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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第 217 章 ...

  •   她还贴心地用意念索住五人小队,成不成的,不知道,应该能成吧,头上长草都行,这个难度低,怎么不行?大不了延迟见效。

      然而,这诅咒生效的速度快得惊人。

      她还没再往下琢磨呢,只听“嘎——嘎——嘎——”一阵粗粝的鸣叫,一只羽翼漆黑的大乌鸦不知从哪飞来的,在空中一个精准的俯冲滑翔,利索地在刚才吐痰那个日本兵的头盔上,“啪嗒”落下了一滩黑白相间的鸟粪。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那日本兵一愣,伸手一摸,黏糊糊、臭烘烘的,顿时暴怒,抬头朝着乌鸦用日语破口大骂。

      那大乌鸦本来拉完就准备飞走了,竟然听见有人骂它。

      大乌鸦顿时来了脾气。它盘旋在半空,扯着嗓子“嘎嘎嘎”地回骂,声嘶力竭,仿佛在说:“关我什么事!我好好飞着,突然就想拉了,能怪我吗?你还骂我!”

      那个日本兵一见这大鸟胆子真大,竟然还回嘴,还嘲笑他,气得脸都红了,举起枪指着大乌鸦骂得口沫横飞。

      一时间,街上出现了奇景:一个日本兵跳着脚在地上用日语骂,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在天上用鸟语骂,真是热闹非凡。

      旁边同伴见状,下意识地嘴角一抽,险些笑出声,赶紧强行绷住了。

      眼见着这倒霉蛋竟和一只乌鸦当街对骂,一个气急败坏,一个“嘎嘎”回敬,这场面……

      远远躲开的百姓都伸着脖子看,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挺辛苦。

      同伴脸上那点残存的笑意,很快就被眼前的闹剧和四周百姓压抑的窃窃私语冲散了。

      一名同伴瞄了眼四周,眉头紧锁,觉得这情景不对,有损皇军的体面。

      他下意识地手就往步枪摸去,想用枪声吓走这晦气的畜生。可指尖刚碰到枪背带,竹下大佐那冷硬的命令便在脑中响起,他动作一滞,最终只是烦躁地一把将枪推回身后。

      “够了!快走吧,跟一只鸟计较什么!”他上前一步,没好气地拉扯着那个仍在跳脚大骂的“不幸者”,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那“不幸者”被同伴一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感觉憋屈极了。他猛地挣脱,弯腰从地上抓起一块碎石,一边被同伴拖着后退,一边不甘心地朝着空中狠狠掷去,嘴里咆哮着最后的咒骂。

      他这一下,可是捅了马蜂窝。

      大乌鸦被碎石惊得猛地拔高,随即像是被点燃了怒火,它不再嘎嘎叫骂,而是发出一连串极其尖厉、穿透云霄的“嘎啊——嘎啊——”声,仿佛在召唤同伴。

      霎时间,周遭屋檐下、树冠中,一片片黑影应声腾起,十几只乌鸦迅速在空中聚拢,结成一片低沉的黑云。

      那大乌鸦领头,一个凌厉地俯冲,带领着这片“黑云”朝着下方那几个正欲退走的日本兵便压了下去!

      下一刻,“啪!”“扑哧!”“哒!”,一场密集而黏腻的“粪雨”精准地降落在他们的头盔、肩头和军服上,噼啪作响,瞬间将几人染得斑驳不堪。

      有躲闪的百姓也不幸被流弹击中,低声咒骂起来。

      这一小队日本兵实在受不了,又不敢开枪,哇哇大叫着,抱头鼠窜,冲到旁边一家杂货铺屋檐下躲避,弄得店铺里也顿时弥漫开一股臭烘烘的气味。

      店铺老板站在门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瘪着,心里早已将这帮瘟神骂了千百遍,面上还得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林卓躲在墙角,看着这意想不到的混乱场面,再也忍不住,一扬脖子,哈哈大笑,刚笑几声,突然警觉,那鸟再以为她在骂它们,不讲武德地飞过来……

      她识趣地蹲下了,捂着肚子,笑得肩膀直抖,眼泪都快出来了,又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只能发出“嘎嘎”的笑,简直像是地上,也有一只乌鸦。

      恰在此时,街口拐来一队步伐整齐的日本巡逻兵。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整齐划一的脚步瞬间凌乱,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了那几个被“点缀”得花花绿绿的同僚身上。

      带队军曹的脚步猛地顿在原地,他盯着那几幅移动的“粪图”,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随之凝固了。

      下一秒,他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蹿上前,左右开弓,耳光声清脆又密集地炸响。

      “废物!还不快滚回去!”他厉声训斥,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像要把这几个倒霉的家伙吃掉一样。

      那几个士兵身体剧颤,却以惊人的忍耐力保持着立正姿势,脸颊上迅速浮现指印,他们死死地抿着嘴,眼球因屈辱和愤怒布满了血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嗨!”声。

      挨完了打,在同胞冰冷的目光和中国人那如同实质的无声嘲笑中,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队部。

      林卓看着走远的“粪图”小队,意犹未尽,热闹没了,心头的憋闷和恶气仿佛也消散了大半。

      她蹲着歇了一会儿,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站了起来,摸摸胸口,气没消完,不过,只能这样了。

      她站在墙角,茫然的看着前面又热闹起来的街道,还有那满地的鸟粪,远处一辆黄包车跑过来,远远地瞧见这满地的“炸弹”小心地绕着跑走了……

      林卓有些恍惚了:我在哪?

      这里不是影视城。这里是真的民国!

      跑!我不想待在这,现在就跑!直接去火车站,买张票去天津!或者北平也行!反正他们也看不见我!离开这个让人讨厌的地方,去找霍去病,或者随便去哪里,总比被困在这里强!

      但是,她的脚却像生了根似的站在那,半天没动弹。

      跑!我为啥想跑?不知道为啥。但是,这个念头,此刻是如此的诱人,让她几乎想要转身朝着火车站的方向狂奔而去。

      但是,但是,她仍像长了根一样站在原地。

      她想着师傅的话:“……这院子虽小,尚能容你哭骂打滚。总强过那天地虽大,却无一处可安心落泪的。”

      她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抽抽鼻子。一扯嘴角,突然笑了。眼睛也突然湿了。

      她能去哪呢?这天大地大,可有一处安心的地方吗?这是1935年,没有啊!她又怎么能走呢?倭寇未灭,何以为家?

      她攥紧了无声的铃铛,下意识地轻摇一下,周围寂静无声。

      林卓长吐了口气,攥着铃铛的手往后一背,转身往萝卜园去,边走边不管不顾地大声嚎叫着、喊着、唱了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民,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

      她唱得声嘶力竭,唱得路过的人,以为撞了鬼……

      她一路嘶吼着,直到嗓子劈叉了,她才歇了声,可胸中那块顽石仍然在,并没有因为吼几声,而消下去。

      她拖着脚拐过河湾,看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浑黄积水,早已淹了河滩地,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

      昔日庄稼地,现在已是汪洋。

      一个年轻妇人,赤着脚呆立在岸边,手里拎着的旧木桶,瞪着眼前的水沉默着。

      不远处,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脑袋格外大,短短的头发贴着头皮,正趴在地上,伸着一只小手,奋力去够斜坡下的一丛马兰花。

      小家伙几次尝试未果,怯怯地回头望了望娘,见娘毫无反应,小嘴张了张,没敢叫,便又执着地伸长了手臂去够。

      林卓看看斜坡下的水,怕这孩子掉下去,她悄悄走近,一眼就看见这孩子后颈了,那有一道狰狞的紫红色疤痕盘踞。

      “大丫……”林卓的心头一颤,想起了病房里那个奄奄一息的小身体。

      这孩子出院了吗?算下时间,也有二十天了,这恢复得还算是快吧。

      她没再犹豫,俯身轻轻摘下一朵长得最好看的马兰花,小心地塞进那只努力伸着的小手里。

      大丫眼睁睁看着蓝色的花儿自己“飞”到掌心,惊得瞪大了眼,小嘴巴都张开了。

      小小的人,机灵地转头找了一圈,尖着小嗓子蹦出一句:“是城隍爷……城隍爷给的花!”

      岸边的杨引娣被这声惊动了,茫然回头,空洞的目光扫过孩子和那片汪洋,低声喃喃:“花……粮都没了,要花做什么……”

      她喃喃地念叨着:“老天爷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林卓闻言,心猛地一沉。这下雨,自己也有份,是自己和霍去病协助大黄降的雨。

      谁知道,它下起来没完了……

      怎么办?她看着这对母女,“唉!”忍不住长叹一声,我能做什么呢?给找个工作?我现在也不能现身,能给找什么工作?

      蜂窝煤她们应该是可以做的,那要等几天,她皱着眉想走,可就这么一走了之,心里又感觉过意不去。

      她干脆在岸边站定,双手合十,集中精神,认真地祝福:“愿大丫和她的娘,平安顺遂,有粮吃,不生病,无人欺,尽快找到工作。老天爷保佑啊!”

      她诚挚地念叨完最朴素的祝福,抬头瞧瞧阴沉沉的天,最后又看一眼母女二人,强行扭头,回她的萝卜园,一会儿给送几个大萝卜出来。

      还有,她每天的各项练习要尽快完成,自己还是太弱了。我要变强!

      她蹭蹭蹭地走着,直到看见萝卜园那熟悉的荆棘篱笆,心情才轻快了些。

      她刚站定,目光却被地头一株老荆棘树吸引住了。

      那枯瘦的枝桠上,赫然立着一只大乌鸦。

      它通体漆黑,几乎与暗绿色的荆棘融为一体,唯有那双小豆眼,精光四射,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刚刚走来的林卓。

      林卓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就往旁边一闪,身体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之前那场“鸟粪空袭”的场面实在太过印象深刻,她可不想被这种看起来就不一般的猛禽当成目标。

      然而,那大黑鸟并未展翅,甚至连姿态都未曾改变。它只是微微偏过头,一双漆黑得不见反光的小豆眼,精准地锁定了林卓,上上下下、毫不避讳地打量着她。

      那眼神里没有鸟类的懵懂,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冰冷的灵性,这姿态嚣张得很。

      林卓被它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

      她强自镇定,不能怂,我怕你个鸟?哼!

      她也毫不客气地,也上下打量它,这才注意到,这大乌鸦那健硕的腿上,赫然绑着一个深色小竹筒。

      “信使?”林卓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这鸟看起来训练有素,是家养的,是在为某个“主人”传递消息。

      就在她暗自猜测之际,面前那看似密不透风的厚重荆棘丛,竟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向内收缩,让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缺口。

      大黄居然从里面迈着优雅的猫步,不紧不慢地踱了出来。它竟然比她先一步到了萝卜园!

      没等林卓开口询问,那只原本倨傲肃立的大黑鸟,一见大黄现身,态度瞬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它立刻扑棱着翅膀飞下枝头,落在大黄身前的地面上,收起那副“瞪谁谁倒霉”的架势,低下脑袋,喉咙里发出“咕咕咕”的、近乎谄媚的轻柔叫声,翅膀微微张开,点头哈腰,简直像是在参拜顶头上司。

      林卓看得目瞪口呆。

      她这不懂鸟语的都听出来了,那叫声里,真是满满的谄媚,那姿势,都不知道咋讨好了。

      林卓:“……”

      大黄对此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它颇有城隍爷派头地蹲坐下来,金色的瞳孔淡淡地扫了大黑鸟一眼,起一只前爪,非常随意地、甚至带着点勉为其难的意味,拍了拍那颗凑过来的鸟头。

      林卓抽抽着嘴角,大黄也会敷衍下属了?这大乌鸦不会是大黄以前训练过的“阴兵仪仗队”吧。

      只见大黄用爪子灵巧地扒拉下鸟腿上的小竹筒。

      大黑鸟见状,又急促地“嘎嘎”叫了几声,叫声还知道压得低低的,仿佛在急切地汇报着什么。

      它那小豆眼时不时瞟向林卓,似乎在说:就是她!就是她指使我干的!差点害我被石头砸!

      林卓斜眼看着这鸟,越看它,越觉得它贱贱的,刚才还吓唬她,这会连叫声都压低了,是知道自己叫得难听吗?

      大黄听着大鸟的喳喳,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歪了一下,竟然看向林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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