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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报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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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面有二十万,你们拿走吧。”顾景和把卡放到炕上,看着较比一年前牙都掉光的老太太一把抓住存折,翻开外页。
“百千万、十万,二十万,娘,真是二十万!”黄申这一年过的不好,他被老娘逼着放下家里的地,到旁边的工厂干了一年,好不容易攒了一万块钱,回来过年和同村的打麻将全输干净了。
老太太昏黄的眼里闪着精光,“他侄儿,你都接管顾氏了,给你叔叔谋个好差吧!”
“娘,我可不去干了,有这二十万我就在这娶个媳妇种地孝顺您!”
黄申刚说完就被老太太一拍后背,老太太没有一点肉活像骷髅的手指着黄申恨铁不成钢,“造孽的鬼差!阿和自己一个人守着那大的产业,你做叔叔的不帮着怎么成!上阵父子兵,他爹不行,咱自家的产业,你得去!”
听完老娘的话,黄申眼珠子一转,赶紧说道:“景和,是啊,叔叔得去帮衬点啊!你放心,咱爷们肯定在京城闯出一片天!”
顾景和身后的秘书沈佳完全凭借着自己的职业素养才没有失态,她一身职业西装,穿着黑色短裙的腿上套着黑丝。
顾景和向后瞥了一眼,沈佳立刻恢复了专业态度,面无表情。
“可以啊,但先成家再立业,我们公司都是有了家庭才录用的。”
顾景和目光森然,不动声色的挡住黄申赤裸裸打量沈佳的目光,给沈佳打了个手势,让她向后站。
黄申一听到顾景和这么说,果然不再注视沈佳,舔了一下昏黄的牙,搓搓手,“啧啧”两声。
“老二啊,阿和说的对,娘给你找媒婆子给你说媒。你快点定下来,娘也安心。”老太太手颤抖着拿起存折,宝贝儿肉一样拿了报纸包了压到衣柜里面。
“娘,这都是什么娘们,那跟城里的都比不了。再不济,娘,我哥的婆娘还能整到不?”黄申在城里干活这一年,钱没赚到什么,感觉自己也是喝过城里咖啡水的人了,开始看不上农村土地一样的女人。
老太太狠狠啐了一口,黄痰钉子一样砸在地上,“大喜的日子,别提死人。”
黄申说完老太太也想了一下,她布满皱纹的脸慢慢沉下去,“现在与之前不同了,弄不到的。”
老太太刚说完又想到什么,抬起手招呼顾景和,“阿和啊,你认识的人多,你看能不能给你叔叔找个媳妇儿啊?”
沈佳在门外听到实在忍不住了,总裁怎么还不走啊,这一老一中的什么东西啊!她正想着,一个穿着破烂的男的,一瘸一拐的走进来。那男的看起来精神有些问题,嘴边全是土,脑袋上粘着泡泡糖。
“总、总裁!”沈佳后悔自告奋勇陪顾景和过来了,她害怕!
顾景和没听到,男人越走越近,双眼通红,沈佳大喊一声,“你别过来!”
那男人真的没有再动,好像是看出她害怕,还往后退了几步,在粮仓门口坐下了。
顾景和听到声音,探出头来看了一眼。“我在呢,很快就结束了。”
沈佳点点头,感觉那个脏兮兮的男人好像也没有恶意。她移开目光,期待赶紧走。
“我认识的都是身居高位的职业经理人,日常都很忙碌。”顾景和从来没有这么耐心过,与其说他在纵容黄家人,不如说他感到有趣,这样生动的贪婪,太有趣了。
“都成我媳妇儿了还干什么活啊,就在家里孝顺娘照顾孩子就完事儿了。”黄申一听顾景和搭话了,以为是有戏。顾景和认识的肯定都是有文化的大姑娘,那娶回家里多有面子。
“也行,我留意留意,你们等我消息。”顾景和说完就想走了,结果刚还坐在炕上的黄申赶紧塔拉着鞋过来。
“哎,小······景和啊,你不会不来了吧?”
“哪能啊,我还等着你来公司帮我呢,叔叔。”
“老二你快让开,阿和说了留意就是应下了,你个当叔叔的怎么这么不懂事理呢!”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也从炕上下来,抓着黄申的手臂,看着顾景和。
“阿和啊,去忙吧,注意身体啊!”
顾景和应了好,甚至嘴角还带了一点笑,不过那点笑意转身之间就消失了。
沈佳见顾景和出来了赶紧跟上了,“总裁,你干什么!”
沈佳刚叫了声总裁,那一直坐在粮仓前的男人突然迎上来,沈佳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薪水还是挡在了顾景和身前。
顾景和只能容许一天面对一波傻子,他伸手拦住沈佳,自己面对黄大。
黄大蹭到顾景和身前一米处停下来,弯成诡异角度的手伸进跳了线的裤兜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顾景和。
“啊?”顾景和还没有反应,沈佳在后面探出头。
顾景和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拿了糖带沈佳走了。
“糖,甜,吃!”
顾景和冷漠的把黄大的声音抛在身后,和沈佳到村口上了车。
车子刚刚启动,顾景和就按下车窗,将糖扔到了窗外。糖被车轮碾碎,混进了泥土。
“给顾珏打电话。”
沈佳打了一次对方没接,沈佳又打了一次对方还是没接,顾景和在沈佳手里接过了电话,自己拨了过去,等了两秒,接通了。
顾景和还没说话,听筒传来女人娇喘的声音。
顾景和没管,自顾自说道:“顾珏,我是顾景和。”
对面的娇喘又持续了几秒,戛然而止。与布料摩擦的声音一起传来的是顾珏带着不满的沙哑,“顾总,您有什么吩咐啊?”
“新富资本是你的吧?”
顾珏一改刚才的冷淡,紧张起来,“顾总,这是我投资的,具体······”
“你们到北x开一家方便吧。”
“哪,哪?顾总?”顾珏刚从温柔软玉一脚跌进刀山火海又被提上来,硬的软了又稍微硬了些。
“会有人告诉你,弄一个二十万的存折再走。”顾景和的眼神透过车窗,看着远方的山脉。
刚过一月,顾景和在美国的宿舍接到黄阿妹的电话。
“阿和,我是姑姑。阿和,你叔叔让追债的给逼的剁手,你奶奶刚发脑梗住院了,你能不能?”
“姑姑?”顾景和真心的笑出声,“你确定要借吗?小心人财两空。”
“我?”
“你还的恩情够多了,还不够吗?”顾景和像是蛊惑亚当和夏娃偷吃禁果的毒蛇,他在教唆黄阿妹觉醒。
“借,我借,求你了,阿和!”黄阿妹的回答在顾景和的意料之中,他把同一个存折里的钱转到了黄阿妹的卡里。
又过了两天,顾景和接到消息,老太太没抢救过来,黄申没了右手,保住了命。
顾景和以为最大的毒瘤没了,黄家能消停了。结果两周后,顾景和接到消息,黄申强迫他的亲姐姐卖身给他还债。
顾景和再次踏入了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进入的房子,看到了衣不蔽体被锁在床上的黄阿妹。
顾景和没有直接救人,他在门口远远看了一眼,很快退出来藏在粮仓,不一会黄申拿着白酒瓶子晃晃悠悠走进来。顾景和看黄申进去了,自己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
“妈/的,老子的二十万,二十万!像下蛋一样的钱生钱,没了!”黄申骂骂咧咧的抬脚就踹黄阿妹,黄阿妹躲不过哀声求饶。
“你是老娘/们,就是为我们老爷/们而活的。我没钱了,你卖/身也得给我还钱!”
黄申又灌了一口酒,许是累了,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鼾声混着啜泣传到顾景和耳中,他叹了口气,远处炊烟四起,家家户户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了。黄申联系不上顾景和,要债的又看着他,他去不了京城找顾景和。
顾景和本身也不想来,为什么来了,他问自己,也许是他想亲眼看看黄家的报应吧。
顾景和思考间已经走了进去,他站在门口看着满身伤痕、头发打绺粘在脸边的黄阿妹。黄阿妹没说话,护着胸前,默默流泪。
顾景和走到炕边,思考怎么在醉鬼身上找钥匙。
“这、这。”黄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顾景和身后,满是污渍的手掌指指黄申的腰间。
顾景和看了一眼黄大,微微皱眉,眼神说不清楚的厌恶。他拿出准备好的手绢,捂住黄申的口鼻。黄大和黄阿妹都惊叫出声,顾景和看时间差不多了,把手绢扔进了包里。
顾景和从黄申腰间拿了钥匙,走到黄阿妹身前。
“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卖/身给他还债?”
黄阿妹一点没有之前的文质彬彬,她度过了最地狱的一个周。黄申让她请长假来照顾自己,她可怜弟弟没了一只手又内脏受损就应了。没想到刚到家,迎接自己的是亲弟弟制造的炼狱。
“我跟你走,再也、再也不回来了。”黄阿妹没有对不起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她给家里的任何一个人毫无保留的付出,她这才发现这从来就不是她的家。
顾景和闻言解开了黄阿妹,从包里拿了衣物递给黄阿妹,推着黄大出去了。
“我知道你的智商没有问题,你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你妈妈买来的,她是个大学生啊,她有没有求你,求你放过她?”
黄大歪着的脖子角度更甚,他说不清话,嘴里呜呜着。
顾景和根本就不想听黄大的回话,他继续说:“当年我发烧快死了,你妈要怕给我治病花了钱人财两空不愿意治,你就真的扔掉了我。在下雪封山的山沟子里,那样小的一个婴儿,不是被狼吃了就是被雪埋了成第二年土地的肥料,你们一点活路都没留给我。”
“没有、没扔,不是!”黄大听到顾景和这么说,眼泪汪汪,吐沫星子直流。
“黄大,你亲姐姐被亲弟弟绑了赚钱还债,你有没有看到那些人怎么侮辱你姐姐!你有没有听到你姐姐如何像我那死去的亲妈一样求饶!你可以对她绝情,可以对我绝情,但黄阿妹是你亲姐姐,她在你小时候有没有给你喂过饭,有没有给你洗过澡,有没有保护过你不叫你让人欺负了!你爹早死,娘天天下地讨生活,你姐难道不是你另一个妈!你还是人吗!你与黄申一般,都是畜牲!”
黄大一开始还想辩驳,顾景和越说他就越沉默,最后佝偻着身子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顾景和。
“别认为我是你儿子,也别认为黄阿妹是你姐姐。你儿子在十多年前在大雪里死了,你姐姐也在你的默不作声、视若无睹里死了。”
黄阿妹颤颤巍巍的扶着墙壁出来了,顾景和一点没嫌弃黄阿妹身上的馊味,他打横抱起她,走了出去。
顾景和给黄阿妹办了离职,想带黄阿妹去京城,黄阿妹却怯生生问他可不可以去沈x,那是她上大学的城市,算是第二熟悉的地方。
顾景和同意了,亲自安置黄阿妹住进来疗养院,让沈佳陪着她。
第二天顾景和在疗养院接到消息,黄家那破房子烧起来了,黄大和黄申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