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身世之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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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泽川靠在陆怀的肩上，意识恍惚，家人……明空真是自己的家吗？他记不得了。
溪水潺潺，暗处有只兔子抖动着粉白的耳朵，青绿色的剑穗挂在脖子上，掩映在高高的草丛中。
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一丝凉意袭身，陆怀不禁紧紧搂住了柳泽川。
往事远去，蛛丝马迹已消失在岁月中，误会逐渐凝固，成为每个人口中不可辩驳的事实。
眼盲的小泽川落入赵三的陷阱，被绑到魔域，吃尽苦头。明明是幕后黑手的错，为何把责任全推到一个孩子身上？
陆怀眉头紧蹙：“泽宜，你不觉得此事很蹊跷吗？明空山守卫森严，为何会让一个眼盲的孩子走丢？”
柳泽宜指着柳泽川：“当时有人亲眼看见他下了山，他们还说了话。”
“是谁？”柳泽川眼里布满血丝，手死死攥住陆怀的衣袖。
柳泽宜才说出了一个“正是”，一阵清风就吹起陆怀的银发，有根竹子擦过，切断了一缕，被柳泽川不着痕迹地收入袖中。
“小兔崽子，让老子一顿好找！”
千结竹唰地扎在四人中间的空地上，郑巘踩着溪水跃上竹尖。
陆怀身后的石滩上血迹干涸，溪上有个倒扣着的背篓，干蔫的离魂草四散在溪边。
三个小辈神色萎靡，另一个更是没机会萎靡，顶着个大包就躺在地上了。
“活得不耐烦了？吃离魂草打架？”他跳下来给几人脑袋一人敲了一下。
贺云被敲醒了，捂着头坐起来，看见立在自己面前的千结竹，屁|股一阵隐痛。
“郑师叔，为何您会有此物？”
“我见着好玩儿，便找你爹要了根儿。”郑巘从竹子上飞下来，拔|出来舞了几圈儿，又说，“你们搁这儿把离魂草当猪草割啊？那么大一背篓，都可以药死十头牛了。”
柳泽宜此时已止住了哭，耸着鼻子拉着贺云道：“师叔，昨夜陆怀喝多了，我们就想着来山里找点醒酒草，煮了给他解酒，不知道采错了。”
郑巘这才发现柳泽宜眼睛鼻子通红，明显是大哭过的样子。
郑巘摩挲着下巴思考，这么多的离魂草……难道是几个小子中毒发疯，欺负她了？但这丫头修为挺好，应该不会落于下风的啊。
【亲，郑巘留不了多久，请在十分钟以内从他口中得到当年的事实，找出有用的线索，助柳泽川解开心结。此等大好的机遇错过了便不可再得，还望您使出吃奶的力气！】
十分钟？这么极限？那看来得下一剂狠药了。
陆怀在心中规划了一下路线，便撒开柳泽川滑跪到郑巘面前，抱着他的小腿哭诉：
“师叔！泽宜妹妹冤枉柳兄是自个儿离家出走，还不想认他，可这背后另有隐情哇！”陆怀的膝盖传来剧痛，眼角滑落两行清泪，继续浮夸的表演。
柳泽宜一脸的不可置信：“陆怀！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他是离家出走了？”
“我遇见柳兄的时候，他正在被一群小乞丐围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一概记不得。”陆怀哭得更起劲了，“郑叔，您不知道，我俩在人间卖艺乞讨吃了多少苦，我头发都白了！所幸前几年有位高僧现世，予我灵力，还治好了柳泽川的眼睛，我们这才在机缘巧合之下回到了明空山。”
【亲，您演技虽好，但还是少给自己挖坑，以免栽沟里……】
陆怀背影消瘦，随哭声上下起伏，仿佛他讲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在场的几人都不禁同情起他们来，柳泽宜则是更加羞愤。
只有柳泽川眼底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原来他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好好说，大男人哭什么哭！”郑巘抓住陆怀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你在哪儿遇到的泽川？周围可还有可疑之人？”
郑巘又朝柳泽川问道：“川儿，你为何会突然失去记忆？是真的一点儿都记不得了吗？”
陆怀想起原书中柳泽川的操作，害怕他直接开大爆马甲，便忽地捧起郑巘的脸颊，让他看向自己。
郑巘浑身不自在，拍走他的手：“好好好，你说。”
“叔，我是在街边遇到他的，没看见什么可疑之人，只是看到了一只戴着剑穗的兔子……”陆怀的眼珠子滴溜一转，“刚刚泽宜妹妹说柳泽川是自己偷跑下山玩儿走丢的，还在路上跟人搭了话，莫非这兔子就是那奸人所化？”
“陆怀，说什么呢？柳泽川搭话的人就是郑师叔！”柳泽宜提起剑作势要砍陆怀，被贺云拦住，只好气鼓鼓地收了剑。
呃……推理出错了。
“那日我遇见川儿，他正在后山练剑，并无不对之处……”郑巘皱着眉头想着陆怀口中的兔子，“没想到晚上就传来他失踪的消息，芳菲留下一封信就去找川儿了……”
陆怀急切地摇着郑巘的衣袖：“那封信在哪儿？”
“泽宜收着的，”郑巘悲伤道，“那是芳菲留给孩子唯一的念想了。”
【亲，阮芳菲的信是原书中的重要线索之一，大结局前夕才被柳泽川找到，现下正是大好时机，务必抓住！！】
陆怀走向柳泽宜，柳泽宜退后了几步：“那是我娘留给我的，你不许看。”
陆怀双手合十朝她拜着：“柳泽川也是她的儿子，就给他看看嘛~”
柳泽宜不顾贺云阻拦，拔出了剑，剑尖离陆怀的喉咙只有毫厘。
柳泽川闪身而来，不顾剑刃的锋利，左手握住移开了它。
血腥味顿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柳泽宜收剑时还铰了一下，陆怀瞪了她跟贺云一眼，便捏住柳泽川藏在袖间的血手，从怀中掏出手帕，用力地包在伤口上，止住了血。
他承认自己是带了一点个人怨气。
“丫头，就给他看吧，”郑巘走过来拍了拍柳泽宜的肩头，“当年之事不怪泽川，也该放下了。”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柳泽宜从怀中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塞给陆怀，拉着贺云就走了。
陆怀拿起信封，行云流水般塞到柳泽川手中，仿佛此物就像是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见柳泽川拿好了信，郑巘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石头，想了想又掏出一个，递给了两人：
“此物是传讯石，方便明空山内门弟子沟通，你虽是外门，但跟川儿……关系不一般，便也予你一块。”
陆怀见柳泽川双手无空，便一把接过来揣进了衣袖。
“我有事，得先走了。酉时二刻，明月阁，认亲宴，别来迟了。”郑巘看了下日头，挥了挥衣袖便就消失了，只余一根千结竹在原地。
柳泽川单手拿着信封，“吾儿亲启”四个字早已被泪水晕开。
他神色淡漠地从中取出信纸，纸里的花瓣已经泛黄，只有两行娟秀的小楷留在上面：
“团、圆，娘不得长伴，惟愿汝兄妹相依，此生无忧，顺遂安康。”
柳泽宜小字叫“圆圆”，原来柳泽川小名儿是“团团”。可惜造化弄人，两人分隔万里，不得团圆。
时隔十七年，母亲真挚的爱意终于传递到了柳泽川的手中，陆怀的眼神不由得柔软了几分。
风起，信纸落，飘到了柳泽川左手下方的地面。
他捡得很及时，只有信的一角沾上了血。
可这一角却瞬间被灼黑，上面还扭曲着蜿蜒的火线，逐渐拼凑成了几个潦草的字——川寻亲救汝。
虽只闪了一瞬，陆怀还是看到了。
这几个字潦草，极有可能是阮芳菲临终前所写，而这行字这么多年都没被别人发现，今日沾了柳泽川的血才出现，背后必有玄机。
她是在避着什么人吗？为何要避？难道她的死不是意外，有人要害她和柳泽川！？
【恭喜用户成功填上阮芳菲遗信之坑，现触发隐藏任务：帮助柳泽川找到他真正的身世，此乃野葱炒腊肉埋的最大的坑。】
【原书未交代其生父母信息，故此任务难度巨大，但对救赎柳泽川至关重要，还请您加倍努力，务必完成！】
“柳泽川，你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吗？”陆怀并没有直接接下系统的任务，他觉得这件事得尊重本人，若此事会让他伤心，那便不找了。
“怎么不找？”柳泽川低笑一声，指尖轻捻着信上发黑的那角，“总得知道，我到底该恨谁。”
陆怀的心抽|动了一下，他跟柳泽川都是被生父母抛弃，又被另一家人收养，之后又家破人亡。
但柳泽川经历的事情要比他的可怖得多，寻一个人恨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想到这里，他没忍住抱住了柳泽川：“泽川兄，你这次的人生必定会不一样。”
柳泽川下意识抬起手，却在即将回抱住陆怀的时候硬生生顿住，别再自作多情了……
他轻轻推开陆怀，把信纸叠好收到信封里，垂眸离开。
陆怀跟着他，突然踩到了一个松软有弹性的东西。
往下看去，鞋下竟是一只浑身脓包的癞蛤蟆。
陆怀惊叫一声，又抱住了柳泽川，柳泽川搂住他，抬脚把癞蛤蟆踢飞。
它还未落水便化作一缕烟雾，郑巘的粗犷的笑声在陆怀耳边回荡——
“哈哈哈哈，区区蟾蜍都怕，怎么护住心爱之人？”
陆怀满脸羞愤：怎么啦！大老爷们儿就不能怕癞蛤蟆了？老子讨厌一切长得丑的东西不行吗？
他移开黏住柳泽川的爪子，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突然想到刚刚地上还有郑巘遗落的清尘山名物，便回头一看。
地上哪还有千结竹的身影！那老头一开始就拿的假货，溜那么急就只是为了捉弄他！！
对岸野草随风晃荡，地上空余一根被啃得稀烂的离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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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院中，不见柳泽宜和贺云。
只好自己琢磨如何使用传讯石，半天都没搞清楚，就想着睡会儿午觉。
还没怎么睡，陆怀又想起这次柳泽宜闹脾气，无人给他们带路，就又爬起来，拖着僵硬疲惫的身体，跟柳泽川边问边赶，近乎踩点地到了明月阁。
两人来之前便就换好了衣裳。
陆怀一袭飘逸无尘的白衣，被金丝线绣着的青莲纹样腰封束住，发髻则照常用玄玉簪固定，只是外面多了一个属于明空山弟子的白玉冠。
柳泽川已换下玄衣，衣着与陆怀一样，头上的白玉簪更显他此时的温柔。
陆怀是外门弟子，原本应是坐到靠近门口的位置，但柳泽川执意要挨着他坐，负责座次安排的弟子也不能让宴会的主角——大师兄坐到下位去，只能临时在柳泽川位子旁加了张几案，请陆怀入座。
陆怀正是累得慌，一屁|股就要坐下了，却被柳泽川的脚拦住。柳泽川说自己喜欢这个位置，让他坐到自己的主桌去。
陆怀也是个没眼力见儿的，很听话地就坐下了，甚至还趴在桌上小憩……负责座次的弟子咬紧了下|唇，朝上座的姜山瑶师姑露出求助的眼神。对方瞥了眼这里，微笑着缓缓点了下头，她便去安排下一桌了。
柳泽川和陆怀这么一换位，柳泽宜就刚好挨着柳泽川，冤家路窄，两人对面就刚好是被临时邀请的贺掌门与贺云。
酉时二刻已至，二师兄吴泽星宣布正式开宴。
空灵的钵声晃动着风铃。
师弟师妹们步入屋中，抬了几把椅子坐下，唤出各式乐器，交叠成感人至深的开场曲。
柳岳坐在正位，举起酒杯道：“今日欢聚，是为庆贺吾子柳泽川归山！”
众宾纷纷举起酒杯恭贺。
师弟师妹们的各色乐音交合在一起，每个人的手中都缓缓探出一条金色的光线，汇聚成一个光球。
“欢迎大师兄回家！”
弟子们一开口，光球炸裂，无数的光点倾泻而下，就好似陆怀在巡演舞台上看到的舞台烟花。
这是一场独属于柳泽川的欢迎仪式，他终于回到了家，陆怀这么想着。
可一个苍老的声音却打破了这份安谧：
“魔域之人！不可入明空！！”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身世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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