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秋而落》曲复折

14、第四层

　　付与施睁开眼。
　　不知道为什么，猫在梦核里的神情，让他有些不安。
　　具体也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付与施觉得，肯定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他没看到猫。
　　付与施有些慌，但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他的梦境，理论上是，所以，他极力想象的事情都会成真。
　　付与施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呼出。
　　猫不在他也行的。
　　现在应该是在第四层，他快速打量着周围，并得出结论。
　　他需要找到庄望，找到出去的办法。
　　如果他再睡一觉，是否能回到梦核中去？
　　不，不对。他们所有人都在试图送他出去，那么他没必要多此一举。
　　付与施陷入了沉思。
　　不知何时电视打开了，记者正在播报一场悲剧。
　　付与施瞥了眼，便再也转不开头。
　　唯一的死者，是庄望。
　　救援人员初步认定是一场意外，记者也如是转述。
　　付与施皱了皱眉。
　　怎么会。他这样一个人，之前都没有，这次为什么会？
　　不，意外是偶然的，随时都有可能降临在任何一个人头上。
　　但为什么偏偏是庄望？
　　付与施难以咽下这个消息。
　　不，不对，这是我的梦。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完全真实的，都有可能被颠覆。
　　付与施突然想到了猫说过的保护机制。
　　这会不会是其中的一部分？
　　他难以下断言。
　　我该如何做才能挽回你，才能找到你？
　　没有人回答他，耳边只有无休止的风声。
　　如果他回去，是否是一个好的选择？
　　付与施怯懦地想，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死去。
　　“逃避。”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不是猫，付与施抬头。是庄望。
　　这并非真正的庄望，换句话说，这是他的一部分而非庄望的一部分。
　　“你应该面对，”“庄望”继续说道，“其实你回不去的。”
　　付与施抬头。
　　“单程票并不困难，可在分岔口处、在半路上想要找到自己曾经走过的痕迹、曾经选择过的道路，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
　　“睡一觉，根本就回不去。”
　　这时“庄望”又变成了“猫”的形象，并在他身边走来走去。
　　“猫”正准备开口，付与施打断了它：“那么我该如何出去？”
　　被打断并不很高兴，“猫”顿了顿，道：“我不知道。你可以去问庄望，真正的庄望。”
　　“他不是都……”付与施话还没说完，就被“猫”捂了嘴。
　　“嘘，只要你不承认。在梦境里，没有谁会真正死亡。”
　　付与施只能选择相信。
　　“猫”随手推了付与施一把，后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可再回头身后已空无一物，付与施只好向前走。
　　随着他的移动，周围就像在加载一样随时更新。有点像某个沙盒游戏。
　　付与施轻咳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面前逐渐出现了一个花园。油画般质感的窗子，色彩丰富的小院，窗前浇着水的微笑的人。
　　付与施甚至都不需要上前，就能看出那是庄望，“猫”口中真正的庄望。
　　他忽然有点扭捏，不是很想上前，就觉得这样远远地看着也挺好。
　　但庄望总能做到意料之外。比如现在，他抬头看向了付与施。
　　他甚至不说什么话，目光就仿佛穿越了风雪；明明很厚重，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却又化为轻云。
　　“付与施，”窗边人轻轻唤道，“来吃一点曲奇饼干吗？”
　　他笑得那样轻，仿佛承受不住一点别离。
　　隔这么远，付与施看不到庄望的眼里有多少复杂情绪，只想快点到他跟前。
　　付与施冲到他的窗边，庄望也适时敛去眼底悲意。
　　没人知道他等了多久，又孤家寡人了多少时间。

作者有话说

　　庄望：会醒来的对吧？
付与施：会的。
付与施：会回来的对吧？
庄望不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