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咩咩试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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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先跟你说好啊。”姚旭对坐在对面的男人说，“剧本已经让递过去了，这个面子我就算卖给你了，最后角色能不能给关键也不在我。他要演不好谁说话也不好使，我不可能让一颗老鼠屎毁了一大帮子人的心血。”
“得了吧你，我还没找你要中介费呢，别以为我真什么也不知道。”柏宴钦笑了一声，“你看着，到时候谁卖谁面子还真说不准。”
姚旭哼哼着喝了口茶：“‘到时候’的事儿谁能知道，我现在倒挺好奇这小明星是哪点吸引了您老的注意。”
柏宴钦没答他的话，只问他试镜是什么时候。
“明后天的下午，就剩三个角色了，但是来试镜的人也不少。”姚旭道，“怎么，金主要来监工啊？”
“嗯，来啊。”柏宴钦气定神闲，“投了钱的，自己盯一盯比较安心。”
姚旭闻言“切”了一声：“少来啊，之前没见您有这个心莅临指导过，想见小明星就直说。他那角色排在后天，试镜的人不多就和另一个角色挤一块儿了，在上半场。”
回想了一下自己后天的工作安排，柏宴钦点点头，“行，我后天下午和合作方约了球，看完正好过去。到时候差不多到他了你再叫我进去，一直坐着烦。”
“我也是服了你，天天在老头堆里社交有个什么劲，三十活得跟六十似的，要让我过这种绿色又健康的退休日子我反正是受不了。”姚旭夸张地打了个寒颤。
“所以你挣不到我这个身家。”柏宴钦淡淡出言讥讽，随后又指正道，“二十八。而且我也有年轻的合作伙伴好不好？”
“行吧行吧，二十八二十八！”姚旭不和他争这个，怕自己拆穿他虚岁就是已经三十的事实打击到兄弟，“反正你到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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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镜当天。
左昕杨出门前很是纠结了一番，最终还是舍弃潮牌，从犄角旮旯的角落翻出自己练习生时期常穿的牛仔裤和一件带黑色猫咪印花的宽松白t穿上。
看着全身镜里的青涩少年，洗到发白的牛仔裤，微皱的T恤上褪色的印花，随意散在额头的碎刘海，左昕杨满意地点点头。
学生弟可以哦。出发。
试镜地点在某会所的一楼，左昕杨知道这个会所里有一些娱乐运动场所，楼上还有空中餐厅。
他到的时候试镜的办公室门口已经稀稀拉拉等了不少人，左昕杨吓了一跳，竞争居然这么激烈吗？
听到别人讨论才知道原来今天还有另外一个角色也一起试镜，于是他把心放下来了点，安静坐下来等叫号。
突然，“砰”的一下关门声把坐在那扇门斜对面发呆的左昕杨给惊了一激灵。
他顺着望过去，发现是一个脸上带着很明显妆感的男生，粉打得不薄，眼皮上涂了蓝色眼影，嘴上还糊了一层看起来像猪油没什么颜色的口红。
看起来挺气的，一出门就按着手机说话，应该是在发语音。
“我草我真的服了你们知道吗，一进去没十秒钟就直接让我走。”
“我说先让我演一段儿吧，那导演说什么我根本没理解角色，演了也是浪费他时间。”
“什么狗屁名导啊！！一点也不专业！”
“老子他妈还不乐意演了呢……”
左昕杨看着这位大兄弟走远的身影，心想不会吧，一进门要不合眼缘居然连演都不让演啊……
正唏嘘着，一扭头，又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那门口的一个男人对上了视线。
对方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穿着一身深色运动服，身量颀长宽肩窄腰。直直望过去第一眼被吸引到的是他浅浅的琥珀色瞳孔。
左昕杨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但还没等他想起来，对方就推门进去了。
左昕杨：？！！
这帅哥不会也是他的竞争对手吧？不对啊，这形象和黎蓝也太不符合了。
又在外面坐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就出来叫左昕杨的名字了。
左昕杨起身跟着进去，没注意刚刚那男人没再出来这事儿。
房间内姚旭正捏着眉心，黎蓝这个角色实在很重要，面了前面这么老些个他都不满意。能演出点感觉的形象不符合，形象贴点儿的演得又乱七八糟。
烦得他连柏宴钦这个兄弟来了都懒得管，反正他也不是来关心自己工作的，只是来看看小明星。
正在此时，忽听旁边的选角副导出声叫了一句：“左老师来了？”
姚旭抬头，看见一个气质青涩的少年站在约摸三米外，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洗得旧旧的，微长的刘海也随意地趴在额前，竟是什么造型也没做就来了。
“老师们好，我叫左昕杨，21岁，身高178，体重58kg，来试镜的角色是黎蓝。”左昕杨自我介绍道。
姚旭眉头松开，悄悄瞥了眼边上的柏宴钦，又把视线放回左昕杨脸上。
看着男生白净精致的脸，姚旭有点好奇地开口道：“那个…你脸上有没有……”
他的手在自己脸上虚虚地比划了几下，“就是，化妆什么的？”
左昕杨笑了一下，抬手用手掌上下蹭蹭脸，“没有，我纯素颜。”
他用了点力气，手放下来的时候被搓到的那一块儿已经有点泛红。
姚旭点点头，开始办正经事。
“以你的理解，你觉得黎蓝对他母亲是什么感情？”
左昕杨思考了几秒，开口：“多数时候是愧疚，但有小部分时候有些……漠然。”
“哦？”姚旭有了点兴趣，“这个理解我倒是第一次听，他妈一个人辛苦把他拉扯大，黎蓝自身的性格也偏懦弱腼腆，对母亲的各种行为更是很包容，你怎么觉得他会产生这样的情绪呢？”
左昕杨摇摇头：“母亲辛苦把他拉扯大，还有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破坏了母亲第二次婚姻这两件事，是他愧疚的根源。”
“愧疚让黎蓝容忍了母亲的高敏感和控制欲，一次次退让和包容，但退让不是爱。经年强压下绝对是长不出好笋的，他没有从自己母亲身上直接感受到过的东西，又怎么让他去理解和反馈？”
“懦弱和腼腆只是成长经历造成的表层结果，内心微不可察的平静和冷漠才是他的本色。”
左昕杨以一句从某电影解说里抠出来，又经过自己改编了一下的高端话作了结尾，心里对自己的天才程度又往上打高了一个等级。
姚旭闻言意外地笑了笑，又假装不经意看了眼柏宴钦，果然见对方也正盯着男生，一脸若有所思。
“看来你对黎蓝这个角色有不浅的个人理解，确实新颖。”姚旭道，“不过光说不干假把式，来演一段儿看看吧。”
姚旭挑了黎蓝时隔多年第一次穿上女装照镜子的那场戏，这一段其实很难，因为没有对话也没有对手演员，完全是一场独角的默剧。
由于这个房间里没有镜子，而且镜子树在中间也不便于导演等观察，姚旭指了指旁边架着摄像机的台子，“你待会儿就把这个台子当作镜子，开始吧。”
左昕杨点头，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回想自己对剧本里这一段的想象和理解，开始代入。
黎蓝一路快走回到家，开门的时候钥匙滑了两次都没插进锁眼，第三次终于成功。进去以后他反手把门关上，靠在门上平复了一下呼吸。
他吞了下口水，仿佛是把自己如今跳到嗓子眼的心脏给咽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他的书包里面装着一个塑料袋，没有人知道塑料袋里是一件不被允许出现在他家的“女人的衣服”。
心率稳定后，黎蓝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把门反锁，尽管他知道现在离母亲下班还有一段时间。
随即他轻轻地拉开了书包拉链，把书包里那件衣服拿出来。
这件衣服是他放学后偷偷去学校后街的地下商场买的，一件宝蓝色的蕾丝上衣。
好漂亮……
他的一双手仿佛突然间生出了自己的意识，要用指腹去感受这件衣服的每一寸布料、每一针走线、以及每一处凸起的装饰。
黎蓝把身上的校服脱掉，小心翼翼地穿上了这件衣服。
他站在梳妆镜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里面的自己。
带蕾丝的纱质袖子包裹住手臂，隐约能透出底下白净的肉色，低胸的蕾丝圆领露出一大截少年线条青涩但漂亮的锁骨。
手指轻抚过锁骨，又到达胸口的蕾丝边，黎蓝着迷般凝视着自己的身体——往日里明明是最熟悉最平常的东西，现在却莫名变得朦胧、迷人起来。
他猜想是这件蕾丝上衣带来的魔力。
黎蓝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镜子里的少年，回忆着像幼时被教导过的那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然后轻声喃喃起来：“很漂亮……”
“很棒……”
他把额头抵在镜子上，几年来心里的绷着那根弦终于断了，一股难言又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眼中所有迷离和兴奋缓缓褪去，随即被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占据。
他又做了会让妈妈不高兴的事了。
……
左昕杨演完，退回到刚刚站的位置，鞠了一躬。
众人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编剧猛地站起来喊了句：“黎蓝，这就是我的黎蓝！”
姚旭也有些惊愕，反应过来以后忙把身侧的编剧按下去，“姐你冷静点！”
编剧很激动，对姚旭说：“就他了吧！”
姚旭心里也是满意的，左昕杨的表演虽然还有些生涩，且没什么技巧，但是看得出很有灵气。
最重要的是，把他想要的黎蓝的感觉演出来了。
技巧不足可以学嘛！进组以后这么多前辈陪练，还愁带不好一个有灵气的好苗子吗？
但是编剧大喇喇地喊定人这点还是很不符合姚旭个人的装逼作风。
他按住自家跃跃欲试的编剧老师，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才对左昕杨道：“不错，你先回去等通知吧，出结果了会告诉你的。”
“好的，谢谢导演，谢谢老师们。”左昕杨又鞠躬，转身走出去。他结合导演和编剧等人的表情反应，知道自己拿到这个角色是十拿九稳了。
里头柏宴钦看自己想见的人已经出去，跟众人打了声招呼便也起身离开了。
刚走出大厅，柏宴钦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门口，往外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下大雨了。
柏宴钦先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车开到门口来，然后又跟合作方统一了一下意见，决定把高尔夫改成在室内活动的保龄球。
脑中男生对着摄影机愣神抚摸自己锁骨领口的画面还挥之不去，又被最后那点恍惚的泪光挤了进来。柏宴钦压下心头异动，走上前去。
左昕杨正心烦着，这破天怎么突然就下雨了，明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害得他连把伞都没拿。现在这附近估计很多人在打车，他打了几分钟还没打上。
身旁突然出现一道阴影，左昕杨下意识扭头，视线撞进一双浅色的眼睛里。
柏宴钦轻轻对他笑了一下。
左昕杨也露出一个专业的假笑。他记得这个男人刚刚和导演他们坐一排，但是不知道什么来头。
“没带伞么？”
左昕杨听见他问。
声音不算很低沉，但也磁性好听。
没想到对方会和他搭话，左昕杨下意识应了一句：“啊。”
“刚刚演得真好。”柏宴钦又夸了一句。
“谢谢……”左昕杨这次笑得真诚了很多。
柏宴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直到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停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司机打着伞下来，走向他们这边。
“柏先生。”司机道。
“嗯。”柏宴钦应了一声，走到司机旁边，随后又回头对左昕杨问了一句，“稍微等我一下可以吗？”
左昕杨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人要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没多久就见本来已经回到车上的男人撑着一把伞去而复返，手里还拿了个什么东西。
柏宴钦伸手，把一把折叠着的伞递给左昕杨，道：“下次阴天出门记得带伞。”
“啊？不用不用！”左昕杨忙摆手，“我待会打个车直接到门口就走了，不怎么用得着伞的……”
“拿着吧。”柏宴钦又对他笑了一下，“换季了淋雨容易生病。”
左昕杨只得接过来，“谢谢啊，那我下次还你，你是剧组工作人员吧？”
“我不是。”柏宴钦摇头，“不用还了，一把伞而已，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左昕杨秉持着不占陌生人便宜的理念，表示伞是一定要还的。
看着面前这张脸，左昕杨在心里偷偷咽了一下口水，佯装随意地掏出手机：“这样，我加一下你微信吧，等有机会我再把伞还给你。”
柏宴钦有些惊讶，但也反应很快地把手机打开，和他加上了好友。
随即两个人便道了别。
说来也是巧，柏宴钦的车一开走左昕杨就打到车了。
捏着里头新装进去了个大帅比的手机，撑着大帅比给的伞，脑子里想着今天试镜顺利的事，左昕杨美滋滋地上了回家的车。
奈何总有人在他高兴的时候来触他霉头。
刚下车，左昕杨就接到了纪姐打过来的电话。
“小杨，续约的合同公司拟好了，你什么时候过来签？”纪姐问。
左昕杨上扬的嘴角瞬间撇下去，装傻道：“什么续约合同？”
“你合约不是这段时间要到了吗，公司这边已经拟了新的合同，你有空就到公司签了吧，公司才好着手给你排工作。”
“啊？我没说要续约啊。”左昕杨心里冷笑，嘴上也直白道，“魏总没跟您说吗纪姐，他说让我考虑好续约的事就告诉你，我没找你就是不打算续约了的意思啊。”
纪姐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突然冷下来。
“什么意思？”
“就是我不续约的意思。”左昕杨一个字一个字说得清楚，“不会再去公司，不会签什么新合同，不会再像狗一样跪着感恩公司丢给我别人不要的烂饼，更不会再顺着公司的意演一个傻逼人设给别人当垫脚石，这就是我的意思。”
“你……”纪姐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你不能这么没……”
“没良心？”左昕杨打断她，“公司不仁在前，怎么有脸怪我没良心？出道前画饼，出道后防爆，临解约了还串通我大粉，给我买黑通稿。说我没良心之前，请给我一个对公司讲良心的理由。”
这次没等纪姐再说什么，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以后还是越想越气，想发泄一通，但现在在外面，他只能先憋着一肚子的火。
一回到家左昕杨立刻把所有东西丢在玄关，扑在沙发上对抱枕大打出手，结束战斗以后才终于平静下来，心里的火也下去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左昕杨久违地登上自己的微博大号——这个号大部分时间都是公司的人在打理，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前几天就把密码改了，现在撕破脸也不用担心解了约公司拿他账号搞事情。
登上以后，左昕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微博id从“Mirrorus_左昕杨”改成“左昕杨”。
然后发了一条微博。
【@左昕杨：已退团，不穿阿迪豆斯，少蹭我冷度。】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咩咩试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