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一瞬与你成双》唐玄晚

22、欢迎回来我的皇后

　　雨水顺着咖啡馆的玻璃窗蜿蜒而下，将窗外的霓虹灯光扭曲成模糊的色块。沈清鸾盯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内侧——那里有一圈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青铜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小姐，您的拿铁。"

　　服务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沈清鸾道了声谢，端起咖啡杯时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自从三天前在那个废弃地铁站醒来，这种莫名的不安就如影随形。没有记忆，没有身份证件，只有口袋里的一张写有"沈清鸾"三个字的纸条，和手腕上这个奇怪的印记。

　　咖啡馆的门被推开，带进一阵潮湿的风。沈清鸾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年轻女人大步走进来，雨水顺着她的短发滴落。女人环视一圈，目光与沈清鸾相遇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熟悉感击中沈清鸾的心脏。她认识这个女人——不是在这个世界，而是在某个梦境般遥远的地方。

　　女人径直走到她桌前，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你...是不是也做了一个关于青铜门的梦？"

　　沈清鸾的咖啡杯从指间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店员闻声赶来，但两人都充耳不闻。

　　"你记得多少？"沈清鸾压低声音问道，心跳如擂鼓。

　　"不多。"女人在她对面坐下，声音低沉，"我叫秦晚。我记得我们曾经...一起面对过什么可怕的东西。还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

　　沈清鸾的太阳穴突然刺痛，一些碎片般的画面闪过脑海：幽暗的地下洞穴、脉动的青铜门、一个男人摘下面具露出熟悉的面孔...

　　"杨教授。"她脱口而出，自己都感到惊讶。

　　秦晚的眼睛瞪大了："对！就是他！"她激动地抓住沈清鸾的手，"我就知道我不是疯了。这些记忆是真的，对不对？"

　　沈清鸾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秦晚的掌心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形状像一把匕首。又是一阵刺痛，她看见自己站在一个圆形祭坛上，秦晚——不，是另一个更像男人的秦晚——手持青铜匕首向她走来...

　　"啊！"她猛地抽回手，额头渗出冷汗。

　　秦晚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我不知道..."沈清鸾喘息着，"一些片段...你拿着匕首...还有血..."

　　秦晚的脸色变得苍白："我也梦到过这个。但梦里我好像...不是现在的我？"她困惑地皱眉，"更像一个男人。"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咖啡馆的背景音乐和雨声填补着空白。沈清鸾注意到秦晚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上有长期握笔形成的老茧，但形状又不太像普通笔——更像是...某种武器？

　　"你是做什么的？"沈清鸾突然问道。

　　"古董店店员。"秦晚回答，然后自己也愣了一下，"至少，我醒来时口袋里是这么写的。在城西的'古今阁'。"

　　"我是历史系研究生。"沈清鸾下意识回答，然后同样困惑地皱眉，"我怎么会知道这个？"

　　秦晚突然站起身："跟我来。"

　　"去哪？"

　　"我工作的古董店。那里有些东西...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雨已经小了，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沈清鸾发现秦晚走路时总是下意识地靠外侧，仿佛在保护她免受想象中的威胁。这个细节让她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古今阁是家不起眼的小店，橱窗里陈列着几件仿古工艺品。秦晚掏出钥匙打开后门，领着沈清鸾穿过堆满箱子的仓库，来到一间狭小的办公室。

　　"老板说我是上周才开始工作的，但我总觉得对这些东西很熟悉。"秦晚打开一个上锁的抽屉，取出几件用绒布包裹的物品，"尤其是这些。"

　　她展开绒布，露出几块青铜碎片和一枚残缺的玉璧。沈清鸾的呼吸一滞——那些青铜碎片上的纹路与她手腕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这是..."她伸手触碰，指尖刚接触到青铜表面，碎片突然发出微弱的青光。

　　秦晚倒吸一口冷气："上次我碰它时没这样！"

　　沈清鸾感到一股暖流从指尖蔓延至全身，脑海中闪过更多画面：她站在高台上俯瞰一座古城，身穿华丽的皇后服饰；秦晚——不，是一个与秦晚面容相似但更英气的男子——身着铠甲跪在她面前；远处，一扇巨大的青铜门正在开启，门后是旋转的青铜色漩涡...

　　"清鸾？沈清鸾！"

　　秦晚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沈清鸾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双手紧握那些青铜碎片，皮肤上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手臂上方蔓延。

　　"它在激活什么..."沈清鸾惊恐地看着自己变化的手臂，"就像某种倒计时..."

　　秦晚突然警觉地抬头："有人来了。"

　　前门传来开锁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秦晚迅速将青铜碎片重新包好塞回抽屉，拉着沈清鸾躲到一个大柜子后面。

　　"小秦？你在吗？"一个中年男声喊道。

　　"是老板。"秦晚低声说，"别出声，他应该拿了东西就走。"

　　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了办公室门口。沈清鸾屏住呼吸，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手腕上的符文又开始发烫。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就在门即将打开的瞬间，外面街道上传来一声巨响，像是车祸的声音。老板咒骂了一句，脚步声匆匆远去。

　　秦晚长出一口气："好险。"她转向沈清鸾，却猛地后退一步，"你的眼睛！"

　　沈清鸾冲到镜子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虹膜变成了淡青铜色，瞳孔周围有一圈细小的符文在缓缓旋转。

　　"这是什么..."她颤抖着抚摸自己的脸。

　　秦晚突然抓住她的肩膀："听着，不管这是什么，我们得弄清楚。但这里不安全了。"她从抽屉里取出一把车钥匙，"老板的备用车在后巷，我们先离开这里。"

　　两人悄悄溜出后门，钻进一辆老旧的灰色轿车。秦晚熟练地发动车子，驶入雨后的街道。

　　"我们去哪？"沈清鸾问道，看着自己手臂上仍在缓慢蔓延的符文。

　　"我醒来时住的公寓。至少那里暂时安全。"秦晚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然后我们得想办法搞清楚这些记忆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身上的...变化。"

　　沈清鸾望向窗外，城市的霓虹在雨水中模糊成一片。她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这个现代世界只是一层薄纱，随时可能被撕裂，露出下面那个古老而危险的真实。

　　秦晚的公寓在一栋老旧的砖房里，家具简单但整洁。沈清鸾注意到墙上挂着几幅古代兵器素描，笔触熟练得不像业余爱好。

　　"你画的？"她指着那些素描问道。

　　秦晚愣了一下："我想是吧。我醒来时这些东西就在了。"她走向书架，取下一本厚重的古籍，"还有这个。"

　　书是《大周皇陵考》，一本关于古代墓葬的学术著作。沈清鸾翻开扉页，上面用钢笔写着"杨明德赠"三个字。

　　"杨..."沈清鸾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就是咖啡馆我提到的那个名字。杨教授。"

　　秦晚的脸色变得凝重："我开始觉得我们的'失忆'没那么简单了。"

　　沈清鸾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从手腕传来，符文已经蔓延到手肘。她踉跄着跌坐在沙发上，眼前闪过更多画面：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站在祭坛中央，向她伸出手；秦晚——男性版本的秦晚——挡在她面前；青铜门大开，无数藤蔓状的金属液体从中涌出...

　　"清鸾！"秦晚跪在她面前，双手捧着她的脸，"看着我，专注在我的声音上！"

　　沈清鸾艰难地聚焦在秦晚的眼睛上，发现她的虹膜也泛起了青铜色的光芒，只是比自己淡得多。

　　"你也..."她虚弱地指向秦晚的眼睛。

　　秦晚愣了一下，冲到浴室照镜子："天啊..."她摸着自己的眼角，"这是什么？"

　　"连接。"一个陌生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两人同时转身，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站在敞开的门口，手里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青铜钥匙。

　　"林修仪。"男人自我介绍道，警惕地看着她们，"你们不记得我了，对吗？"

　　沈清鸾和秦晚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摇头。

　　"意料之中。"林修仪叹了口气，走进公寓关上门，"记忆封印不会那么快解除。但符文已经开始激活，说明时间不多了。"

　　"什么记忆封印？什么符文？"秦晚质问道，挡在沈清鸾前面，姿态明显是防御性的。

　　林修仪举起双手表示无害："简单说，你们不是普通人。三年前，你们自愿接受记忆封印，以普通人的身份隐藏在人群中。但现在，'他'找到方法回来了，你们的保护机制正在失效。"

　　"'他'是谁？"沈清鸾问道，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杨明德教授。或者说，大周最后一位皇帝——李琰的转世。"林修仪严肃地说，"他一直在寻找重启青铜门的方法。而你们，是唯一能阻止他的人。"

　　沈清鸾的手臂突然剧烈疼痛，符文光芒大盛。她痛苦地弯下腰，感到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皇后礼服、宫廷阴谋、青铜门的秘密、一个关于牺牲的约定...

　　"清鸾！"秦晚抱住她颤抖的身体，转向林修仪，"帮她！不管这是什么，停下来！"

　　林修仪快步上前，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些银色粉末撒在沈清鸾手臂上。符文的光芒立刻减弱了。

　　"这只是暂时的。"他警告道，"月全蚀将在三天后发生，到时如果你们没有完全恢复记忆并掌握控制符文的方法，杨教授就能利用你们的连接强行打开青铜门。"

　　秦晚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林修仪苦笑一下，从衣领里拉出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枚青铜徽章——与沈清鸾梦中看到的皇室徽记一模一样。

　　"因为我是'守夜人'的最后成员，而你们，"他看向两人，"是千年来唯一成功封印青铜门的人。上一次，你们付出了灵魂的代价。这次，我们必须找到另一种方法。"

　　沈清鸾的呼吸渐渐平稳，但记忆的碎片仍在脑海中翻腾。她看向秦晚，突然明白了那种熟悉感的来源。

　　"我们曾经..."她轻声说，"不只是同伴，对吗？"

　　秦晚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刚要回答，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林修仪反应极快，一把将两人推到沙发后面。

　　"他们找到这里了！"他低吼道，从腰间抽出一把奇特的青铜短刀，"我们得立刻离开！"

　　沈清鸾从沙发边缘窥视，看到三个黑衣人正从防火梯爬上来，为首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青铜色的冷光。

　　"从后门走！"林修仪命令道，"我的车在楼下！"

　　秦晚拉起沈清鸾的手，两人弯腰向厨房移动。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手中的武器发出诡异的嗡鸣声。

　　林修仪与之缠斗在一起，青铜短刀与对方的武器碰撞出刺眼的火花。秦晚犹豫了一秒，突然转身从墙上取下一把装饰用的古剑——沈清鸾这才注意到那根本不是装饰品。

　　"走！"秦晚推着沈清鸾向后门，自己却持剑迎向另一个闯入者。

　　沈清鸾感到一阵热血上涌，手臂上的符文再次亮起。她不受控制地抬起手，一道青铜色的光芒从指尖射出，击中第三个黑衣人的胸口。对方惨叫一声，撞在墙上滑落。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沈清鸾自己。

　　"你的力量苏醒了..."林修仪喃喃道，随即警醒，"但现在不是时候！走！"

　　三人冲出后门，跌跌撞撞地下楼，跳进林修仪的黑色SUV。车子咆哮着冲入夜色，后窗玻璃在一声脆响中碎裂——有人开枪了。

　　"低头！"林修仪猛打方向盘，车子拐入一条小巷。

　　沈清鸾蜷缩在座位上，心跳如雷。她看向身边的秦晚，发现对方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中有敬畏，有担忧，还有某种沉淀了千年的深情。

　　"欢迎回来，我的皇后。"秦晚轻声说，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沈清鸾突然明白了所有梦境的意义。她伸手抚上秦晚的脸颊，感到一种跨越时空的连接在两人之间重新建立。

　　"本宫回来了。"她回答道，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惊讶的威严。

　　车后，城市的灯火如星河般流淌。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扇沉睡千年的青铜门，正开始微微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