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1935》黎照堂

126、第 126 章

　　她写写停停，眉头就没展开过，感觉真是万事开头难啊。

　　写时间长了，手指手腕都发酸，头脑也发胀了。她放下笔，决定起身活动一下。

　　走廊里一片寂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和远处某个病房里传来的微弱鼾声。

　　她挨个病房轻轻巡视了一圈，借着门缝里透出的微光查看产妇和新生儿的情况，一切平稳，并无异常。

　　巡视完毕，推开楼门，走到院子里。午夜的空气依然带着白日残留的燥热，但比起室内的憋闷，总算多了一丝流动的气息。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抬头望了望漆黑一片的夜空。心里盘算着，也许以后常值夜班也不错？

　　反正自己晚上也睡不着，在宿舍也是写东西，这里光线反而更好些。

　　如果没有紧急情况，后半夜还能在值班室小睡一会儿，白天就能腾出更多时间去做别的事，比如搞那个让人头大的蜂窝煤，
　　或者给大黄上课。

　　想到这里，她转身回到护士站。

　　重新坐下后，她拿出了另一个本子。翻开封面，第一页上写着两个大字：教材。

　　她不由自主的噘嘴，这个更让人纠结和苦恼了。

　　大黄除了要学认字，还得学习怎么当城隍爷。

　　可问题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当啊！

　　这要是在现代，还能上网查资料，可现在是在民国，她只能指望哪天有空去旧书铺碰碰运气，看看有没有什么相关书籍，有这方面记录的。

　　林卓已经预感到，给大黄当老师这件事，可能会让她提前头秃。

　　但她不得不做，不然下次大黄再遇到‘案子’，肯定还得来找她和霍去病，这两位它钦定的‘黑白无常’。

　　不只是大黄要学，她和霍去病也得尽快搞清楚，这城隍的基本职能是什么？

　　工作范围有多大？权限有哪些？会不会还有什么绩效考核之类的？

　　万一真有个什么上级领导突然出现检查工作，发现大黄这城隍当得乱七八糟，那麻烦就大了，他们俩肯定也跑不了。

　　一想到这些玄之又玄，却又可能无比现实的‘神事’风险，林卓就感到一阵烦躁和头大，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

　　就在这时，“林护士！林卓！快！准备出急诊！” 一个急促的声音猛地从走廊那头传来。

　　林卓心里一惊，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站起来，所有的胡思乱想瞬间被甩开，她迅速跑向玛丽医生的方向。

　　玛丽医生已经背起了药箱，脸色凝重地快速吩咐着：“带上急救包，器械箱，立刻跟我走！” 另一个值班护士也急匆匆地赶来。

　　几人快速收拾好必要的医疗用品，纱布、碘伏、止血钳、强心针……林卓动作麻利地检查了一遍。

　　刚准备好，就听到医院门口传来了几声短促的汽车喇叭声。

　　跑出医院大门，林卓惊讶地看到，昏黄的灯光下，竟然停着一辆看起来颇为气派的黑色小轿车。

　　这在民国时期的沧州城可是绝对的稀罕物，穿越到民国有近一个月了，她只在‘天新鞋帽商店’门外见过一 次，看来这病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这也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乘坐这样的代步工具，不由得还感到一丝新奇。

　　玛丽医生拉开车门，示意她和另一名护士赶紧上车。

　　引擎发出一阵低吼，车灯破开黑暗，轿车迅速驶离了教会医院。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颠簸略有不同，这是进了天津城了，路面似乎变得坚实平整了些，终于车停了。

　　车门打开，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下了车。

　　一夜的颠簸，骨头仿佛都要散架了，林卓只觉得眼皮沉重，脚步虚浮。

　　早已等候在院中的是一位身着藏青色长衫、年约五十余岁的男子。

　　他面容儒雅，却掩不住眉宇间的焦虑与疲惫，见到玛丽医生，立刻快步上前，竟是先行了个简单的拱手礼。

　　“玛丽医生，一路辛苦！在下姓苏，是家中长子。

　　深夜劳烦三位远道而来，实在是因为内人情况危急，心中惶恐，万望海涵。” 他言辞恳切，态度放得极低，丝毫没有富家老爷的架子，显然是真心担忧妻子的状况。

　　玛丽医生虽然疲惫，但职业素养让她立刻进入状态，她用略带口音的中文直接问道：“苏先生，病人现在情况如何？是否清醒？出血多吗？”

　　苏老爷连忙回答：“从昨晚开始阵痛，折腾了一夜，现在已是精疲力尽，稳婆说胎位似乎有些不正，出血…比寻常是多些的，所以才不敢再耽搁……”

　　玛丽医生听完，果断道：“带我去看病人。林护士，准备器械。”

　　她顿了顿，揉了揉眉心，补充了一句：“检查之后，我和我的护士需要至少一个小时的休息，喝点热茶，否则无法进行任何精细操作。疲劳状态下容易出错，这对夫人来说更危险。”

　　苏老爷闻言，连连点头：“应当的，应当的！实在是考虑不周，让三位受累了。房间早已备好，热水、茶饭立刻送去。请先随我去看看内人，之后便请三位即刻休息。”

　　他侧身引路，姿态恭敬而急迫。

　　林卓和另一名齐姓护士提起精神，拎起沉重的医疗箱，紧跟玛丽医生身后。

　　卧房内，巨大的雕花床上覆盖着雪白的布单，映衬着苏太太汗湿的面容。

　　她乌黑的长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和枕上，每一次宫缩来袭，她都死死咬住嘴唇，将那即将冲口而出的痛呼硬生生压回去。

　　一盏明亮的电灯悬于床侧，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也在墙壁上投下忙碌又晃动的人影，人影一会大，一会小，有人进来又出去。似是产妇情况有些危急。

　　玛丽医生站在床尾，早已换上了一身洁白的消毒罩衣。她金色的发髻一丝不苟，眼神专注而冷静。

　　“灯光，再近些。”她声音平稳，让人莫名的心安。

　　一旁的仆妇赶紧调整灯罩的角度。刺眼的光线聚焦于一点。

　　玛丽医生戴好手套，开始进行检查。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皱起。

　　“胎位有些偏，”她低声对守在最近的林卓说，“需要调整。”林卓赶紧盯着产妇的高耸的肚子看，外观是看不出什么的，只能靠手摸，医生没说，她也没敢伸手摸，只是紧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