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个心里的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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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校园弥漫着桂花香。苏叶穿着明显大一号的校服，独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她的同桌位置空着——自从上周她拒绝帮一些霸道蛮横的女同学写作业后，再没人靠近她。
"听说她爸妈都不要她了。"一个女同学的声音故意抬高，"我妈妈说她妈妈跟别的男人跑了。"
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像毒蛇般钻进苏叶的耳朵。
午饭时间，她端着饭盒走向操场角落的长椅。班霸和她的跟班们突然围上来。
"穷鬼，又吃咸菜配米饭啊？"一个女同学踢了踢她的饭盒，"我妈说吃这个会变笨的。"
饭盒翻倒在地，米饭撒在水泥地上。她蹲下去捡，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砸中——一团嚼过的口香糖黏在她的马尾辫上。
"哎呀，不小心。"另一个女同学夸张地捂住嘴，"你不会生气吧？你妈妈不是教你要'懂事'吗？"
她没有说话，带着那团口香糖回到教室，她想起那个陌生的好看的男孩子对她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自己。
深秋的傍晚，她独自一人窝在小床上写日记。自从父母离开后，这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成了她唯一的倾诉对象。
"10月15日，阴。一个同学今天把我的作业本扔进了男厕所。张老师问我为什么不反抗，我说忘了。都说'忍一时风平浪静'。但为什么我越忍，他们就越过分？"
"奶奶说我要理解父母的不容易。可是谁来理解我呢？"
她合上笔记本，把它塞到枕头底下。窗外，一轮惨白的月亮挂在光秃秃的梧桐树上，没有人听到她在黑暗中无声的哭泣。
长大以后，当她回忆起自己的成长历程，她觉得记忆会有些脱节。有些记忆是鲜活生动的，有些记忆是模糊褪色的。遇到他的时候，是那个明显的分节点。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对她疏于照料，所以在父母去往外地之后不久，她就被迫寄宿到了姑姑姑父在城里租的房子里。
她每天早上早早起床，发呆几分钟，安静的穿上衣服，走到厨房，有时候姑姑已经在做早饭。她从不多说什么，只是清楚的表达谢意，然而，每当姑姑不在家的时候，内心的空洞感便会悄悄蔓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姑姑姑父偶尔会出去办事，从最初的一天两天不在，到后来的三天五天一星期不在。那些时候，她自己解决吃饭问题，晚上回去，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房子里写作业看书。
很多时候放学回家，她会在门口站一会儿，看看屋里是否有灯光或声音。她会想象妈妈会不会突然回来，站在房间里等她回家。可是每当她推开门，屋子里依旧是空荡荡的，只有那些年久失修的家具见证着她独自的成长。
她会蹲在床边，看着那些已经发黄的照片，照片里的父母总是笑得很开心，但她自己无法感受到那种笑容背后的温暖。她甚至没有机会当面责怪他们。
有时候，她会把书本压在胸口，抱着它入睡。她希望这些纸页能给她带来一些安慰，能填补她心中缺失的那部分。她从不表现出来自己的孤独，不想其他人会看出她的不安，不想被其他人看穿。
慢慢的，她逐渐适应了那种孤独。
她经常穿着初一开学时候妈妈买给她的那一套新衣服，穿得多了，洗得多了，衣物已经由淡蓝色被她洗得发白。她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裤子也磨损得厉害。
一天早上，裤子腿根的部位终于被磨出了一个洞。
她回到家，翻遍了破旧的衣柜，在一堆破旧的衣物里面，没有找到合适的，可以替换的裤子。
那个下午，她第一次逃课了。
有些情感像尖锐的石块，在她的心里砸出了一个深深的洞，她的心慢慢变成了空旷的房间，回荡着她自己的声音，再找不到归属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一个心里的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