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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你可拜师了?”

      “若是没人收你,只参加平日守宗训练,你可要一辈子在守宗打杂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给你两句话的机会,留住一个人。
      显然,三池做到了。

      还是将木里直接“钉”在了原地——

      她确实没有拜师,仔细想想,似乎只有她领了东西就走人了。她原先还为这空闲时间窃喜呢,合着是后面的事没她的份?

      木里之前对于时间是无知无觉的,所有的事似乎都没有尽头。那些途径渡若海的渡客似乎一段时间后也还会再出现,那些放不下的,放下了又会有新的执着……她就像是一个见证者,置身于时间之外的见证者。

      现在做人了,她才如此确切感知到时间的流逝,原来人的生命这么有限,而她……却要在这有限的生命里给首宗那群人,给寻澜,当牛做马一辈子?!

      木里不甘的心一颤,手也随之一松。

      就这短短晃神之间,灰脸子已撒开蹄子从打开的侧门跑出去了。

      毫不留念。

      就像她铺展开的命途,一阵没有目的的狂奔。

      木里脚步一动,想要去追,转而想想又作罢。

      罢了,本就是送它走的。

      就是还没来得及喂它识图草,木家村它定是回不去了,估计这灰脸子也没想回去。

      嗯,这下好了,灰脸子是不用一辈子在木家村做驴了,要么很快进入下辈子,要么就成为一只自由的野驴。

      而她……她可不能一辈子在守宗做牛做马啊!

      想到这里,深受打击的木里狠狠瞪了三池一眼,掏出时间草看了眼纹路,立刻掉头就走,也不管这个讨人嫌的家伙又在背后嘀咕些什么。

      等甩开三池后,她这才找了棵树盘腿坐在树干上,打开两本命格簿细细对比起来。

      嘶,这命运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分叉的。

      或许一开始就分了高低。

      木里左腿膝盖一个,右腿膝盖一个,左看看右瞅瞅,头像个摇摆不定的钟,很快偏向了左边放的寻澜那本。

      原因无他,她那本压根没东西——

      这命格簿第一页都是身世记载,无非寻澜的比她字数多些,再往后区别就大了,木里那本再往后翻就只写了个“善”字。

      任凭她将那薄薄的纸张看出花,也只有那一个字……

      虽然早就知道了,但从来没有勇气掏出来对比过。
      眼下这差距摆在明面上,她刚燃起的斗志难免又开始有些崩塌。

      要说这历劫之事,表面上冥主安排大家入轮回之境自行投胎去,如此便和其他凡人一般入那尘世轮回,此后均顺应天意缘分而为,终此一生。

      但他们毕竟不是凡人,下凡历劫也是天道指示,作为应天道而生掌管命格大事的司命大人,自然也决定着着他们下凡后的命运走向。

      没了神力仙术的他们,也将同那木偶戏里的木偶一般,被天道和司命一起定下的剧本所牵引着,按部就班走完他们作为“凡人”的一生。

      虽然司命再三强调,万般皆是天道之意,他只是负责记载的“那支笔”,命格簿记载的也都是命运起伏的大致轮廓,终究细节如何结局如何,还靠他们自己“写完”。

      说的倒是十分有道理,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天道掌握着命运所趋的大方向,而这司命星君掌握的则是大方向中的大方向,纵然司命不会真的像操纵傀儡一般事无巨细的安排他们的一生,但是命格簿里记录的时间节点和命运起始轮廓,足够定下他们一生的基调了。

      只是木里都没想到,司命所言非虚,人家是真没空安排他们这些顺带捎上的人物之命途。她那本拿到手,翻开除了身世就是个“善”字,后面比那天界的通天大道还干净。

      就是不晓得那个唯一的字,是教育她“向善”,还是好心给她安排了个“善始善终”的结局。

      她之前还安慰自己,除了寻澜这个“主角”,他们这些人或许都大抵如此,但这个想法在遇到澎骅之后就发生了改变,且不必说后来那白宋所说的话。

      难不成……就她的是随手写的?!

      木里越想眉头拧的越紧,看着寻澜万钧那本单是介绍他如何如何天赋异禀,作为守宗弟子如何卓越就百十来字,字里行间都是天道和天界的偏爱。

      她深吸了口气,掏出炭笔在她那洁白的命格簿上划下了几个大字。

      “富有”“功法高强”“强壮”!

      前两个是因为,那些经过渡若海的人几乎都会提到财富、金钱、权力、能力之类的,她今日也见识到了金银财宝的重要性,自是有些向往。最后一个则是她对自己瘦弱身板不甘。

      看着命格簿上自己写下的这几个字,木里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美好的未来,忍不住满意地笑了。

      正当她噙着笑,盘算再写些什么时,先前写下的几个字却瞬间变成一团墨渍,而后完全、彻底消失。

      很快,倒是显露出一行新的陌生字迹——
      “木里入玉麟宗,为守宗弟子”。

      短短两句话,虽然是事实,但是看着更加恼火了怎么回事。

      为了防止自己做出不可挽回之事,木里深呼吸几口,将命格簿扔回了自己的识海,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未来得及下树就听到有人从树下路过,好巧不巧议论的也与她有关。

      “……好是好,但是比不上给斩梦眼送饭的差事,或许还能跟着学些本领,好羡慕啊。”
      “无妨的,听说抽到斩梦眼的那个都没宗师长老愿意收。”
      “入宗门的膏火都是旁人垫的,拜师的她如何拿得出,你没看管事都没留她。”
      “不提她了,说说你师父吧,听说你师父其他弟子是御宗的,你这岂不是跟御宗弟子没什么区别!”
      “是呢,说起这事我也觉得十分好运……”

      两人声音又渐渐远去,木里的精神却愈发好起来了。
      御宗——
      对啊她可以去御宗偷师啊!

      没错,永不言弃的木里思考方式就是与旁人不一样。

      几百年来她听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闲言碎语,早就习惯了。虽说这次和她有关,但话题却不是她在意的,所以完全没放在心上一丝丝。

      她现在满心想的是如何抓住三池这只送上门来的小肥羊,好好利用一番。

      没人教,她还不能偷偷学嘛~

      于是,刚被木里甩掉的三池就这么又被堵在了半道上。

      “怎么,想通了,决定回家去了?”
      “倒也不必专门来向我告别,说来都是朋友。”

      “一颗东珠。”

      三池:“?”

      这小姑娘瘦的像个风筝,都不用来阵风,就随时可以升天回天界去了一般,这胃口倒是不小,三池看着她摇摇头,着实不知道木里在说什么胡话。

      “两颗。”木里加价倒是很快,“都是朋友,你这疹子不赶快医治会更严重。我手里有株仙草,你吃了应该就不痒了。”

      三池转身的动作慢了下来,闻言不自主地伸手去摸自己脖子和手腕。

      他自打换上这玉麟宗发的衣裳就开始发疹子,同管事的说了,也只当他是富贵病,让他且忍忍,但他忍的很不舒服!若是这木里真的能治好他,两颗东珠并不贵。

      他半信半疑接过木木草,刚服下明显就感觉舒服多了,又过了片刻,竟然真的完全不痒了。
      三池又摸了摸手腕,不由得心中一喜,给东珠也给的痛快,毕竟他也不差钱。

      只是那木里接过东珠,就立刻又变了脸:“你这痒症只用这木木草治标不治本。”

      表情严肃语气也严肃,“这仙草只是有些麻醉之效,让你感受不到痛痒,虽然这样能让你不去抓挠起疹部位,避免红疹进一步扩大严重,但也没办法真的消疹……”

      三池觉得自己被耍了。

      他看看手上的红痕,又摸摸脖子,皱眉看着木里,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见他这般模样,木里又接着解释:“倒也不用担心,这样吧,我回去做了彻底根除疹敏之症的药丸,送到你的住处可好?”

      话落,洁白的小虎牙在眼前若隐若现,露出狡黠的微光。

      三池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金戒指,后退一步。

      可惜,他不论是当妖还是成仙,又或是做人,那都是享受的富贵日子,哪里知道人间险恶,警惕性这东西虽然有,但明显不多。

      只见那木里“和蔼”地冲他笑着摆摆手道:“两颗东珠是包含了这丹药费用的。”

      三池就又放下警惕,接上了话头,“我下午要跟师父训练,你明早再送吧。”

      鱼儿无意识咬钩,木里忙着拉线:“呀,我早晚都要轮值,瞧着一会儿饭点都要做差,就下午有时间。你也知道,我没师父带,那会儿正好得空。”

      “你下午在哪儿训练,我到时候去了放下就走,肯定不妨碍你练功的。”

      一来一回,全然被木里牵着鼻子走。

      等套出了地方,木里便揣着东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

      没一会,木里人已经到了玉麟宗的大厨房——

      饕餮坊。

      她其实已经有些饿了,但是显然这会子根本轮不到他们用饭,就连给首宗寻澜等人准备的餐食还未好。

      听说是西城山一带又有妖兽邪祟作乱,导致周围村庄都受到影响,而坊里那些做饭好吃的厨子并不是玉麟宗弟子,正好就是西城山周边村子的人家,有些告假回家去了,有些人还在心却不在了,做事心不在焉。

      木里面前这个,就是个人在心不在的。

      “劳烦,一十六峰……”话还未说完就差点被他一瓢热水泼上,木里赶忙跳开。

      “哎呀,还差一道菜!”眼瞅着锅都要刷完了,这人才想起来大菜还没做,回过头一副“这可怎么办”的模样瞅着木里,把她询问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一番对视下来,倒是把木里看得有些扛不住了。

      木里抿了抿唇,移开了视线,不想搭理这货。但手却诚实地摸上了袖子,准备挽袖子烧柴……与其在这“怎么办”,不如立刻去现在办。

      木里如是想。

      只是她手还没勾上烧火棍,就被那人硬塞了个食盒,“颂愿长老最近闭关了,不用去送,这是他徒弟寻澜的。”

      食盒两层,和民间用得没甚差别,一般下层都是点心果脯这些补货的东西,上层放餐食。

      木里掀开条缝,瞧了下神君的午餐。

      青菜豆腐汤,并一道桂花糯米藕。
      绿豆米饭。

      没了?

      且不说没点子荤腥,连三菜一汤的规格都凑不齐,就这还能漏一个菜?

      首宗首席弟子都被这样打发,她都不敢想守宗到底吃什么。

      木里心里想的都写在了脸上,那人看了也不解释,只笑眯眯地挤开她接着刷锅,仿佛刚才惊慌之人不是他一般。

      锅刷转了一圈他才抬了抬头,对着隔壁灶台喊了一嗓子:“尤二哥能否匀一些紫沙煨肉,就差个荤菜了。”

      声音从厨房这头荡到那头,回以的是寂静无声。

      “行了,去那边自己拿吧。”厨子却点点头,示意木里行动起来。

      ?压根就没人回应他好吗。

      木里有些无语,但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往那边走了过去。

      经过尤二哥站的位置时,她清楚地看见了那只慢悠悠伸出来的脚,她完全可以轻松躲开。

      但怎么说呢……就在那一刻,木里莫名觉得自己应该绊上去,她这样想着,也就这样做了。

      一个趔趄,堪堪站住,身形狼狈——
      好在刚把食盒放下了。

      木里不敢评价自己的演技,但至少尤二哥好像很满意。

      他揉面团的动作更加轻快起来,还抽空用眼神给木里指了下煨肉的铸锅,以防灶上锅太多,她分不清。

      看来蒙对了,木里稍微松了口气。

      她好像开始习惯这个怪人宗了,木里摇摇头,晃掉脑子里往外渗的水,掀锅装菜。

      拿盘子时正好看到灶台上一坛做菜用的酒,不由得顿了顿。

      怔愣间,锅里煨肉香气已经迎面袭来,她干瘪的肚子空虚到发不出声音,却回响起恶魔的吟诵。

      嘈杂的声音中,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日掐住她下巴时,寻澜那张近在咫尺十分好看但也相当歹毒的脸,单单是想起这个名字,她的后背就开始隐隐作痛,喉间也被堵住了一般,让她渐渐忘记呼吸……突然,像是又被人泼了一脸黄酒,冷冽烫人,激得木里一激灵,空气也重新涌入胸腔。

      回过神来,木里才发现哪里有什么黄酒泼面,倒是锅里的煨肉冒着热气十分诱人。

      只是凭什么她挨饿,寻澜享这口福。

      ……木里突然觉得,刷锅的那个才是顶顶好的神厨!

      寻澜就该吃些豆腐青菜的,净化下他暴力的心,呵。

      木里看着各自忙碌的丙字号厨房里的众人,心思开始活络起来,眼下这个好时机,让她很难不做点什么……来回“报”她的恩人寻澜呀。

      她的手从腰间的荷包蹭过,犹豫半响,还是忍住了。

      唉——
      算了。

      倒不是因为道德回拉,而是她依稀听到了耳边冥主大人的磨牙声。

      明知应当是幻觉,但无形中还是像被捏住了后颈,不敢轻举妄动。

      再一思索,给神君下毒这事也确实不靠谱,怕不是要被那天界的人下六界追杀令。

      木里叹了口气,安慰自己:她与神君也算不上深仇大恨,既然如此,何不从小事做起,给神君找些不痛快得了。

      比如像现在这般,木里抬手挑了个最丑的盘子,开始狂夹肥肉——

      而后脚步轻盈,愉快地出了饕餮坊。

      姑且先小“报”一下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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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求收评呀!么么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