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宠害我撞上前任》安然月

12、陆昭回忆

　　“所以，这就是缝合怪死去的原因？”
　　一黄一白两块头骨被放一起，仿佛艺术品一般。

　　林乔接着说：“耀晶石压制了星屑兽头骨的溶解异能，导致它的躯体维持不住连接，分解死了？”

　　陆昭摇摇头：“率先掉出来的不是零号的白色头骨，而是这颗黄色的。我猜它的异能是时间倒流。”

　　“这里没有食物。2号待在时间停滞的空间里，没有饥饿感。那缝合兽呢？它是怎么活下来的？”
　　陆昭慢慢给林乔讲着自己的猜测。
　　“结合它时间倒流的异能，只可能是它不断将自己的生理状态倒流在濒死之前。所以，一失去黄色头骨，它便马上死去了。”

　　【这是3号的骨头。】在耀晶石被拿出后，飞入手术室的天涯突然在林乔脑子里说。

　　林乔下意识重复。
　　陆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3号的异能正是时间倒流。”

　　白色毛球轻盈地落在陆昭面前，湛蓝的大眼睛宛若晴空，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莹润的黄色头骨，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它抬起头，发出几声细弱又恳切的“咪呜”。

　　“它说……”林乔看着天涯悲伤的模样，心不由得软了，“它想要3号的头骨……可以吗？”他代为请求，声音放得很轻。

　　陆昭沉默了一瞬，语气公事公办：“不行。这是关键证物和异能物品，必须按程序上交。但……”他话锋一转，“在正式上交之前，可以由你暂时保管。”
　　林乔顿时松一口气，脸上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谢谢你。”

　　陆昭目光猝不及防地被这笑容烫了一下，随即变得幽深而专注，他喉结微动，低沉的声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
　　“不用谢。”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林乔这样对他笑了。

　　陆昭第一次遇见林乔，远比林乔所知道的要早。
　　就在青年来到刚刚研究所的时候。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光洁的大厅照得亮堂。陆昭结束一场高强度模拟训练，顺路来取一份例行体检报告。

　　“我没有精神体。”一道清润温和的嗓音传入耳中。
　　陆昭下意识侧目。

　　在这个精英汇聚、人人都是精神体的高级研究所里，一个明确宣称“没有精神体”的人，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里不是普通人，更不是“残疾人”出现的地方。

　　很显然，前台也是这么想的。
　　“这位先生，您是不是走错了？”

　　然而这个猜想同样离谱。研究所安保森严，没有预约或身份识别，连大门都进不来。

　　“是这样的。”青年——也就是林乔，略有局促地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弦，努力维持着镇定，“我是精神空间再开发项目的志愿者，是韩宁康教授亲自邀请我的。这里有我们的聊天记录与电子合同，你看。”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型号老旧、边缘磨损严重的通讯器，不熟练地向前台展示着屏幕上的信息。

　　陆昭只在教科书上见过那种通讯器，是已经不知道淘汰多少年的型号。

　　前台看完，十分犹豫，她操作完系统，对林乔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查到这个项目。”
　　青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着白：“怎么会？能不能……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韩教授？我已经没有网费了，联系不上他……”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前台倒也没为难他，只是公事公办地说：“我试试给您发个内部通讯请求吧。不过您得理解，韩教授这个时间段通常很忙，不一定能及时看到。您先去那边坐着等吧。”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等候区。

　　“好的，谢谢，麻烦您了。”林乔低声道谢，声音干涩。
　　“不用谢，应该的。”

　　青年默默转身，走向空旷的等候区，背影单薄而孤寂，像一片被风吹离枝头的叶子，无声地落在冰冷的金属座椅上。

　　这与陆昭并无关系。
　　他取了自己的报告，正欲离开。

　　意外就在此刻发生。

　　“嗷——”一声嚎叫从头顶传来。
　　天花板上光影一闪，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如子弹般，直直朝下方的林乔身上扑落。
　　是幻影黑猫。

　　青年反应敏捷地躲到一旁。

　　一时失控的精神体在研究所并不罕见，大家习以为常，也无所畏惧——因为人人都有自保的异能。
　　但现在，大厅出现了一个没有精神体的“残疾”人。

　　陆昭眼神一凛，指尖微动，冰寒的异能在掌心凝聚，就在即将发动的前一刹那——
　　“咪啊？”青年惟妙惟肖猫叫一声。

　　正要再次飞扑的黑猫猛地一滞，猫脸上人性化地浮现出一个“懵逼”的表情。它硬生生在半空扭身，轻盈落地，歪着脑袋，困惑万分地盯着林乔。
　　“咪啊？”林乔又重复一声，蹲下，身体微微前倾，温和地看着黑猫。

　　有个人会讲猫话.JPG

　　“喵呜……咪嗷嗷……”黑猫瞬间被驯服，不复原先的大粗嗓，娇软回应着，小跑着凑到青年面前，贴贴蹭蹭，像是终于找到了倾诉对象，大发牢骚。

　　而青年似乎能听懂猫语一般，伸手抚摸猫猫，时不时回应一句。
　　“嗯嗯嗯，是的，你说得对。”“别急嘛……”

　　这一幕震惊了当场所有人。
　　——见过会外语的，没见过会猫语的。

　　陆昭自然也不例外。
　　总不能浪费人才不是？
　　他这样想着，转身，迈开长腿，径直朝着韩宁康教授实验室走去。帮个小忙，叫个人，对于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他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他很快就第二次见到了林乔，就在当天晚上，志愿者的宿舍楼。

　　陆昭正和泽平冷战。
　　一人一虎都是倔脾气，僵持在房间门口，恰好堵在电梯前。

　　“叮——”电梯门滑开。
　　门内，林乔抱着一袋刚领的日用品，正准备出来，看到门口“人虎对峙”的阵仗，明显愣了一下。
　　“呃……”他眨了眨眼，“麻烦让一让？”

　　陆昭认出了他，略微意外青年住在自己对面。他率先让开身子，泽平则完全不动。
　　“泽平。”陆昭皱眉，“别闹了。”

　　体型健硕的大白老虎趴在地上，有半人高，像一堵矮墙。它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瞥陆昭一眼，纹丝不动，甚至调整了一下趴卧的姿势，把自己摊得更平。

　　“泽平。”提高声音。
　　大白虎干脆把脑袋往旁边一扭，后脑勺对着自家搭档，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叛逆模样。

　　“那个，这是怎么了？”青年犹豫一下发问。
　　“没事，就是吵架了。”陆昭说，“你快起来让人过去。”
　　大白老虎巍然不动。
　　“泽平！”他有点生气了。

　　“别生气啊。”林乔目光在陆昭和大白老虎之间转了转，干巴巴地试图打圆场，“有什么话好好说嘛。”
　　“……”陆昭紧抿唇。

　　大白老虎耳朵几不可查地动了动，转过头，瞧了瞧林乔，随即抖了抖身上的毛发，起身。
　　陆昭面色稍缓。

　　下一秒，他重新皱起眉，眼神变得无语。
　　因为——
　　刚刚对他爱答不理、叛逆值爆表的大白虎，在让开路后，竟尾巴一甩，亦步亦趋、无比自然地跟在了林乔身后。

　　它要跟这个会“猫语”的温柔青年回家，它才不想看到令虎生气的、冷冰冰的契约人。

　　林乔尴尬地停下：“那个……它在跟着我，没关系吗？”
　　陆昭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泽平，回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泽平从鼻子里喷出的一个不屑的响鼻，完全不把陆昭的警告放在眼里。猛虎撒娇，试图讨好。毛茸茸的大脑袋蹭了蹭林乔的小腿，把林乔蹭得一个趔趄，手里的日用品掉落一地。

　　“啊！”林乔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捡。
　　泽平浑身一僵，意识到自己闯了祸，赶紧用湿漉漉的鼻子去拱滚到一边的牙膏，生动形象地诠释了“心虚”二字。

　　陆昭深深叹一口气，认命蹲下身，为搭档收拾后续。
　　“对不住。”他低声说着，伸手去捡一条掉落的毛巾，两个人的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一起。青年缩回手，火速抓起毛巾站起来。
　　“没关系。”

　　“泽平，道歉。” 陆昭严厉地说。
　　大白老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讨好的呼噜声，小心翼翼地蹭了蹭林乔的裤腿，虎头低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没关系，你已经道过歉了。”林乔轻声轻语，脾气好的不像话。

　　他用指纹刷开门，自己还没迈开步子，一道白影闪电般窜进去。

　　陆昭：“……”
　　林乔：“……”

　　陆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点薄怒已经化成了深深的无奈。
　　“实在抱歉。” 他揉了揉眉心，“它今天脾气上来了。你……”

　　走廊顶灯柔和的光线倾泻而下，为林乔清俊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陆昭的视线在那张脸上停留了一瞬——青年的唇薄而艳，透出一种近乎秾丽的红。
　　拇指下意识搓了搓碰到林乔指尖的地方，他低声下气：“麻烦你能不能照顾他一晚上？”

　　“啊？哦……好的，当然可以！”青年像是中了大奖，脸上浮现出一个明媚的笑，“我还没与老虎相处过呢，它平时喜欢吃什么？哦，请进请进。”
　　林乔侧身让开。

　　陆昭摇摇头：“不了，已经很晚了，不打扰你休息。你给它营养液就行。”
　　话音刚落，屋内立刻传来一声不满的低吼。

　　“哈哈，真的不麻烦。”林乔被那声低吼逗笑了，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目光温柔，“我很喜欢动物。”

　　这就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相遇。
　　始于混乱与意外，有一只叛逆的白虎、一个冷着脸却不得不收拾烂摊子的搭档和一个温暖笑容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