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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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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天炎,砖缝里的草张得像地里的韭菜,冯谷秋病倒后,便无人清理,一茬一茬往外冒。
这几日的药吃下去,冯谷秋身体渐渐好了起来,可以自行起身熬药做饭,这些事情她不敢假手于人,总是要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心,但做旁的心力仍是不足。
刘子期见冯谷秋身体好转,他怀疑过,只是错失良机,便不好再有下手的机会,他归根做了二十多年的读书人,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再行杀手他没那个勇气,也没有把握。
“三娘,一会你把院子里的草除了,还有我的衣服都堆了好些,夏日天闷,衣服上浸了汗没洗干净臭烘烘的,你仔细些洗。”冯谷秋没死,刘子期就像从前过日子一样吩咐她做这做那,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冯谷秋拖着大病初愈的身体,实在不想被家务烦扰。她是决定忍辱负重,但没想跟刘子期一块折磨自己。
她看着乱糟糟的家和丧心病狂的他,心里想:再不走!这虐文女主就是她了!
冯谷秋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她直接对刘子期挑明:“刘子期,我要与你和离。”
“你疯了?”刘子期正一脸嫌弃地闻着自己脱下来的衣物,听见冯谷秋的话,他停下手上的动作,不可置信地看着冯谷秋:“跟我和离?我是打你了还是骂你了,再没我这般体恤温柔的男人了,况且我又是秀才,你竟要与我和离?”
刘子期其实并没有多设不得冯谷秋,只是冯谷秋先提和离二字便是对自己的不敬,他下意识就要为自己辩解。
冯谷秋懒得多绕弯子:“你买的藏红花我都收起来了,若不放我走,我就去衙门检举你杀妻未遂。届时药铺里一盘问就知道你做过什么,便是不能判你重罪,也会给你留下污点,以后你的仕途和名声是别想要了。”
刘子期闻言大骇。
难怪......难怪冯谷秋这几日对他态度骤变,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和离书写下,我去与我父母交代,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也予你以后重新再娶,开枝散叶的机会,这是你我都合算的买卖。”冯谷秋理智地说。
刘子期很震惊,不是震惊冯谷秋居然知道了他做的恶事。而是震惊,冯谷秋得知他做的这一切后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甚至没有一句责问。
“我是猪油蒙了心,一心想......”刘子期下意识地解释。
“不必解释!”冯谷秋打断他,“你我夫妻缘分已尽,再执拗,只会鱼死网破。”
刘子期指尖微微发麻,他不知心里到底什么感觉,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拧在了一起,但如今他也别无选择,只好垂头丧气地说:“好。”
“女儿我要带走。”冯谷秋提出条件。
刘子期:“可是......”
冯谷秋:“不答应现在我就可以去衙门。”
刘子期知道冯谷秋是认真的,这些日子里她没有戳穿他,而是每一刻都计划着如何离开,可笑的是他居然还想着日子这么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他点点头,以一副败者的姿态写下了《和离书》三个字,他是秀才,文笔斐然曾被诸多先生夸奖,却未曾想写得最动容的是与冯谷秋的和离书。
一篇文章洋洋洒洒二百字,与冯谷秋一式两份,墨迹未干,冯谷秋便晾晒着上面的墨迹开始收拾东西。
“娘家的陪嫁你用的差不多了,剩下的我带走。”冯谷秋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和金银细软,拢共放了两个包袱。
刘子期看着一旁睡得香甜的女儿,没好制止冯谷秋。
收拾罢了东西,冯谷秋将和离书一把塞进包袱里,然后抱起女儿离开了刘家。
刘子期看着她们母女离开的背影,感觉心里像是缺了一块,他慢慢蹲下来,不住安慰自己:“以我这般才气,县令女儿都娶得,我会差给我洗衣做饭之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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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谷秋带女儿离开刘家后并没有回娘家,娘家的母亲死了,两个哥哥已经娶妻生子,每日为着家产争执不休。她若回去,也是被再嫁的命,女儿也会被送走。
她已经想好了去处。
这篇书中写,刘嫣曾在被赎身后短暂悔悟过一次,她看好了一片郊外的马场,那里马草长势喜人,养出来的马膘肥体壮,极易出优良品种。可是,男主不肯让刘嫣抛头露面,这事也就搁置了。
熟读原书剧情的冯谷秋深知,男人是靠不住的,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带着女儿过上好日子,只能靠自己闯出一片天了。
这马场在原书中只出现过一次,却是原书女主看中的地方,想来应该不会太差。于是,冯谷秋先带着女儿在一家客栈安置了下来,清点了自己目前有的财产后,便决定先去马场打探一下情况。
次日一大早,冯谷秋就背着女儿出发了。那马场位于郊区,走路需要非常远的一段距离,因此冯谷秋还特意拜托客栈小二借了一辆马车,幸而冯谷秋没穿越之前,爱好广泛,曾经学习过马术,因此不论骑马还是驾车对于她而言,都不在话下。
冯谷秋带着女儿一路往郊区方向赶,一直快到了中午时分,方才看到一片用木栏围起来的郁郁葱葱的草场。
“这地方倒真是远。”冯谷秋一边感叹,一边下了马。此时的原书女主,还是一个小婴儿,却非常懂事可爱,冯谷秋带着她出来这么久,一直不哭不闹,乖巧安静的睡觉。
冯谷秋深感欣慰,更加下定决心要给原书女主创造更好的生活,她将原书女主背在背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马场。
原书中对马场的介绍十分有限,冯谷秋不得不花时间了解,她观察着马场周围的情况,只见除了一片天然生长的草场之外,马场里有三间木头搭建的简易房屋。
其中,最大的一间自然是马场主人居住的地方,院里的墙上还挂着一些马鞍和工具,至于另外两间,一间是厨房,一间则是马厩,不知是不是马场荒废已久的原因,马厩里只剩下几匹小马,并且每一匹马都饿得骨瘦如柴,瞧着精神不怎么好。
见此情景,冯谷秋微微蹙眉,来之前她并没有打听过马场的情况,这一处马场是原书女主选中的地方,按理说,应该是一处适合经营的风水宝地,怎么现在看起来这么落魄?难不成是她来的时间不对......由于她提前十几年带着原书女主来了马场,所以现在的马场还没有发展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呢?
冯谷秋正苦恼,便见前方的木门被推开,走出一位身高体壮,胡子花白的老汉,不出意外,他应该就是马场的主人了。
“你是何人?”养马老汉盯着冯谷秋道:“你是来买马的吗?”
冯谷秋直截了当道:“老伯,我不是来买马的,而是想买下这一处马场。”
“你要买马场?”养马老汉顿时面露震惊,近日,他一直低价处理马场的马匹,还是头一回听说有人愿意带着马场一起买下来的,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女人。
养马老汉好心提醒道:“这马场地处偏僻,经营不善,如今已经被我处理的只剩下几匹小马了,你此时将马场买过去恐怕会亏本啊。”
冯谷秋却十分坚持,她相信原书女主的眼光:“老伯......你有所不知,我已是和离之身,独自带着女儿生活,整日居无定所,艰难辛苦。如今我只想要一个容身之处,做一点小生意养活自己和女儿,你就成全我,忍痛将马场卖给我吧。”
闻言,养马老汉更是觉得不忍心,他连连摆手道:“既是如此,我就更不能将马场卖给你了,先前我已经告知你了,马场已经处于亏损的困境,若是你将马场买过去,岂不是更会拖累你和你女儿?”
“老伯放心,我自有办法让马场的生意起死回生。”原书女主准备盘下整个马场做生意时,还曾经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虽然最后生意被原书男主阻止,这些计划并没有派上用场,但冯谷秋相信依靠着计划,还有她来自现代的经营理念,一定能够让马场的生意起死回生。
养马老汉虽然觉得冯谷秋年纪轻轻便是和离之身,还带着一个女儿四处奔走,有些奇怪,但见冯谷秋的态度异常坚持,便不再多说,只摆了摆手伸出五个手指头道:“五两银子,这里的一切东西还有马厩里剩下的几匹小马都归你。”
这么大一片马场,买下来居然只要五两银子,冯谷秋知道养马老汉是看着她带着女儿可怜,因此给了她格外便宜的价格。
冯谷秋连忙答应,又好生感激了养马老汉一番。当天,两人便签了地契,养马场顺利过到了冯谷秋名下。
此地虽然简陋,但却是实实在在属于冯谷秋的财产,能为她和女儿遮风挡雨,因此,冯谷秋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冯谷秋相信只要自己好好经营,一定能够让马场的生意起死回生。
......
买下养马场之后,冯谷秋快速熟悉了屋里的陈设环境。主屋分外里外间,里屋只有一张木床,垫着厚厚的稻草和被褥,外屋则只有几张桌椅板凳,角落还用砖砌了一个简陋的烧火灶,火堆上方挂着一个铁壶,应该是烧水喝的器物。
这里的很多生活物品都是现成的,倒不用再布置了,而且原书女主的年龄尚小,两人睡一张床正合适,无形之中又为冯谷秋省下了一笔钱。
冯谷秋大致将屋子打扫一番,随即将女儿放到床上,待其睡熟了,又去马厩看剩下的几匹小马情况。
马厩里零零散散地还养着几匹小马,有一匹红棕颜色的马儿稍微还有点精神,见到冯谷秋来了,还打了一个响鼻。
冯谷秋瞧着红棕马干涩无神的双眼,猜测马场的马儿应该是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