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的枕边童话》淮汐□□

16、其十六

　　Day 25.6.28
　　“早起不犯困的方法是什么呢？”
　　晨光突然刺透堆积的文献。
　　“犯困是生物钟与教令院时钟的相位差。”他抽走你试图藏匿的咖啡罐。
　　“修正方案，智慧宫顶楼追光训练，心跳过缓时启动风纪官擒拿术。薄荷冰雾喷脸系统，误差值正负零点一秒。”
　　“若打哈欠超三次…”
　　他突然拽着你的手腕，按向自己颈侧温热的搏动。
　　“备用能源在此。”长袍下摆扫过沾染晨露的地面。
　　“观测显示，某研究员的心跳…在被迫奔跑时会加速百分之三十七。”
　　光洁的瓷砖倒映出踉跄交叠的身影，他的喉结擦过你的发顶。
　　“要验证数据么？”那声冷笑仿佛能碾碎残留的困意。
　　“现在开始第一次相位校准。”

　　“教令院内虚空终端问世后纸质书的使用明显减少，听时代说白纸黑字虽败犹荣，那么你如何看待这种说法呢？”
　　钢笔尖猝然刺穿闪烁的电子阅览屏。
　　“《载体衰变论》第三章，”墨迹在摊开的空白纸卷上晕染开。“羊皮卷被纸页取代时，圣堂学者也宣称灵韵消亡。”
　　他抽走你指尖的虚空终端。
　　“但珐露珊前辈的修复室证明——”泛黄的书页簌簌铺展在晨光里。
　　“当文字载体厚度超过零点三毫米…”他忽然引着你的手指抚过古籍上凹凸的铅字印痕。
　　“触觉记忆效率是电子流的十七倍。”长袍下摆扫过堆积的古籍。
　　“案例，某学者在禁书区睡着时…”他的呼吸混着旧纸浆的气息悄然逼近。
　　“压痕在脸颊的经文比云端备份多存续三小时。”
　　一张残页突然覆上你的手背。
　　“至于‘犹荣’的实证——”一声冷笑震落了书页上的尘埃。
　　“看某些人为夹带情诗特意发明防扫描墨水。”

　　“我还是喜欢实体书，即使儿时喜欢的编辑社已经停办，纸媒逐渐落寞，但文字永垂不朽。”
　　他突然抽走你手中的虚空终端，塞进厚重的古籍夹层。
　　“触觉记忆实验最终报告。”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你掌心一道旧痕。
　　“当纸页承受的压强超三千帕…”晨光穿透了发黄的纸背。
　　他拽着你的手，按向摊开的《须弥植物志》上清晰的睡痕压印。
　　“某些睡痕比云备份多存续…”他的呼吸扫过你颊边残留的铅字印痕。“十七小时体温与三克泪渍。”
　　一阵风卷起停刊号的扉页，掠过脚边，钢笔尖猝然刺破书页上“不朽”二字。
　　“真正消亡的从不是载体——”洇开的墨迹仿佛漫延成一个新的出版社坐标。
　　染着墨迹的唇轻轻压上你的眼睑。
　　“是当年没敢写进童话的…”散落的纸页簌簌作响，仿佛要将两人裹紧。
　　“那句‘请永远做我的同著者’。”

　　“主食的话，你喜欢米多一点还是面多一点呢？”
　　营养报告唰啦一声展开，恰好掩住那个枫丹点心盒。
　　“《主食效能分析》第七章：”银勺不轻不重地敲在血糖监测仪上。
　　“米类升糖指数超面食百分之十二——但某研究员偷藏的蜜糖足以颠覆所有数据。”
　　他突然抽走你袖口里藏着的甜点袋。
　　“教令院双盲实验：”
　　“A组：翡翠袋装米，配你熬的蘑菇汤。”
　　“B组：赤沙小麦面，搭我调的辣酱。”
　　“C组：…”一支试管突然被塞满的甜点撑满。“违规变量。”
　　餐刀的冷光利落地劈开纸袋。
　　“最终结论——”长袍的阴影笼罩着小小的实验台。
　　“当某人心跳加速百分之十七时…”微辣的酱料被抹过你的唇缝。
　　他的呼吸灼热，穿透了营养学的腔调。
　　“主食选择权…需用体温支付。”

　　“突然自己亲手把一头长发剪了，可能是因为夏天到了，也可能是因为想做出一点改变，从外貌开始。虽然剪的有点丑，但是很开心。”
　　钢笔猝然划破摊开的《须弥发饰编年史》。
　　“教令院仪容管理条例第四条：”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眼底可能的波动。
　　“擅自剪发需报备——尤其是毁损率达到百分之三十七的情况下。”
　　他突然抽走你藏起的剪刀。
　　“但风纪组最新数据：”指尖拂过你颈后参差的发梢。“短发使后颈暴露面积增加百分之八十九…导致防晒霜消耗量超预算。”
　　阳光在那些断开的发丝切口上折射出细碎光斑，他变魔术般从一本解剖学笔记里抽出一条枫丹缎带。
　　“补偿方案：”缎带擦过你的耳际，带来微痒的触感。
　　“每日晨练增加树荫路线防紫外线直射，智慧宫冷气系统定向增强补偿头部隔热层缺失。”
　　“至于审美…”他突然用发带轻轻蒙住你的眼睛。
　　喉结擦过你耳后新剪的短发。
　　“教令院书记官发现——”一声冷笑震落了几缕碎发。
　　“某些残破切口…比标准发型耀眼百分之十七。”

　　“人真的会在不同年纪反复爱上同样的事物。比如六岁那年我喜欢上绘画，比如十六岁那年我喜欢上你。至今，二十岁依然。”
　　解剖图鉴被突然合拢。
　　“《情感周期率观测报告》验证：”钢笔尖悬停在摊开的、画着十六岁肖像的素描本上空。
　　“六岁笔触误差值百分之八十九…”指尖划过你旧画稿上那个歪歪扭扭的太阳。
　　他忽然拽过你的手腕，按向自己制服下的胸膛。
　　“但十六岁这年——”沉稳的心跳透过衣料，震动着你的掌心。
　　“某研究员绘画对象的心跳曲线…与二十岁样本重合度百分之百。”
　　炽烈的晨光烧穿了智慧宫彩绘玻璃窗，铅笔头突然点向你残留着新剪痕迹的发梢。
　　“持续爱同一事物的代价…”速写纸簌簌铺满了实验台。
　　他的呼吸灼热，穿透了学术的腔调。
　　“是成为彼此的人体模特…”炭笔灰被他的指腹抹过你的锁骨。
　　“从十六岁…到所有未完成的年岁。”

　　“和你分享一首歌，《苇海归星》。”
　　虚空终端突然投影出赤王陵古老的碑文。
　　“《隐喻解构学》案例编号二百零七：”指尖划过你抄写的歌词里“墓碑”与“琴弦”这两个词。
　　“墓碑是文明的句点，琴弦却是未完成的乐谱——”砂金石的冷光锐利地劈开这组悖论。
　　他忽然拽过你的手腕，按向星图投影。
　　“但教令院最新破译：”心跳声震碎了那层学术的腔调。
　　“当‘荒园’坐标与某研究员二十岁心跳重合…”
　　点点星光如同苇絮，落在怀表冰冷的镜面上。
　　钢笔尖刺穿了虚空投影的屏幕。
　　“归航协议条款：”墨迹晕染开来，仿佛化作一张航线图。
　　“所有‘等待’转为双向奔赴矢量，‘封缄的名姓’需双人声纹解锁。”
　　“此刻踏进我怀中的旅人…”
　　残碑的投影突然扩大，将两人笼罩其中。
　　“将永恒篡改为——”发烫的唇压上你的眼睑。
　　“共同撰写的新纪元。”

　　“今天睡前，安眠曲和童话集二选一吧。”
　　怀表链突然缠住童话集烫金的硬质书脊。
　　“《睡眠干预实验》最终章。”指尖点向你偷偷藏起的耳机线。
　　“选项A：安眠曲诱发记忆闪回概率百分之八十七…”他忽然抽走了播放器。
　　毯子被拉高蒙过头顶，翻动书页的簌簌声在黑暗中响起。
　　“选项B：童话集第三页出现赤王陵插图…”他的呼吸扫过你骤然缩紧的瞳孔。
　　黑暗里，钢笔尖仿佛刺穿了这两个选项。
　　“教令院批准第三方案——”他忽然扣住你的手腕，按向自己颈侧跳动的脉搏。
　　喉结随着心跳的节奏微微震动。
　　“双人呼吸同步术…误差值低于安眠曲频谱百分之四十二。”
　　童话集滑落床沿的声音闷闷传来，齿间咬出的字句混着清晰的脉搏律动。
　　“至于剧情…”他掌心一道旧疤贴上你的指腹。
　　“主角是剪坏头发的学者…与总在暴雨里弄丢伞的研究员。”

　　“就一首，好不好？”
　　怀表盖啪地一声扣住了安眠曲播放器的按键。
　　“《妥协代价公式》启动。”指尖划过你眼睑投下的那道浅浅弧影。
　　“一首时长等于三倍同步率心跳监测，加上明早的赤王陵晨跑。”
　　他突然抽走你背后的枕头，垫高了床边的心跳监测仪。
　　“曲目限定为——”毯子下，他的膝盖压住了你试图偷藏的耳机线。
　　“教令院批准的《花之舞》降压改编版。”
　　黑暗里，怀表齿轮的滴答声代替了乐曲的前奏，喉结的震动混入了机械的韵律。
　　“但某些变量失控了…”你的睫毛扫过怀表边缘微凉的铜锈。
　　当最后一个音符似乎卡在了齿轮啮合的间隙。
　　“延长符需用…”一个温热的停顿封缄了尾音。
　　“…额外的体温支付。”

　　“那么，睡前故事呢。”
　　他突然抽走小桌上的安眠药瓶，塞进星图册的夹层里。
　　“《故事疗法守则》第一条。”毯子被裹紧，如同一个蚕茧。
　　“禁止在暴雨悬念第七章服用化学助眠剂——”
　　他的指尖在你剪短的头发里轻轻描画，仿佛在设定坐标。
　　“今夜采用珐露珊前辈的‘三维叙事’。”
　　“X轴：赤王陵星图（你后颈压着我脉搏的位置）。”
　　“Y轴：砂金石碎片数（正随偷药量递减）。”
　　“Z轴：…”他忽然含住你的耳尖。“体温偏差值。”
　　他的喉结滚动着，仿佛在讲述一段扭曲的剧情。
　　“主角是弄丢伞的学者…”他的膝头压住你试图去捡药瓶的手。
　　当怀表齿轮发出咬合的轻响，仿佛卡在了“永远”这个词上。
　　“惩罚条款启动——”灼热的呼吸穿透了耳膜。
　　“用余生校正所有安眠药失效的夜。”

　　“最后的最后能不能给我哼一小段摇篮曲，球球你了。”
　　怀表齿轮的滴答声骤停。
　　带着薄荷气息的呼吸突然压低了声线。
　　“摇篮曲基础框架，”他的掌心托住你后颈新剪出的发茬。
　　“降E调（你睫毛颤动频率的共鸣键）。”
　　“四三拍（同步我颈动脉搏动间隙）。”
　　“即兴段…”鼻尖蹭过你偷藏安眠药的耳后。
　　低沉的哼鸣混着怀表走针的细微声响，铺满了毛毯的褶皱。
　　当哼唱的第三小节旋律突然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偏离。
　　“误差值百分之七点八…”他的膝头压制住你妄图记录的手。
　　温热的唇覆盖了哼鸣的尾音，仿佛在进行补偿。
　　“警告，”他的齿尖轻轻衔住你睡衣袖口的蕾丝花边。
　　“再偷录摇篮曲…量刑标准等同禁书区借阅证失窃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