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叛逆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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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程知醒来枕边已经无人，她踱步到餐厅，桌上是做好的早餐。
她拍了张照，发给陆随。
【辛苦了。】
消息刚显示送达，对话框上方就跳出“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
【那辛苦费呢？有几个吻？】
文字后面还跟着一连串亲亲的表情包。
程知对着屏幕轻哼一声，对此人的得寸进尺翻了个白眼。
【得寸进尺。】
【明明是姐姐教坏的】
还配了一张自拍，领口微敞，刻意露出昨晚留下的红痕。
程知耳根一热，赶紧锁上屏幕。
之后程知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下楼扔了趟垃圾，身后却传来汽车喇叭声。
程知循声看去，只见车里走下来的是——陆随妈妈。
她朝自己走来，程知没法再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女人保养得宜，面上看不出太多岁月流逝的痕迹，一身剪裁利落的浅灰色套装。
李清萍在她面前站定，“我是陆随的妈妈。”
“阿姨好。”程知不敢多说话，只礼貌问好。
“小姑娘，今天有时间吗？”
没有寒暄，没有询问，仿佛笃定程知不会拒绝。
女人周身莫名带着不怒自威的威严，让程知不敢动弹，僵硬地点了下头。
她本该拒绝的，她早就说过，现在还不想，或者说，是没有做好见他父母的准备。
“那就上车吧，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程知照做，上车后手指攥紧安全带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街景，直到车子停在附近一家咖啡厅路边。
二人相对而坐，李清萍没有开口的意思，只是注视着程知。
眼睛宛如X光片，一寸寸扫视着她。
程知被盯得不自在，低头往咖啡里加方糖。
“程小姐比照片上更漂亮。”李清萍笑笑，又问，“程小姐大学读的什么专业？”
“中文系。”
“哦，文学。”
“那程小姐知道，陆随的未来规划吗？”
程知不愿同她这儿打哑谜，干脆开门见山：“阿姨，您想说什么？”
“小随说，你喜欢自由。”她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程知面前。
赫然可见：《“夜风”品牌连锁化商业企划书》
李清萍继续说：“但自由有很多种，比如财务自由，比如更上一层楼的事业。”
程知翻开第一页，看到自己的小店被PS成高端连锁酒吧3D渲染图。
她心下了然，此番鸿门宴的真正目的。
那些古早狗血小说里“一张黑卡拍在她面前说给你多少万离开我儿子”的drama到极致的情节也是被她给遇上了。
“阿姨，”程知合上文件，“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陆随只是……”
“只是谈恋爱？”李清萍轻笑，“十九岁男孩的初恋的确有动人之处。”
她抿了口咖啡，接着说：“但等他在纽约遇见门当户对的女孩…”
程知看着她端起茶杯，语气像在讨论天气： “你确定，要当他人生的第一个叛逆期吗？”
程知突然有几分火大，大约是面前的女人过于冠冕堂皇的语气。
“陆随确实还很年轻。”程知转动着杯垫，“但他比大多数成年人都清楚自己要什么。”
她抬头直视对面的眼睛：“包括喜欢我这件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抛开如今她的确很喜欢陆随的事实，就算这份喜欢没那么饱和，哪怕数额再多一倍两倍，程知也不会因为想获得利益而放手。
因为当下对她最珍贵的，是跟他在一起，说着没营养的废话，腻在一起拥抱。
“所以阿姨…您大可不必这样。”程知斟酌着话语，再度开口，“虽然我不敢说有多了解陆随，但我知道，这些年里，没有你们在他身边，他一个人长成一个不错的大人，并不是轻松的事。”
“不只是物质贫瘠是难捱的，一个孩子孑然穿过孤独，也不会好受到哪里。”
她想起他高三时面带怅然神色，说他其实不怪他爸妈，但只是现在。
以前还是怪的，但都过去了。
“但他说，他不怪你们，他反而觉得你们这样挺不错，他说做父母本来也没必要围着小孩转。”
李清萍依然陷入沉默。
“陆随是我见过最懂事的小孩，之一。”程知继续说着，“他说他喜欢我，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但他捧着真心，我就答应他了，然后，现在，我也非常喜欢他。”
对面的女人继续陷入沉默，大概在消化她说的话。
良久才再度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就，改天再聊。”
程知就这么怀着复杂心绪离开咖啡店。
到了午餐的点她也没有吃饭的心思，随意坐上一辆公交车。
不知不觉就到了附中那站。
中午放学时间，校门口不时有三两学生出来。
她想起陆随穿校服的样子，那些她还没遇见他的时候，他也是如此走出校门，上学放学，一个人拖着影子回家。
有个高个子男生把书包甩在肩上的动作，像极了陆随。
程知手指不受控制拨通了电话。
真的打通反而想不出要说什么，程知只得问：“吃饭了吗？”
“正在吃。”背景音里传来食堂的嘈杂，陆随嘴里一听就在咀嚼东西，“姐姐想我了吗？”
程知看着梧桐叶在地上投下的光斑，喉咙突然像堵了团棉花。
她该说什么？说你妈妈刚才拿着商业企划书作为交换让我离开你？说我现在站在你的高中校门口？
“那你好好吃吧。”程知实在想不出话题，于是打算收尾。
却被捕捉到她突然打电话的不寻常，“姐姐不开心吗？”
程知随口找着理由：“没有。就是你的早餐太丰盛，这会反而不饿了。”
这回真的匆匆挂断。
下一秒屏幕跳出陆随发来的照片——餐盘里用番茄酱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旁边配字：给姐姐存个档。
……
程知离开学校门口，依然没回家，坐公交在江边附近下车，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直到走累，推门走进街边一家书吧，坐在靠窗位置随意翻一本书。
「我并没有经过选择才爱她，我从来没考虑过有什么理由」
读到这句时窗外恰好有情侣相拥而过，让她想起昨天清晨陆随睡梦中无意识环住她腰肢的手臂。
书页掀过一页复一页，直到天光渐渐暗下来，程知走出店门。
路边不乏散步的行人，程知加入他们，步入黄昏中，一个人慢悠悠地走着。
思绪不由回想起她跟陆随一起从家走到店里那一天的傍晚。
远处传来吉他声，她循声望去，看到长椅上蜷着个人影。
是抱着吉他的陆随。
他看到她，眼睛倏然亮起来：“姐姐。”
程知在他面前站定，弯身戳他额头：“你跟踪我？”
“我妈刚给我打了电话说要见你一面，我猜到她会跟你说什么。”陆随看着面无表情的程知，抬手拥住她的肩，“至于在这里遇见，纯属巧合。”
“老天都知道我想你，把姐姐送到我身边来了。”陆随下巴抵在她肩上，呼吸热烘烘地扑在她耳后。
“回去吧。”程知勉强勾出个笑，“我没什么事，就随便走走。”
“还嘴硬。我还不了解她吗，最擅长用礼貌的方式把一切用利益等价交换来解决掉。”陆随边抬手拨开程知耳边的碎发边说，“但你不用听，知道吗？”
程知贴在他胸前，小声说：“我才不是会因为利益抛下感情的人，你不会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吧。”
“当然知道。”陆随话里带着得意，“姐姐…喜欢我嘛。”
他们并肩，在夏夜晚风里慢慢走。
陆随手机响了下，他低头看信息，而后笑了：“她说，你很好。”
又转头亲了亲程知的发顶，“我女朋友这么讨人喜欢。”
“你妈妈说…如果我离开你会给我很多钱。”程知仰起脸，故意拖长声调，“但我记得，某人之前不是说，家里有钱，都给我花，是不是？”
“嗯。当然了，宝贝。”陆随亲昵蹭她侧脸，没忍住亲上一口，“所以，姐姐现在想要什么？”
“要你抱我。”
陆随立刻张开双臂将她整个裹进怀里。
今天程知成了得寸进尺的那个：“还要你亲我。”
于是少年低头吻住她的唇。
“喜欢吗？”陆随把她抱在怀里搂得更紧些。
程知埋在他怀里，什么也没有想，只是在贪恋这一刻，“喜欢的，非常喜欢。”
江对岸的霓虹倒映在水面上，像一场溺毙的幻梦。
之后打车回到家，陆随卸下吉他，程知才恍然想起他背了一路的乐器，问道：“你背着吉他干嘛？”
“夏遐说，给我们写首歌，我就想着，唱给你听。”
“那现在来一段呗。”程知眼里闪烁着好奇的光亮。
“还没练好。”
“害羞什么，我又不嫌你弹得不好。”
陆随正色道：“给姐姐的都要是最好的。”
*
翌日店里有夏遐乐队的演出。
店里简直要变成小型livehouse专场。
唱到最后一首歌，台上的夏遐说道：“下面这首歌，送给一对相爱的人。”
“也送给所有相爱的人。”
前奏响起时，陆随突然攥紧了程知的手。
歌词直白又热烈——
「你问我要不要私奔/废话当然要/油箱加满/现在就逃——」
歌唱到一半，随着乐声起伏的人头攒动里，陆随忽而凑近，在程知侧脸留下个吻。
「那天下雨你骂了句脏话/我就知道完了这辈子算栽啦」
歌曲进行到最尾，夏遐突然对着麦克风说：“这首歌的灵感来自某个半夜给我打电话的恋爱脑。”
聚光灯霎时打在人群中的陆随身上，但少年正偷偷把程知牵走。
二人走在马路上，程知开口：“夏遐说的你跟她半夜打电话说了什么？”
“秘密。”他讳莫如深。
“神秘兮兮的…”程知咕哝着，也没再多问。
只当他是给未来某天埋下的彩蛋，总有揭晓的来日。
陆随又开口：“我之前想过，如果姐姐要把我甩了，我就…把这首歌唱给她听。”
程知揪住他的衣领：“成天都在想什么，谁要甩你？”
“昨天我妈是不是给你看企划书了？别理她。我的信托基金够养你十辈子……”
“谁要你养。”程知狠狠咬了他一口。
像是要在这个夜晚留下点什么。
“陆随，”她盯着他的眼睛，捧住他的脸认真说着：“我不是你的叛逆期，也不是你的负担。”
“我知道。”陆随吻在她的眉骨，而后是鼻尖，嘴唇，“姐姐当然不是负担，是我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叛逆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