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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口酒,一身热 ...

  •   “诶,猜猜今日我见着谁?”
      问话之人一脸酒色,醉得不轻,身旁的人一边搀着一边顺着话哄道:“谁啊,害你这般惦记模样。”
      醉人醺醺道:“就那华尚书家那公子……是惦记啊——这模样谁不惦记?若是个哥儿我也就强了他,谁敢坑一声,偏偏是个正经男人,你说说,哪家男人长成这副勾人的样?”
      这俩人一个兀自诉得认真,一人费劲扒拉住要东倒西歪的醉鬼,皆未注意话里的主人公险些与他们擦肩而过。

      路有些窄,那两人横着走,华彦尽可能往边上挨着才不至于与醉鬼擦肩,他步子不大,轻飘飘地从他们身边经过,把他们的龌蹉心思听了个全,却眼神都不肯给一分。
      身边跟的小厮才十四,腿短,为了跟上他走得像赶路。

      “公子,”小厮跟了他三年,摸清了他脾性,平时有话都憋不住,唤他,“公子,他们好像在讲你……”
      华彦微微侧眸看他一眼:“他讲我,他能真强了我?”
      不说自己父亲在朝廷的官职,就是律法也明令禁止这样恶心的事发生。
      若是做了,可不管你天潢贵溃,当今圣上一手遮天,从不姑息。
      小厮也知道,就是爱讲话,他摸头笑笑,答:“那倒没有,我就是有些不高兴他们这样讲。”

      华彦脸上没有笑意,但小厮知道他也不是生气,果然,只听他说:“罢了,你还小,当我面计较计较就够了,不要谁都抒表情绪。”
      小厮猛点头:“晓得的晓得的公子,不要忧心我在外会受委屈啦!”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云间都是初冬剩的金色秋意。
      又燥又热。
      小厮走了会儿,嘴又闲不住:“公子你腿生得好长,我赶得费劲,你慢些罢。”
      华彦脸上露出抹对熟人才有的笑意,颇有些好笑道:“叫你不来的,何必跟着我,我并非背着你出门游乐。”
      小厮撇嘴:“不,我就要跟着,公子你到底去哪呢?”

      华彦没答他。

      看他确实走得满头大汗,华彦在一家酒肆前站定,摸了两银子给他,近乎哄到:“你先上去歇着,我走不远,办完就回来,多的你自留着。”
      小厮摸着银两,又高兴又犹豫。
      华彦敲了下他头,小厮就夸张地捂住脑袋。

      “行了,去歇会,我又不会走丢,晚点你依旧能见着我。”
      对于这个小厮,华彦是当弟弟护着,当然这话当不得真,但他并不会知道。
      毕竟他睡得比谁都快。
      还沉得不行,是外边儿走水都唤不醒的死猪。

      小厮得了他的话,跳着就进了酒肆。

      末了偏头大声问:“公子要不要酒——”
      华彦感受到周围的目光,眉间一跳,打断他:“不要,我自去买,你歇着。”

      华彦心想,这是他说的第三声“歇”了,再不去,他真要把人绑了丢回去。

      好在小厮“哦”了声,立马没了影。

      走了会儿,华彦身形一转,出来时已经换了套外罩,随后又往另一家店里拿了吃食,匆匆往城外村里赶。

      十来里路,走了他接近半个时辰。

      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

      这地儿有些偏,原本是条溪河,前些年大旱断了流,独留下了一条暗沟。
      又因为在这附近寻了具尸首,连带着这一块儿都荒了。
      但华彦来的时候依旧小心。

      毕竟他藏了人在。

      他提着食盒进了不算宽敞的沟口,走了会儿路才能容三人并行,这里面是以前有水流冲击出来的洞穴。
      再走又慢慢宽了些。
      一直到提着灯能隐隐看到曾经塌陷堵住的河道。

      “安玊?”哪怕在外边没看到人,他声音也不敢太大,只低低地唤了声。

      那叫安玊的人又低又沉地回了个“嗯”。

      华彦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人没死。

      “我给你带了药和饭。”

      “多谢。”

      说话间,叫安玊的男子掀了身上搭着的夜行衣,靠着后方的土坑壁坐了起来。

      华彦递过食盒,挨着在他不远处坐下了。

      安玊吃饭很安静,哪怕被人追杀落到这里躲避,衣袍发间落魄成这样,眉眼间的贵气和气势仍显露了七八分。

      华彦也没吭声,觉得自己坐着了什么东西,摸了摸,见是个皮制的酒囊,昨天见了知道是对方的,偷偷掀了点眼帘瞥了眼那位贵人,没忍住打开闻了闻。

      然后眼睛就倏地亮了些。

      酒气不重,馥郁扑鼻,香气很沉。

      是好酒……

      他低头抿了口。

      好喝,味儿又醇又清。
      咽下之后满口都剩下了淡淡的桂香。

      喝一口,再喝一口。
      ……

      “你在干什么?”
      声音有些严厉,吓得华彦颤了颤,嘴唇还挨着囊口。
      他慢慢地抬头,有些羞赫:“不好意思,酒好香,没忍住。”

      安玊拧眉盯着他,又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眉眼一动,颇有些一言难尽:“你喝的我身上那个。”

      华彦理所当然:“那不然呢?”
      别说,还挺好喝,是他平日里最爱喝的那款。

      “我救你命又偷偷来养你,喝你口酒怎么啦?不会吧,你这么小气?”他有些震惊地用他有些圆溜的杏眼觑着人,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不会这么小气叭?”

      安玊额角一跳,憋了憋,仍是说了:“这酒被下了药。”

      “啊??”
      华彦瞪大眼,看看酒又看看他。

      “……什么药?”

      安玊往后面靠实了些,才答到:“不知,你不是大夫么?没喝出来?”

      华彦:“……”
      “我忘了和你说我不是大夫,家里有位长辈很厉害,我跟着他随意看了些,只是会些皮毛——就像你的伤,我昨天就说了只能帮你治外伤,内伤我看不出也无法替你配药……”

      这下轮到安玊沉默了。

      华彦有些不安:“你怎么不说话?”

      “说话啊。”等了会,不见回应,他又催了遍。

      这才回答了:“我感受到了。”

      华彦:“啊?”

      安玊盯着他,很认真地回答到:“我感受到了,我被下了媚/药,这药称‘潮汐’,顾名思意,潮起潮落,又凶又慢,两日才发作,这会儿正好是时候了。”

      华彦大骇,因酒泛红的脸都吓白了些:“你不早说!”

      安玊忍着药性,声音越发喑哑,他说:“我以为你是大夫。”

      华彦:“……”

      让你失望了,我不是大夫,也没有把你潜在的病给拔除了让它不发作的手段。

      他摸了摸自己发红发烫的耳根,试探地问:“谁给你下的药啊?”

      安玊仍盯着他,动了动唇:“怎么?”

      华彦又抬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脖颈,苦恼道:“我好像也中了什么催/情/药。”

      安玊:“……你能出去吗?”

      华彦哭笑不得:“出去了方圆五里也找不到医馆啊,我还没问你的人什么时候来救你呢!你不是说了大概两三天就能顺着你留下的东西找过来吗?”

      安玊似乎一点没为自己说过的话而窘迫,而是脸色不变地继续问到:“能忍吗?”

      华彦在袍子上抹了抹逐渐发烫的手心,感觉要哭了:“好像不太能,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没中过这东西?话说你不是说药效来得晚么我怎么这就开始了!”
      不是酒的错,都是药和男人的错,好可恶。

      安玊:“我似乎没说是一种药?”

      华彦:“……”
      他开始有些坐立难安了。

      两人间沉默了好一阵。

      华彦红着眼,慢慢蹭过去挨着人:“要不,凑合凑合?”

      安玊闭着的眼倏然撑开。

      不知是谁碰倒了铜灯,灯身倒了下去,烛火晃了下,立马熄了。

      外边还是黑天,这洞里更是阴暗,华彦眼睛里很快就蓄了泪,水珠顺着颊下落,打湿了对方的肩窝。

      在持续的发颤里,他的手根本握不紧任何衣物,也攀不住男人生了汗滑腻有力的臂。

      他在动作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知道最后洞边隐隐生了光照进来,然后他被男人抱了出去。

      昏睡前他想的竟全是安玊胸背处的伤。

      又裂开了,他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一口酒,一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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