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师在上［重生］》云游戏影

75、第 75 章

　　　荻义洲城里城外，黑烟埋没，已然成了地狱。

　　楚天阔宛如恶煞，浑身散发阴森可怖气息，身后是一片断肢残体，潘大圣远远望去，在他身上竟找不到半点曾经的模样。

　　正踌躇上前，还未开口，头顶掠过数道身影，抬眼看去，不知何时已有不少宗派之人到场。

　　只是无人下来。

　　探清迷雾重障，才有所看清局面。

　　“那是.......”

　　“邪教派门主！”

　　一行人全都望下，登时大惊失色，城内人几乎都快要杀绝。

　　“早就听闻邪教派门主嗜血成性，心狠手辣，没想到竟能杀如此多无辜之人。他若不死，天理难容。”

　　“各位都是奇武之才，邪教派门主作恶多端，同为世间造福，杀了他！”

　　名声便是口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楚天阔微微抬头，碰巧与其中一人对视。

　　“区区一个邪主，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敌不过我们！”

　　一哄人全涌而下，落地时，无数红光眼睛朝他们看来，血口大张，步履磕绊，这哪是人，分明是死尸！

　　如今的荻义洲成了一座空城。

　　正在这时，远边天际倏然出现一道血红长柱，随着血柱的笼罩，加剧死尸身上的戾气。

　　“这....这到底是什么........”

　　逐渐逼来的死尸数量俱多，正欲转身后撤，却又见楚天阔缓步而来。

　　前夹后击，简直难逃一死！

　　楚天阔一双眼眸犀利过人，看不到半丝波澜，直至近至三尺，他抬起了手——

　　砰！

　　寒流从面颊一闪而过，只见死尸被击飞了众排。

　　“滚。”

　　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不由自主打颤起来。

　　罗刹阵轰然坍塌，祠堂之中，禄关缓缓看向面前的符玄。

　　“柳儿。”

　　话落的那瞬，符玄抬起头，寒霜逼人，毫不犹豫提起无尘斩向案台，“你不配叫这个名字！”

　　案台轰塌，白纸散落一地，禄关神情黯淡几分，弯腰捡起几张，而后叹了口气道：“柳儿，这世上你我相依为命，何不放下过去。”

　　放下？简直可笑至极。

　　“相依为命？你屠我满门，杀尽了所有，怎有脸说出这番话？”

　　禄关站起身，指尖轻轻抚过纸张上的字迹，“柳儿，我从未想过欺骗你。如若不然，也不会让你看到罗刹之地的过往。”

　　符玄握紧了拳，忽然冷笑出声：“你若真不想骗我，又何必等到现在。”

　　从剑冢的坟墓，到十二楼的楼主，他又何曾做过一次解释，就连莫怀山的死都与他有不可断绝的关系，种种皆是，罪不容诛。

　　“柳儿，我将真相告知于你，你又会做什么？”禄关看着他道，“你会复仇，你会杀了我，你也会丢掉性命。”

　　“十几年前，你已死过一次。我又怎会再让你死一次。”

　　符玄错愕，猛然抬头看他。

　　见他的反应，禄关一声轻笑，继续道：“我进玄家应有几十年载，日夜为营，步步谨慎。”说罢，他转向祠堂上的方向，“柳儿，你知道那碑牌上的人都是谁吗？”

　　符玄看过去，沉吟起来。

　　“左边是我的父亲，右边是我的母亲，中间那块便是你的兄长玄则。我杀他那天，你我是第一次相见，”禄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还记得，当时你见我时那副吃惊的模样。”

　　夜雨声烦，年幼时的玄柳在屋中被一道惊雷震到，穿好鞋子快速拿了把伞便冲出门外。

　　穿过长廊，玄柳打开伞走在雨地中，雷声再一次齐下，他不由加快了步伐，稍微不注意踩进泥坑中摔倒，再抬起头时，忽然在草丛中看到一双明亮的眼眸。

　　“你是谁？”

　　草丛内的人影一言不发。

　　玄柳站起身，伞搁在一旁，而后扒开草丛，见到了与兄长一模一样的人，登时大吃一惊，就此认错，“兄长？”

　　“你怎么在这里？”

　　沉默两声，才道：“屋中闷热，我忘了带伞。”

　　玄柳赶忙拿起伞给他打上，道：“柳儿怕雷声，今晚可以和兄长一起睡吗？”

　　“嗯。”

　　玄柳展开笑颜，伸出手将他拉起，又看见他满身湿凉，把伞倾斜到他的那侧，一同回到屋中。

　　从掌心中传来的灼热温度，驱散了寒冷。

　　他本也能受到如此，不必饱受风霜，不必饥寒交迫。

　　回到屋中，玄柳躺在他的身侧。

　　一方是热的，一方是冷的。

　　始终无法闭上眼。

　　黑暗中，玄柳道：“兄长，你睡不着吗？”

　　“嗯。”

　　身边人朝他近了近，握住冰冷的手，“还冷吗？”

　　“不冷了。”

　　直到玄柳睡后，一双眼眸转过看他，悄然起身。

　　“若是没有他，我便不会有今天。”

　　符玄血液凝固，心悸绞痛，纵使恨之入骨，却仍无法忘怀先前的一切。杀族杀亲之人就在眼前，理应提剑，理应杀他，他该杀他，他也该死！

　　可为何！

　　“你杀夜冥渊，又是为何？”

　　禄关道：“复活秘法的最后一步，需要纯阳之血。”

　　符玄微微一怔。

　　“柳儿，与我一同见证萧家的复活。”

　　砰——！

　　一记响声从天而降，未及符玄转头看去，剑流如猛虎般直扑而来，卷带三四具死尸冲进祠堂，禄关侧身躲过，还是受到了些伤害。

　　楚天阔缓缓走进了祠堂。

　　“如果我说‘不’呢。”

　　禄关面上神情微变，“你又能阻止我什么？”

　　楚天阔道：“你真以为从酆都中炼出来的都是萧家之魂？”

　　禄关道：“萧家在世上已消亡百年之久，魂飞魄散，酆都中自然不可能炼出完整魂魄，所以我献祭了整个荻义洲，以魂炼魂。”

　　楚天阔眯起双眼，面色沉重。

　　禄关走向案台挥起手，登时飞出数道血符，祠堂四壁应声浮选密密麻麻的阵法纹路。

　　“你比我更清楚复活秘法。”

　　血柱腾空而出，一条接着一条，即将形成道闭环。

　　“秘法一旦开始便无法终止，”禄关目光微动，“就像当年你复活柳儿一样。”

　　符玄瞳孔皱缩，转头去看楚天阔，遏制不住颤抖起来。他的重生，非巧然，同样是开启了复活秘法，献祭纯阳血的那个人也死过一次。

　　楚天阔道：“你帮我一次，我自然也该帮你一次。”

　　话音尚落，血柱轰然炸裂，无数被囚禁的魂魄开始四散飞逃。

　　禄关身形摇摇欲坠，扶住案台竟吐出一大口血。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复活秘法的代价，”楚天阔道，“你曾救过师父，便注定只能开启那一次。禄关，你没有愚蠢到，要用自己的性命去赌这一场约。”

　　“酆都那些魂，早已被炼化了。”

　　禄关抬起头，却不震惊，“你从一开始就已知道我要做什么。”

　　楚天阔道：“或许第二次你不来找我，计划便能完成。但你也清楚，这是条死路，不找我，酆都之地无法进入，找了我，又无法做到天衣无缝。”

　　禄关指尖蜷缩，抬头望着血柱崩陷，魂魄四散开来，卷起狂狼，飞荡在祠堂各处。

　　“你何时恢复的记忆？”

　　楚天阔道：“这要多亏你为我种下的血魔。”

　　禄关吐出一口血，忽然笑了起来，“你可真是........”

　　“你我都是同病相怜之人。灭门那晚，我杀尽了人，看着他们匍匐在我脚下，卑微求我，我不仅杀了他们，还碾碎了他们的魂，永世不得超生，我替萧家报仇，替我爹我娘报仇。唯独你，柳儿，我从未想过害你。”

　　“你死之后，我便去酆都寻你的魂.........”

　　噗嗤——！

　　禄关颤抖着身，低头看到无尘没入了身体。

　　疼痛就在一瞬，他咳出血沫。

　　“你错就错在，不该救我。”

　　你我同病相怜，同是走上这一条路，便只有这一种结果。

　　符玄双手握的发紧，直至指甲嵌进肉中也浑然不知。

　　“柳儿.....别再恨我........”

　　天意微亮，松沭牵着的两道瘦小身影时不时往后望去。

　　苒儿眉心紧皱，仰起头看他。

　　松沭对她道：“等我们到了地方，就能再见到楼主。”

　　松沭收回目光，继续前行赶路。

　　此去一别，便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