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暗号》晓意欢

67、澄清

　　梁思意打电话给三哥，让他想办法别让爸妈过来。

　　陆晏之愿意退让，可她不想这样，明明没理的是她家，凭什么要让陆晏之受委屈。

　　梁思齐并不关心这个，只问她是怎么生病的。梁思意含糊其辞，可三哥并不好糊弄，最后还是坦白从宽。

　　换来了一顿狠骂。

　　兄妹俩各生各的气。

　　梁思意觉得自己冤枉，他只说让她留人，又不说方法，她自己找方法他又倒过头来骂她没脑子。

　　梁思齐是气她拎不清，陆晏之在她面前早就已经丢盔弃甲，她勾勾手指头就能留下的人，也能把自己整到住院。

　　不过，虽然挨了一顿骂，但三哥确实帮她解决了难题，回病房没多久，方思惠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她把陆晏之充当手机支架，为了让她妈放心，自己在手机前又蹦又跳的，本来还想翻两个跟头来着，又怕她妈觉得她是烧坏了脑子，再要来就麻烦了。

　　方思惠看着自己的女儿，满脸忧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远没有了当年江州第一娇纵美人的棱角。

　　梁思意感觉到了母亲的担忧，无措的站在镜头前不动了，方思惠很爱她，她也同样很爱妈妈。

　　她听到方思惠叫了陆晏之的名字，随即看向面前的男人，眼神可怜极了。

　　陆晏之出去接的电话，走之前揉了把她的小脑袋，是让她放心的意思。

　　要说刚才房间里是一场母女温情，外面上演的才是正头戏。

　　陆晏之站的位置是楼层中间的开水房，手机屏幕暗着，不同以往疾言厉色，方思惠软下身段，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求一个恶人放过她的女儿。

　　“我很感激陆董对我女儿的照顾，这次如果不是你在，满满就危险了。你几次三番援手，我不是没看在眼里，只是……请陆董也体谅一下做父母的心情，陆董想要的关系，梁家给不了，满满还小，我只希望她以后身边能有个相互扶持知冷暖的人，不需要对方多优秀，能给她一段正常的婚姻关系，让她顺顺当当的过一生，如果陆董愿意抬贵手，陆家这段时间的损失，我都承担。”

　　她不惜拿整个梁家来填空，也要求陆晏之放过她的女儿。

　　陆晏之视线落在楼下被风吹弯的树上，心情平静。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

　　他重新看向手机，无人能读懂他此刻的眼神，复杂示弱亦或是别的。

　　陆晏之说：“方董，外面那些传言……不是真的。”这是他第一次澄清，那莫须有的谣传。

　　他不知道方思惠信或不信，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所以方董说的那些择婿条件……也请把我考虑进去，我保证，不会强迫满满做她不愿意做的任何事，如果她开口要结束这段关系，我一定放她走。在此之前，请方董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让她自己做决定。”

　　方思惠还想说什么，被身旁的梁正言握住手，他缓缓摇了摇头。

　　最后，梁正言托陆晏之给女儿带句话，说过几天再去看她。

　　梁思意终于松了一口气。

　　梁思意住的特护病房，VIP独间，一日三餐都有秋姨送可口的饭菜，除了没有自由也还行。白天秋姨和陆晏之轮流陪着，晚上，陆晏之就睡在房间里的陪护椅子上。

　　梁思意不愿意他陪床，他身高腿长，睡在一米六的躺椅上实在憋屈。

　　陆晏之跟她说没事，能睡好，可她总不放心，夜里老坐起来看他，要不是晚上也得打吊瓶，她都想回家了。

　　陆晏之见她也休息不好，最后没办法，在病房里又加了一张床。

　　医院不比酒店，再贵的病房也只有一米二的小床，还不够梁思意翻身的，不过好在两边有护栏，怎么翻也不会掉下床。

　　两个一米二的床中间隔着厚厚的拉帘。

　　夜里，梁思意伸出小手拨开帘子，发现陆晏之也没睡着。

　　隔着帘子对视有些奇怪，“陆晏之，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他两只手搭在肚子上，睡觉的姿势都那么正经。

　　他说：“有点失眠。”

　　很奇怪，已经是十二点了，他作息一向很准。

　　梁思意是十一点吊完水，在床上酝酿一个小时也没酝酿出睡意，她以为陆晏之早就睡着了，才扒开帘子想偷看他一眼。

　　她说，“睡不着也正常，医院的床很硬，空气里还有消毒水的味道，外面还有护士查房走来走去，是很难睡着。”

　　她的病房在一层最边上，已经算是安静的，还是总能听到动静。

　　她又说，“你明晚回去睡吧，医院有护士，夜里都会过来巡视，还有呼叫铃，不用人陪着。”

　　她说了很多她休息不好的原因，却不是他的。

　　陆晏之眼睛落在她握着帘子的手背上，上面留着留置软针。

　　平时调皮到连院墙都能翻的人，生病了却像只猫咪，连血管都那么难找。

　　陆晏之心口紧缩，一阵一阵绵疼，他声音很低，“满满，好好长大，别在生病了……”就这么一回，他真的怕了。

　　梁思意看他的眼神似是很难过，嘟着唇不说话。

　　其实她想说……陆晏之，我已经长大了。

　　梁思意一共在医院住了四晚，大大小小检查单叠起来有书那么厚，医生看过没异常，终于说能出院了。

　　陆晏之才同意给她办出院手续。

　　有个好消息。梁思齐打电话来说，方思惠已经撤销了对中晏的一切动作。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陆晏之正在病房收拾她的衣物，她一脸兴奋跑进来告诉他，“陆晏之，你也可以回国了！”

　　她心里高兴，因为总算是帮他平了一桩烦心事。

　　陆晏之提着她的行李箱往外走，问她，“这么希望我回去？”

　　她跟上，点头道，“我也好了，秋姨会照顾我，过几天我爸妈也会来，我也不能总留你在这儿。”

　　毕竟她清楚，他这个人，工作第一嘛。

　　陆晏之听着她满口不需要他的话，最终没说什么。

　　晚上的飞机，梁思意去送他，送别的场面并没有什么特别。

　　就像陆晏之对她母亲保证的那样，如果她开口说要他走，他不会赖着不走。

　　不会做让她不愿意的事，也对他对自己设的限。

　　可陆晏之也没有谈过恋爱，他比梁思意年长八岁，但感情开窍的年纪并不比她长，也就不懂，女孩子很多时候都是口是心非的。

　　也就不知道，梁思意一路往机场外面走，一路都在抹眼泪。

　　怎么就能那么喜欢一个人呢？下次再联系，该谈离婚的事了吧。

　　梁思意，可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

　　六月中，梁思意的教师课业正式结束了，她没立马回江州，没有急着回去见父母，而是一个人去了珠海。

　　她在珠海待了七天，第七天下午，她一个人坐在爱情灯塔塔底，看完了一场日落。

　　内心平静，她拿出手机，果断给一个号码发去短信。

　　陆晏之，我们离婚吧。

　　这是她和陆晏之结婚的第一年零三天。

　　与其害怕的想着这一天什么时候来临，不如就到这儿吧。

　　梁思意一觉醒来，就收到了陆晏之的电子邮件，她啧了一下嘴，不免气恼，看来某人也是迫不及待了。

　　她这一说，离婚协议立马就发过来了。

　　她愤愤地划掉消息，蒙头又睡。

　　忽又掀开被子坐起来。

　　不是？他是连夜不睡觉拟的合同吗！

　　原本她买了今天回江州的机票，这会儿心中抑郁，又不想回了，在手机上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就刷到了陆宜婷的一条动态，是一条慈善推广，可能是单位宣传吧，她没怎么停留划过，没一会儿又看见一条一模一样的，是陆宜蔓发的。

　　陆宜蔓很少有动态，梁思意跟她加好友是要票那回，大半年了都没见她有一条动态，典型的女强人，社交账号里都是空的。

　　她没忍住好奇，就点进去了。

　　内容很寻常，就是一场普通的慈善拍卖，举办方和地点梁思意听都没听过，肯定不是什么大人物。

　　正要退出去，她突然神色一怔，视线停留在拍品页面，版页做的粗制滥造，拍品都挤在一处，连个介绍都没有，小到看不清。

　　梁思意还是很仔细的点开放大看，终于看清她要看的东西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43号拍品，一架贝希斯坦黄金钢琴，起拍价……1元。

　　她满脑子疑问。

　　这不是陆晏之最心爱的钢琴么？她碰一下他都会发好大脾气，他打造了最漂亮的花房把它珍藏起来、最适宜的温湿度……

　　图片上的钢琴像是被蒙了厚厚的灰，照片一点也没有拍出它的华丽，跟记忆里差别很大。

　　陆晏之为什么要把它捐出去？一块钱的价格，连流拍的可能性都没有。

　　她给陆宜婷打去电话。

　　“婷宝，你发的那慈善活动怎么回事？陆晏之为什么把钢琴捐了？”

　　陆宜婷声音很小，“什么琴啊？我不知道……”

　　梁思意一下就听出来，“别骗人。”

　　陆宜婷支支吾吾，陆晏之不让家里任何人在梁思意面前提那架钢琴的事，是她自己偷偷发的。

　　“我也不知道三叔为什么不要那架钢琴，那琴半年前被借出去，三叔就没再拿回来，在剧院放了半年，前段时候有个福利院救助项目，三叔就把那架钢琴捐了。”

　　她这样说梁思意就有了记忆，是上次威廉的钢琴演奏会，她当时弹不了那琴，剧场给她换了一架，她以为那时琴就已经被陆晏之带回去了。

　　他为什么不带走，而是任由它在剧院放了半年，

　　陆宜婷的声音有些难过，“思意，你还会回陆园吗？二姐说三叔做错了事，惹你生气，你家人也不让你和三叔来往了，还要逼三叔离婚，是真的吗？”

　　梁思意默了默，她不知道陆家传的是这样的，想到手机里的离婚协议，“算是吧。”

　　“不离不行吗？三叔肯定知道错了，说不定三叔捐这个琴就是为了跟你道歉，他……”

　　梁思意不想做这样的猜测，安慰她，“婷宝，不管我和陆晏之以后有没有关系，我们都是好朋友。”

　　陆宜婷带着哭腔，“可我不想你和三叔离婚。”

　　可她也给不了她承诺。

　　她问陆宜婷拍卖会是哪天的事，陆宜婷不知道，三叔有事都不会跟他们小辈说，这种小型慈善太多了，根本没有什么影响力，举办也很随意。

　　她是看二姐发才转载的，寄托很小的希望她能看到。

　　梁思意挂了电话后，她又想打给陆晏之，可手机里那份邮件还热乎着，她不做婷宝那样的猜测就是怕自己不死心，也不想陆晏之觉得她还对他死缠烂打、纠缠不休。

　　想了想，她打给了陆宜蔓。

　　陆宜蔓似乎预料到这通电话，“三婶，你稍等我一下。”

　　她应该是在工作，梁思意听她和人说了什么，然后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陆宜蔓问：“三婶，是有什么事吗？”

　　梁思意在她面前，声音很拘谨，“宜蔓，我问一下你发的那条慈善活动，是哪天的？”

　　陆宜蔓装傻，“什么慈善活动？三婶问的我并不知道。”

　　“那你昨天发的……”

　　“我手机系统出问题了，刚修好，如果有发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应该是错码。”

　　陆宜蔓比婷宝可难说话多了。

　　梁思意生气了，故意激她，“你这样、那我去问陆晏之了？”

　　哪知道陆宜蔓笑了笑，反而说，“三婶能顺便帮我问问三叔什么时候回来吗？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他做主。”

　　梁思意一愣，“陆晏之不在公司？”

　　陆宜蔓语气平平，“三叔已经一周没来公司，我还以为他跟你在一起。”

　　“没、没有啊。”

　　她整个人像是被一团疑云包裹着，钢琴的事还没问明白，陆晏之又去哪了？

　　就在梁思意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陆宜蔓开口，声音温和，“三婶你什么时候回家？你已经很久没有参加家宴了，三叔取消了陆园的门禁，还在院里架了一座秋千，曹伯又新学了几种奶茶，总念叨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喝？”

　　梁思意抿了抿唇，心头血液像被堵塞了般难受，陆宜蔓说的这些事她都不知道。

　　她还能再回陆园吗？就是回去，也是陆园的客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