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上古魔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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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穴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打在魔域特有的树叶上，像极了柳泽川第一次杀人的那天。
妙玄真从兜里掏出两把油纸伞，给陆怀递了把。
“你是凡人，淋不得雨，拿着吧。”
“阿叔，他已经大乘期了，不怕这点儿雨的。”柳泽川把伞抢过，阔步离去。
陆怀有理由怀疑此人是趁机报复，虽自己理亏，但心里还是酸酸的。
“你俩吵架了？”妙玄真把陆怀拉到伞下，让他有什么情感问题尽可找他，又徐徐谈起往年自己和灵岑的种种。
话语伴着雨滴进土壤，隔着雨幕，陆怀看向柳泽川。
此时的他无暇顾及两人掏了哪家鸟蛋，驯服何种灵兽，怎么捉弄师父们。
他真的很想打断妙阿叔，问他同心契散了该怎么办，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倒不是因为怀疑他的咒诀过期了，而是心中生出了一份胆怯。
偶然来到这个世界，一个任务让他与柳泽川产生交集，但接连不断的灾祸让他迷茫了——自己真的能帮到柳泽川吗？还是自己的存在让他更不幸了？
尤其是在柳泽川的识海中，他看到了原书终局外的柳泽川，也可能是将来的柳泽川。
身着血衣，满身疮痍，花白的头发蓬乱，不复曾经的骄傲与灿烂。
或许只有在死后，来到另一个自己的识海，他才摆脱了执笔之人的控制，脱下了杀戮的面具，获得了真正的自由。
这个世界是纸笔搭建出来的，按照一般设定，他应该是会正常娶妻生子，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是那兔子把他改成了男二，让他与柳泽宜失去了缘分。
自己的出现，更是把他与柳泽宜越推越远。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自己与那魔改原著的兔子又有何区别？与那猥亵他的祁山又有何区别？
陆怀，梦终归会醒，你会回到原来的世界。现在把他跟自己栓在一起，只会让他往后空守回忆……
雨无情地打在油纸伞上，噼里啪啦的，有人的心潮湿掉了。
“阿叔，小昭在乱葬岗，墨风已经到了，你先去吧，我同阿怀说几句话。”
不知不觉间，打在陆怀头上的伞换了一把。
“阿怀，你在怕什么？”柳泽川捏着他淋湿的肩，两人目光相撞。
陆怀眼神躲闪：“快，快走吧，他们在等。”
“等就等了，本座还不必上赶着去乱葬岗。”柳泽川把伞扔在一旁，紧紧抱住陆怀，“阿怀，你现在很恐惧，我能感知到你的情绪。”
想推开，但没能推开，陆怀泄气道：“我们这是畸形的爱，长久不了的。”
“怎么长久不了？”陆怀被抱得快窒息，“你要是跑了，本座就把你抓回来，天底下还没有本座找不回来的人！”
“我……可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找不到的。”
柳泽川一瞬间就想到陆怀被柳丽娘掏了肠子后消散在自己手中的画面，雨滴悬在睫毛上。
“那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拉上我。”
“呃，打扰一下，尊上，这把伞你们不要了吗？”墨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还顶着片芭蕉叶，“那我拿走了哦！”
上好的五品油纸魔伞，火烧不烂，雨打不湿，雷点不燃，还能有效抵抗魔法攻击，不要白不要。
墨爻踢走在伞下躲雨的癞□□，把伞打在头上。
“内个……这雨是七郁海飘过来的云团，容易致郁，修为不高的人顶不住……”墨爻吃瓜吃够了，顺嘴提醒了一句。
柳泽川一记眼刀，再没眼力见儿，墨爻也知道要保命。
她摸了摸鼻尖，尬笑道：“哈哈，我走了我走了，尊上快点来，我跟哥有极其重要的事禀报。”
来无影去无踪，风一般的女子撒腿就跑。
墨爻的话过了一下陆怀的耳朵，怪不得一出洞，潮湿的感觉就爬满了全身，心中涌起许多有关柳泽川的回忆。明明自己以前不这么伤春悲秋的。
瞧着浑身被雨淋得浇湿的陆怀，柳泽川终于问道：“阿怀，你的灵力去哪儿了？”
他把掌心覆上陆怀的额头，去探他的识海。
“那朵莲花原本根植你的识海，强行拔除是会消散神魂的！胡闹！”柳泽川罕见动了怒气。
陆怀学着墨爻摘了片阔叶顶头上，摆摆手：“不碍事，我死不了，你没死就好。”
陆怀想着自己反正有系统，看在都是同事的份儿上，111大人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不怪你了，阿怀，往事既往不咎，以后只能亲我一人。”柳泽川边走边用灵力烘干了陆怀的衣服，“往后别再提什么前世今生的，就算那兔子把我命簿改了，改之后的那个人也不是我，即使模样相同。”
陆怀最终还是把涌上喉头的话咽下。
柳泽川，我会努力成长到有能力给你一个家，让你不再承受旁人异样的眼光。
【母单谈恋爱真可怕，没表白就闪婚，离婚后又光速和好，一点仪式感都没有，这么随便。】
走到乱葬岗的陆怀在心里喷了系统一句：或许你前世是个祭坝，祭祀的坝子才会被仪式感染透。
得罪系统的代价就是被强制禁言，像个摄像头一样，静静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何昭抱着小鱼干，靠在粗壮的大树：“尊上，你来啦，阿昭以为你再也不想见我了。”
墨风刚来的时候，何昭正躺在乱葬岗中心，跟无数腐烂的尸骨在一处。
小鱼干明明没中毒，还是安静地伏在他手边，和他一起等雨停，等待秃鹫的到来。
雨还是下个不停，墨爻随手捡了根骨头，刮着脚底厚厚的泥巴：“喂，你为何选此地等死啊？怪阴森的。”
墨风把她手里的骨头夺过来，扔得远远的：“你不觉得你的行为更可怖吗？”
墨爻噘嘴翻了个白眼。
何昭对这有爱的日常嗤之以鼻：“乱葬岗是我家，不行吗？人死了都该回家的。”
“阿昭。”柳泽川想去摸摸何昭的头，却被他躲过，“尊上，你不问我为何要杀你吗？”
“定是有人逼你这样做。”柳泽川的手在空中滞住又收回。
“不，就算没人指使，我也要杀你。”他恶狠狠地说着，“你祁渊身上血债累累，杀了多少无辜之人，可还记得？再说了，你杀也不杀干净，留下了活口，是笃定他们不敢寻仇吗？”
面对养了自己七年的人，他很懂怎么戳柳泽川心窝子。
墨爻拔下头上的卦签，想要结果他，被妙玄真拦下。
“呵，惺惺作态，你难道是什么好人吗？仙界的逃兵，不过苟活于世罢了。”何昭的嘴像是淬了毒，毫无顾忌地发泄着。
“何昭，尊上不杀无辜之人，你爹娘是否为他人所杀，后嫁祸于尊上？”墨风帮着说了两句。
何昭啐了口毒血道：“祁渊，你刚回魔域就是腥风血雨，弑父还不够，还要屠我何氏满门。那夜，何家上上下下，就连狗都不放过，尸体都被扔到了这里，我连祭奠都无处可去。”
“本座确不知此事。”柳泽川有口难辩。
那一夜，他提着旭舟剑血洗玄镜殿，杀尽了从前欺辱过他的所有人，但从未去过七郁海，从未踏足何家门宅。
他跌跌撞撞走进杀人林，看到远处有两团鬼火，仿佛引他前去。
他去了，不抱任何目的的。他想着或许是什么恶鬼妖邪的，死了也就死了。没想到却是一片乱葬岗，地上的血洼都还是热的。
就是在这里，他捡到了一息尚存的何昭，跟当初在深渊捡到阿鸦一样，悉心照料着，慢慢养大了。
有人想毁掉他人生中的所有希望，所有光亮，为什么自己没能早点发现……
“你早就知道何氏一族世代守护上古魔族司徒一脉，你担心我们会找到司徒氏残余的血脉，危及你的宏图伟业！”
何昭撑着树站了起来，小鱼干扯着他的裤脚：“主人……”
陆怀呆了。上古魔族？《热吻禁地》中一个字都没写到，这也是隐藏剧情吗？
【你忘了吗？那死萝卜说过，兔子改了原著，对他不利的全被他删了。】
墨爻戳了下墨风，小声地说：“哥，我们今天不就是来说这个事儿的吗？怎么这个事还跟何家有关？我记得他们家不就是普通的打铁匠吗？”
墨风扯下妹妹高调的手指：“闭嘴，再看看。”
“那你们找到司徒氏的血脉了吗？”陆怀突然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何昭没有回话，只是徐徐讲起了一个何家世代相传的神话。
在很久以前，世间没有半分生机，人鸟鱼虫全无，只有一片虚无。可天上有位神君，不忍土地荒凉，便降下了一场雨。
这场雨下了很久，直到地上长出了绿油油的小草。渐渐地，有动物在上面奔跑，也有了追赶动物的人族。
可生灵繁衍的速度太快，这个世界已经装不下了。
于是神君拔了自己的三根头发，扔到了这个世界。头发便成了神明，制定着这个世界的运转法则。
“你讲故事还真从开天辟地开始讲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不是想拖延时间？”据墨爻看话本的经验，这种情况定是有猫腻。
妙玄真却捋着胡子：“神君的三根头发改变了这个世界，仙魔妖诞生了。”
何昭接了下去：“可惜上古魔族一脉，传承了几千年，竟绝于仙族之手。同源而生，却又自相残杀，岂不可悲？”
“可那都是老祖宗们的事情了，我们过好自己的不就行了？”墨爻还是不理解，她搞不懂为什么何昭会因虚无缥缈的传说和家族使命把自己整得这般难堪。
“愚见！这三界就仙族一家独大，法则失衡，世界便会毁灭！”何昭声音忽然激昂起来。
这下该陆怀不理解了，他只知道自己任务完不成，这个世界会崩塌，也没想过仙魔妖三界失衡，这个世界也会崩塌。
这难道是野葱炒腊肉设下的什么毁灭机制吗？
雨下得小了一点，可乌云却越聚越多，天边隐有雷声滚动。
“几十年前，我族终于找到了上古魔族唯一的血脉，她东躲西藏，有人想方设法地杀她。担心暴露她的踪迹，我们与她没有频繁联系，可就在二十多年前，母亲收到了她的来信。信上写道，司徒氏陨落，无人生还。”
何昭今年才十六七岁，对家族事迹却是十分感同身受，闻者不免悲痛。
他双眼通红，指着他的魔主：“而你！柳泽川，明空山的大弟子。蛰伏多年，不仅知道了何家的秘密，还想要彻底毁掉魔族唯一的希望！魔域颓唐，唯有司徒氏可挽大厦于将倾！”
“阿昭……本座……”柳泽川眼中有泪，袖中的拳头都要捏碎了，声线颤抖，“本座的母亲便是司徒玥。”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何昭眼中流出了血泪：“我不信，怎么可能，我一直在你身边，怎没有认出？司徒小姐传了信的，是她的图腾，我爹娘给我看过的……他们死的那夜，变成了鬼魂都还带着那图腾的。”
柳泽川蹲下身来，把头上的白玉簪拔下，放到小黑猫的头上，图腾印在了它油绿的双眼。
事实摆在眼前，何昭的世界彻底崩塌，“那我这么多年，我这么多年都做了什么……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一道惊雷撕破天空，炸在何昭身后的树上，他散尽最后一点修为，把小鱼干和柳泽川推了出去。
“尊上！快走啊！是怀玉杀了司徒一族！他骗了我！！”
闪电携着雷声，击中了何昭，他七窍流血，倒在地上。
“尊上……阿昭此生荒唐，竟信了世仇的鬼话……我有愧啊……尊上，你要……”
尊上，你要跟陆怀好好的，我派小鱼干调查过了，他没有坏心思。
尊上，待在你身边我都很开心，你并不凶神恶煞，你是一个温暖的人。
尊上，阿昭没有后悔被你捡到，是阿昭对不起你。
尊上……
何昭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神魂正在逐渐消散。
小黑猫挣脱了陆怀的怀抱，拼了命地冲到何昭的尸体旁，用小瓜子把他的眼睛合上。然后，蜷在了他的怀抱中，就像是熟睡了一样。
“来不及了……”妙玄真看着即将降下的天雷，“不对……这是谁的雷劫？”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上古魔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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