握着一串青玉珠子,一颗颗擦拭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摊位上有着小小的铜铃铛、镶着彩色玻璃的旧戒指、银制小刀,甚至还摆着几个用麻绳编成的奇怪手环,每件物品都像是藏着一个老故事。奶奶见有人停下脚步,会笑眯眯地招呼,让人试戴,“这些都是旧时的宝贝,每件都带着点灵气呢!”她的声音柔和,带着让人安心的魔力。
她挪着碎碎步子慢慢贴过去,想要张口问路,却无意间瞥见那块布的角落,在一堆琳琅满目的小东西的旁边,安静的躺着一个手环。一只看似简单却独具韵味的手环。由绳索编织而成,线条粗犷中透着细致。中央嵌着一颗精巧的珠子,珠子一半漆黑如夜,另一半洁白如雪,黑白之间没有任何过渡,仿佛两极对立,却又完美相融。仔细看,那黑白的分界线像是水波微漾,又像是蕴含着天地的玄妙,是阴阳互生的无尽循环。
那颗珠子在光下微微转动,黑白交错,有一种静谧的力量。
她不由自主得拿起了那个手环。老奶奶注意到了眼前小女孩,神秘地笑道:“这可是阴阳之珠,代表着平衡与和谐。戴在身上,能让你时刻记得天地有序,心中自会安然。”
她苦笑了一下,低声询价。
你和他有缘,不多收你的,两元钱,
记住这是一个完整的圆。你把他保存好,十几年后也会是闪着光的,特别的存在。
她心下诧异,她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说着这手环,又好似每一句话都别有所指,脑袋突然觉得懵懵的,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仔细想这些话的含义,她从口袋里拿出2枚硬币递给老人,转身走了。
连她自己都忘了来这摊位的初衷,是为了问路。
一辆双层巴士驶进站台,她想都没想就走上了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