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博弈 ...
-
北东西南没有放弃，而是凑近了她，试探性地道：“说起来，幻在现代时就很受欢迎呢。”
“嗯，‘心灵感应魔术师’对吧～我父母很喜欢他常驻的那个节目。”
“没错没错，医生你果然知道呢。”南有些促狭地笑。“喜欢看吗？”
“我不太看，只是会帮父母录影。”心堂似笑非笑的看向她，顺势岔开话题，“组长也上过那个节目对吧？我看过那期。”
疑惑的人变成了南，“组长？”
“司。”心堂理所当然道：“就是组长啊。”
南的脑筋转了一圈，才意识到心堂眼里“组长”等于“老大”。
“是这样没错……但是不对吧！”南不敢置信地望着她，“那是什么年代的称呼啊？你是什么□□成员吗？”
“诶，□□？好可怕，我怎么可能是呢？我可是坐车都会系好安全带，安分守法，清清白白的正直好公民。”
“你的职业跟好公民冲突了吧……”
“那我们叫他什么？Taukasa·Vi·Shishio， the 1st Emperor吗？”
“就叫司……”南正欲争辩，突然意识到了不对，“等等，不要转移话题！我是在问你觉得幻怎么样！”
“诶？幻先生怎么了吗？”这时，去拿容器和油的小川杠也回来了。她注意到北东西南，笑着走进来，“南小姐也来了啊。”
“杠！”南正在兴头上，停下手上的动作，往旁边移了一点，示意杠坐过来，“你来的正好，快来一起听。”
杠只听到了她们在讨论幻，虽然和他不熟悉，但也有些好奇，“好。”
“谢谢，辛苦你了。”心堂朝她招了招手，“放旁边就行。”
“已经开始了吗？”小川杠坐下来，将装着鹿油的陶罐一并放下，她嗅了嗅，注意到空气里的味道。“这个，是腌梅子的……”
“没错，是紫苏的味道哦。”
北东西南仍然没有放弃，坚持不懈是她身为记者的职业素养，“呐，我们继续说刚才的事嘛，我真的很好奇！”
心堂看药草捣碎的差不多，便从一旁拿来了小刀，切下一块油，直接用刀放到了锅中。
她不是不能回答，也不是回答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看小南八卦的表情，觉得很有趣罢了。
心堂父母的一位朋友也经常露出这样的表情，打听她有没有什么恋情。
“嗯——就只是病人而已，小南你也不会对新闻稿产生什么感情吧？”心堂试着以通俗的角度解释，“杠也不会对衣服产生特殊的情愫吧？”
看小南焉下去的表情，她忍不住又开口，“但幻油腔滑调这点很棒～”
南好像重新看到希望，眼睛亮了起来。
“不过，他好像还是未成年吧？我没兴趣啊。”心堂摇了摇头。
南二度失望。
“我个人认为21岁的男人最有魅力哦，两年后再考虑吧～”
南陷入了失望和重燃希望之间的中间态。
心堂看着她纠结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哈哈哈哈——”
南有些恼怒地拍她的后背，“别笑！”
杠左看看右看看，也跟着笑了，“不过，没想到幻先生还是未成年呢。医生居然知道幻先生的年龄……”
经过这么一提醒，北东西南瞬间被打通思路，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她浮夸地倒吸一口气，双眼快速的眨呀眨，重燃八卦的双眼紧盯着心堂，“你居然知道这点，在现代时我做过幻的采访，他的经纪人可是怎样都不肯透露具体年份的呢……”
心堂顿了一下，才解释道：“我也是问他才知道的，药剂量是要根据年龄体重调整的，我才……”
北东西南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懂的哦，我懂。”
“听你的口气我就觉得你完全不懂……”
南也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杠看着两人，她不常插话，但光是看着两人互动，心里就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平静。
仿佛回到了现代的校园，课间里，关系好的女同学也会如此笑笑闹闹。
有种遥远的既视感，好像她在梦中也见过这一幕。
浅雾幻此时正站在山洞外。
看天色，晚上多半会下雨。他是来找心堂提前换药的。
结果一来就听见小南在问如此具有“青春恋爱喜剧·女子恋爱会议”既视感的问题，而且当事人还是他和小心堂。一下就勾起了他的兴趣。
他站在洞口听了半晌。
原本以为小南要被小心堂玩弄在股掌间了，没想到突然杀出的小杠一转了战局。哎呀呀，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看来他很成功的在营地留下了“和心堂关系亲近”的形象呢。
虽然小心堂不是能通过恋爱操控的对象，但由和她关系好的小南提出这个可能，有极大概率在小心堂的潜意识留下“幻是友好的”甚至是接近“幻是同伴”的印象。
听上去稀松平常，但就是这一点点的差异，往往能对结果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听里面的对话告一段落，幻心情很好地离开。既然还有其他人在，换药的事，他还是决定晚点再说。
他特意多次营造了在山洞里的独处，暂时还不想产生例外。人在相同情境下重复经历相似互动，就会对情境本身形成情绪期待——也就是心理学中的情绪依赖性记忆。
时间一久，只要看见他出现在山洞，小心堂的潜意识就会将“幻与山洞”和独处链接，进一步降低她的防备。
如果在那样的场景下，有什么情绪参与的经历发生，诸如心动，惊喜……按理来说，会比普通记忆更容易被记住和召回。
幻下意识地扶了下胸腹下缘。
那里的瘀伤已经消了大半，因为有镇静效果的草药，也不怎么痛了。
只是，大概是药中放了薄荷，到现在，他仍会突然意识到伤处凉凉的。
明明穿着衣服，却像是有阵风吹过那里。
山洞里，几人的操作已经进入下一环。
“为什么要用到鹿油呢？”杠好奇的问。
她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人，也是求知慾最强烈的。
心堂倒是不介意解释给她听，毕竟杠总是听得很认真，“利用鹿油熬煮这些草药，可以油萃出需要的成分。”
她拉来了另一个小火炉，一样烧火架锅，放入鹿油。
两边都放了紫苏那碗药草，而心堂用薄荷及鬼灯捣的那碗只加到了一边。
这次不等人问，她便自己解释了，“鬼灯含有天然类固醇，不适合用在皮肤敏感的部分，但别有用处，干脆一次性做两种。”
随着油味飘起，南捂住了鼻子，“我这下是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带口罩了。”
平常心堂就经常有意无意的吐槽火把的油味，她肯定是不喜欢这种味道的。
杠笑了笑，“那我晚点回去多做几个吧。”
以后说不定还用的上这些口罩。
“看着火，油不能冒泡或冒烟，一旦火大了，就撒点水进去。”心堂交代两人。
她只有一双眼睛，要同时盯两个火炉还是太麻烦了。
南抱着膝盖，盯着油锅里飘动的药草，突然问道：“医生，你在现代时就研究过这些吗？”
这话问得奇怪，若不是在现代学的，还能是解除石化后学的吗？
“有兴趣，所以稍微了解过而已，那时候也不需要亲自做这些。”
相关的产品，在现代很轻易就能买到。
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杠，后者避开了她的眼神，望着火光的眼忽明忽暗，微笑着，却神情落寞。
她想，杠应该明白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件事说来与杠也有一些关系，却不好当着杠的面说。
“外面的天色有点暗了。”小川杠看向洞窟外，担忧道：“可能是要下雨了，我得回去收正在晒的兽皮才行。”
南感激地看向了杠，后者笑意温和，只是向她点了下头。
“也是呢，淋湿就不好了。”心堂往火炉里撒了点水，“确实有些闷。晚上得睡里面一点了。”
心堂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杠的表情掠过，唇角微勾。
杠的视线下移，嘴唇微颤。但开口前身体就朝向出口，手没有攥紧，反而抬手摸了下颈侧，眨眼的频率变高。
这并非是防御性的姿态，比起回避某种话题，更像在遮掩什么。
心堂有些好奇南要说什么了。
北东西南没有让她等太久，在杠离开后，她很快组织起了语言。
“我只比你早醒了大概一周，所以这些话，我也是从其他人那里听来的。”她靠着自己的手臂，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你记得大树吧？”
心堂点头，“嗓门很大的人。”
“建立起这个营地的，正是司，大树和杠三人。”南将自己所知娓娓道来：“但在他们之前，还有个最初的苏醒者……”
那个少年是大树和杠的朋友。是最初的苏醒者，也是研究出复活液配方的人。
他的知识面广泛，擅长科学，一个人醒来后，从零建立起自己的营地，利用有限的资源创造了简易的实验室，通过不断试错，研究出了复活液的配方。
司等人能解除石化也要归功于他。
少年是个任何时代都不可多得的科学家，如果是他，也许真的能重头建立人类文明也说不定。
可是，科学的发展也会带来弊端。
按照少年的理想，随着人类复活，文明重建，最多也只是回到末日前的模样。
社会阶层恢复，伴随而来的必定是资源倾斜，科学的利刃终会成为少部分人指向大众的尖刀——
终于，北东西南进入了正题：“你觉得，过去的世界是理想的世界吗？”
司的理想，便是通过选择纯真的年轻人复活，一起创造更加美好的新文明。
少年无法理解他的理想。只要他活着，并持续发展科学，就会利用科学武器，阻止狮子王司。
北东西南是司的崇拜者，与他追寻同样的理想。
南无法否认，作为和心堂相处的最久的人，她们在营地的处境如此相似，又年龄相仿……她期待着心堂能够理解。
特别是在心堂展现出，她有能力发展科学的一面时。这个话题变得越发敏感，但南不得不提。
她的目光灼灼，期待心堂的回答。后者依然是那样似笑非笑地看她。
“没兴趣。”
无论是3700年前的世界，还是现在的世界，心堂都无所谓它如何。
她擅长给自己找个舒服的位置，并在过程中发掘生活的趣味。
明明是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北东西南却松了口气。
这里的人都是由司亲自唤醒，并由司亲述他们的理想的，唯有心堂是个例外。
因为在司提出了想见心堂时，幻提出了建议。
“以我对小心堂的了解，还是换个人去比较好哦。她看上去好相处，却常保持着防御姿态，戒心很重……贸然让她回答这样的问题，恐怕得不到真实的答案，还可能激出逆反心理。”
轮玩弄人心这块，没有人会质疑幻，司也不例外。
“那么依你看，应该由谁负责这件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幻的身上，而他却看向了北东西南。
“当然是这里心堂最信任的小南啦～”
依照幻那天所说，“没/有兴趣”会是心堂最真实也最好的回答。
真的被他说中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博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