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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超级小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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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梨听完顿了一下,心道完了,话说快了。
她支支吾吾地开口解释说:“我前段时间中了毒,脑子不太清醒,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中的什么毒?”
“剧毒。”
“什么时候中的毒?”
“前段时间。”
“前段时间是几时?”
谢苍步步紧逼,逼得夏梨脑子直转,生怕撒了个圆不回来的谎。
她躲开谢苍探究的视线,眼神乱飘,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就是……就是你被关进鞭刑室那段时间。”
提到鞭刑室两人都愣住了。
夏梨更是在看到谢苍变白的脸色后,后悔提了鞭刑室,这不是往别人快结痂的伤口上撒盐嘛。
谢苍抿着嘴不说话,眼底猝然闪过一丝厉芒,转身回了房间。
夏梨想将人留下解释,
却又没能想出理由,只能作罢。
第二天她厚着脸皮去谢苍门口等人。
暮云居外的结界挡住了她,她只能在院子外喊人。
但她又怕里面的人听不见,所以喊得越来越大声。
哪怕是个失聪的人,都快被她喊听见了,谢苍却还是没有动静。
夏梨不气馁地正要大喊来着。
房门猛然被推开,从门内撞出一股气流。
谢苍黑着脸从门内走出来,衣袍飘逸仿佛袖间都灌满怒气。
他直直掠过夏梨,没说让不让夏梨跟上。
夏梨有眼力见地知道谢苍没赶她,就是让她跟上的意思。
一路小跑跟上前面疾行的人,并留出了一点点距离。
夏梨第一次进藏书阁,书籍带着草木的清香充满了整个房间,悠悠地仿佛置身山林间,嘈杂似乎找不到缝隙钻进这间屋子,让人心情平静。
“去找。”
谢苍余光瞥到夏梨愣神的模样,浑不在意地走到窗台边的软塌上坐下,语气冷淡地给她下了指令。
“找什么?”
谢苍似乎无奈地指节扣了扣桌面。
“找赫无治还的书。”
“哦。”夏梨瞅了眼浩如烟海的书籍,“找来干什么?”
谢苍盯着夏梨求知的清澈双眼,一字一顿地吐出两字,
“去,找。”
说话间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夏梨撇了撇嘴,只好认命地去一个架子一个架子地翻找。
灰头土脸地找了一阵,抱着成堆的书回头一看。
谢苍正坐在窗台边,清风徐来,吹皱衣袖,一只苍劲有力的手从袖中伸出,却轻柔地端起茶盏,动作矜持优雅。
淡淡的茉莉茶香甚至飘到了书架这头。
好不悠闲。
他在品茶,自己在这做苦工,感觉又回到了上班的日子。
夏梨心里一下不平衡了,抱着成堆的书砸在了他面前的桌上,震得茶水颤出杯外。
谢苍皱了眉头,微微抬头盯着夏梨。
夏梨被盯得心虚,抬起胳膊假装活动,“太重了,得加强锻炼了。”
谢苍拿起一本书,见到书名挑了挑眉。
——《玄音藏界》
又拿起一本书端详,
——《坤蒙派结界三说》
谢苍动作缓慢,夏梨等得焦急,眼神不停催促着。
可惜,谢苍无视了她的催促。
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书页,神情认真不知在想什么。
放下书他又捻起手指,细细搓磨。
转而又看了眼其他书名,才缓缓开口说道:“你对结界很感兴趣?”
“那还不是为了……”
夏梨话说到一半想起自己借书的目的,原本是为了学习点知识攻破谢苍的结界,但这又不好直接告诉本人吧。
其实我学结界是为了破开你家的门。
这哪行。
谢苍盯着她等答案。
她慌忙下话锋一转,“我怕蛇,我想设结界给我的院子,防蛇。”
谢苍瞧着她那双机灵的眼睛,跳得跟兔子似的四处乱转,就是不敢看他。
小骗子。
他没拆穿又拿着那本《坤蒙派结界三说》翻了翻。
夏梨搞不懂谢苍每次都是突然就不说话了,谢苍的反应她又猜不出来意思,只能坐到了对面默默等着。
双手垫在头下,脑袋摇摇欲坠都快等睡着了。
头上的绿丝绦,一点一点地撞到桌上,又随着主人的半清醒过来晃个不停。
要是在丝绦上挂个铃铛,早就响个不停了。
谢苍不知为何自己突然想到这个画面,他收回眼神,轻咳了一声。
突然起身说:“走吧。”
夏梨还未完全清醒,就见谢苍已经起身走人了,她甩了甩脑袋急忙跟上。
“去哪儿啊?”
“地牢。”
夏梨一把抓住谢苍的衣角,把人拽住,“我们不去宝物阁看看吗?”
最重要的案发现场不去吗?不去怎么知道那里是否还有其他路能让窃贼进去?
谢苍盯着被拽住的衣角,语气沉了下来。
“夏梨。”
“嗯嗯。”夏梨点点头。
“放开。”
夏梨的行为越来越没有边界,他不喜欢,
这种行为像是潜藏在丛林深处的未知,仿佛下一瞬就会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危险。
他的本能在警告他,要远离这种行为。
夏梨这时终于清醒了过来,看清了谢苍眼里的凶戾。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厌恶,恶心。
她不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眼神,曾经因为身体上的缺陷,她也被人用这种眼光看过。
一时浑身冰冷,她有些愣住,呆呆地松开了手,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反应。
谢苍看她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头站着,表情呆滞。
责难的话也再说不出口。
心情反而烦躁起来,倒像是做错事的人是他一般。
“先去找赫无治问清楚那天的情况,这更为重要。”
谢苍难得向夏梨解释了一下原因。
说完他径直向外走。
夏梨见谢苍走了老远,才反应过来要跟上。
这人怎么走得这么快。
她小跑着怕跟丢了谢苍,谁知,谢苍忽然停了下来,站在原地。
夏梨:?
怎么了?要去其他地方吗?
她慢了下来,也没见谢苍有任何动作,直到她赶到谢苍身后几步。
谢苍才又往前走了。
他不会是在等我吧?
*
湿冷的地牢里,水滴滴下的声音听得夏梨心里拔凉,脑子里已经脑补了许多赫无治受伤的场景,想得她心疼。
谢苍正在探入薄上签名,瞥见夏梨在身旁那焦躁不安的样子觉得有趣。
夏梨看起来很在意那小孩。
他手一翻,翻开了上一页,眼神忽然顿住。
夏梨着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师兄还没好吗?”
谢苍收回了眼神,神色淡然地说道:“嗯,走吧。”
上一次夏梨来的时候赫无治还被关在原来的地牢里。
但今天来两人却朝着更深的水牢走去。
越往下走,越冷得瘆人,潮湿中带着腐烂的味道。
左右的牢房里关着形状可怖的犯人,隐在黑暗里。
在谢苍一走进地牢的时候,这些半死的人皆双目放光,死死盯着谢苍,仿佛随时要扑上来。
夏梨侧身躲在谢苍背后。
好不容易走出这一层,再往下夏梨才问出口:“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谢苍漫不经心地说道:“东镇的半鬼,西海的邪魔,西南的魔人侍从。”
夏梨本想说这些人看起来很恨你的样子,还未问出口,谢苍停了脚步。
夏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半黑半明的角落里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的身影。
赫无治双手被绑住铁链吊在空中,头发凌乱,凝结在发梢的水珠掉落到下半身浸着的黑水里。整个人与黑暗融为一体。
夏梨心里一紧,跳进了水里,刺骨的冰冷让她整个人为之一颤,这种冷仿佛深入到了骨髓里,每一个骨缝都钻心的凉。
她艰难踏步走到赫无治身边。
赫无治听到水声微微一动,抬头看到夏梨满是愁容的脸庞。
夏梨拨开赫无治的头发,问道:“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哪受伤了?”
随即开始摸着赫无治的身体,察看哪里有伤。
赫无治摇摇头让师姐别担心,没有受伤。
“有人给你动刑了吗?”
赫无治顺着声音抬头看到岸边站着一位白衣男子。
在这样黑暗污浊的地牢里,他端站着显得与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浑身上下洁净如雪。
涣散的目光重新聚集起,他才发现这个白衣男子是谢师兄,他虚弱地摇摇头。
夏梨检查完赫无治身体后也说:“还好没受伤。”
谢苍冷冷说道:“没受伤怎么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夏梨刚一下水就被这池子里的黑水冻到失语,更何况是赫无治这一个小孩。
谢苍的话未免太没有人情了,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法术强大。
夏梨不满地瞪着谢苍,觉得他怎么能对赫无治的惨状这么视若无睹。
谢苍感受到她的目光,眯着眼盯着她,警告着她这个敢瞪自己的行为。
夏梨鼓气没一会儿怂得败下阵来,低头不敢再瞪谢苍。
谢苍并不感到快意,反而有些气愤,不过是在池子里呆了一晚而已,这么点冷都受不住,需要这番嘘寒问暖嘛。
黑池里的水虽凉,但它真正的作用可不是给人降温就算了。
只有遇到伤口,黑水才会成为真正的惩罚。
若是说被刀划开那一下很疼,在接触到黑水的一刻,那才是百倍的疼,像被沾上火油的刀来回剌在伤口上,让你分不清楚到底是烫还是冷,更重要的是这个疼是时时刻刻的。
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夏梨不说话整理着赫无治杂乱的头发。
谢苍问赫无治:“书都是你放回去的?”
赫无治点点头,微弱的动作带来一阵咳嗽,夏梨拍了拍他的背顺气。
谢苍眉头紧锁,“去过宝物阁吗?”
赫无治摇摇头。
谢苍觑了夏梨一眼,转身留下一句:“你准备留在这替他坐牢吗?”
这显然是在催促夏梨离开,夏梨趁谢苍不注意往赫无治手里塞了一颗保命的人参丸,她从阿南那里求来的。
最后担心地看了他一眼,跟上了谢苍。
谢苍脚步仓促,并没有像来时一样有等着夏梨的意思。
夏梨心想这人真小气,只不过瞪了他两眼而已。
她认命地小跑跟上谢苍。
眼瞅着都上了吊桥,马上到家了,夏梨没忍住问道:“师兄,我们还没去宝物阁看看呢。”
谢苍停在摇晃的吊桥上。
云雾穿行身旁,谢苍一身白衣,背身站前,吊桥和人影都若隐若现。
“夏梨,赫无治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