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们见过》椤绾桔

16、第 16 章

　　日头挂在山腰处，周身从密密麻麻的树林缓缓过渡热闹的渡口。眼前视野开阔许多，大江宽阔，一眼望不到头，也无繁茂的枝叶敝目，绿茵茵变为苍青色，经余晖一照，河上桩子上栓着船只虚化为金色的小点，与水面婆光粼粼交融，模糊了岸上的百态。

　　容得下五人并排同行的大津口水面上横木笔直延伸直陆地，此处是修士同普通凡人的交汇处，得力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人流量大，不少人抓住机会陆陆续续开着店铺，顺着河桥下往，各地域特色的食肆，风格套房千奇百怪驿店，一些道人开的武器铺、铁匠铺，暗杀悬赏公榜……

　　“师兄，你找到千机大师的铺子没？”岁瞳从人流中东想西想四周商铺，慢慢快临近津口“千机在这”的店牌连影子都没见到，反而是“千千…”“千机”看了不少，给陈知买个棺材也是不容易。

　　余禹高她半个头，只见她嘴地动了动，说出的声音投进同热锅沸水般热闹的谈话吆喝中，他侧头疑惑地望着她。

　　看到他这副表情，岁瞳手腕晃动，手指隔空画了几个简单符号。

　　这次不用在换一种方式，视觉里浮现几个很快扭曲消散的图案，余禹将手举高便于她能看清楚做了个手势，指向一旁人少的边缘津口，然后顺着人流飘到了那处。

　　“千机大师的店铺并不在津口里，像他们这种高人，都懒得凑热闹。”余禹看着岁瞳抱臂倚靠着树背，从腰侧翻出了丑的可怜的姑且能认出是乌龟的龟甲通行证，背面降红色点化几处随意豆豆眼，末了还填上了几根长粗睫毛。

　　“丑的怪可爱的，大师就是大师——”岁瞳收回了在这坨泥巴上的视野，望向别处违心地夸奖。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未说完，脚下地面忽然消失，眼前便漆黑一片，自下而上的失重感陡然传来，她整个人自由落地，还没来得及恐惧便觉脚下踩着软绵绵的不明地表，变化来得太快，触不及防她整个身子猛地向前扑去，迎面而来的是毛绒绒的野兽腥味。

　　“唔…这什么地方啊…我也闷死了，余禹！”岁瞳从窒息得密不透风中的闷热抬起头来，耳边呼啸而过的景象不由得让她睁大眼睛，心跳如擂鼓。她手下抓紧毛边，防止在颠簸中坠落。

　　数不胜数的碧绿枝条拔地而起，外周包裹着棕灰色的草木纤维，边缘向上冒出锋利尖刺。身下的兽利落地穿行其间，速度极快，余光处拉成长长的碧绿色夹杂棕色条纹，波浪起伏。

　　“千机大师在这条路的尽头。必须他收服的灵兽才能带我们进去。”与岁瞳几口气说得时大时小不同，余禹仿佛闲适地行走平原，语调平缓而有力，清晰地传入耳中。

　　“这不是…我们脚下的植物吗？”她渐渐适应了这种颠簸，说话的幅度几乎与身体上下起伏相平，声音自然会被听见。

　　抬头最高处有一株带有红斑腐蚀的巨柱，网纱似巨大口子处流出绿汁，碰巧她衣角处在跑过来找余禹时沾染了一些，一股浓烈青涩柠檬，似乎覆盖上层薄雪的气味充斥整个空间。

　　“千机这个大师，浑身都是宝，身手却一般，身怀宝藏，群狼环伺。他极慧，有许多机关陷阱，保命法子，不然早被抢光了。他铺子在一处微小的空间，只有通行证便缩小进入千机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有他主宰。但近些年也费不着那些了，几年前他收了个徒弟，天资卓绝，傀儡丝利如刃，鬼魅虚影，挡住了许多豺狼虎豹，也算保护得住师父。”身下的猫兽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发丝随风飘荡，余禹回头还没来得及提醒岁瞳下去是当心，就听了一声惊呼。

　　岁瞳见猫兽停下，忍受不了浑身的瘙痒和闷热，便一股脑儿跳了下来，却没有顾及到离地高度，整个人如坠悬崖，不过几个呼吸间她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终于落地，强惯性以一个自身不可阻挡的趋势向前扑去，眼下的尖锐砾石越来越近。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腰腹部抵上通体乌黑的玉柱。岁瞳低头看着它，抬眸顺着蛇形花纹看到了一双指节分明的如冷白玉般的手，正松垮地扣住柱身，扯了扯嘴角正望着她。

　　红狐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裸露空中的皮肤白皙，似有高山雪莲妖妖盛开，线脸部条流畅，漆黑眸中含光地看着她，清晰反映岁瞳此时的模样，正痴痴地望着他。

　　纤尘于日光放慢脚步飞舞，时间突然像蜗牛般缓慢前行，心不在焉地给岁瞳周身镀上静谧柔光。

　　“师妹——，你跑那么快干嘛，都来不及给你说，下次慢点性子。”余禹急忙跳下来，跑过去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岁瞳没出息地盯着那挺拔人儿，没出息。

　　他没来由地扶住额头，步子慢了下来，瞥见了银蓝色腰带处挂着的金色丑乌龟。

　　千机新收的弟子，传言夺一物便无声无息地杀了一门府的人，可见手段阴狠毒辣，心肠歹毒。眼前哪是丰神俊秀，分明是恶鬼附体。

　　余禹又加快步子，冲上前去扯过岁瞳的身子，护在身后，面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这处由千机创出，他和师妹施展不开拳脚。若不是有求于他，余禹早就扯着岁瞳逃走。

　　千机这人邪门得很，手下弟子也肯定有问题，眼前的人仅仅半张脸就让他从下浸泡在俊男靓女的师门的师妹就走不动路，可想而知，全貌还得了，千机门派果然蛊惑人心，师父靠奇武，徒弟依容颜。

　　岁瞳回过神来，从师兄身后走出，并排立着，悄悄地看着那人：“这是？”

　　白衣少年忽略余禹防洪水猛兽的架势，温和地笑冲她天真无害笑着，随手扔出佩戴腰侧的本命剑：“在下千机弟子，恭候已久。二位随我而来。”

　　他朝岁瞳走去，日光下不太真切，眼中晦暗不明。

　　温热的触感包裹手心，冷冽木莲香随他的靠近变得浓烈。岁瞳也不介意，笑眯眯地牵着由他牵着。她也懒得挣开，琉璃心莫名感觉手抽出，眼前人会难过，很熟悉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