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招的宿主过于能干》日霁

2、交易

　　你喜欢猫吗？
　　他问着眼前看不清长相的人，对方大概是长发，微微低头帮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微凉的发丝垂下，在阳光里闪着光。
　　他感受得到对方抚摸他脸颊时的温柔，他明明应该是为此开心的，但心里却泛起微微发涨的酸。

　　》》》

　　醒来的时候0427还有点懵，心里还残留着梦里的酸涩，他记不清自己梦到了什么，运转了半天还是没能立刻恢复。
　　[你做梦了。]
　　季择翊的声音响起，本该是疑问的句式，却偏偏像是笃定的确信。
　　【……可能吧】下意识的不愿透露有关于梦的事情，0427含糊的糊弄过去。

　　[机械造物也会做梦吗？]
　　季择翊问，
　　会吗？会吧？他不是就做梦了？
　　那些绚烂的毫无逻辑的像是从完整的某些记忆上撕下来的碎片一样的东西，应该就是所谓的“梦”了。

　　黑心企业家今天话好多，0427迷迷糊糊的想，
　　季择翊是这种“十万个为什么”的人设吗？

　　但季择翊没给0427提问的机会，他把这段时间调查的所有结果提炼总结对照梳理，最终变成几张薄薄的A4纸放在手边。
　　0427凑上去瞄了一眼，上面写着林婉莹近些年或多或少有过联系的人。
　　【好家伙，这是专挑着和你不对头的人往上搭啊。】
　　一下子就清醒过来的0427看着资料上含括的人名，忍不住咋舌。
　　林婉莹的行动隐晦小心，明面上只是因为“季家未婚妻”的身份和这些人有着点点头之交的关系，再往下也摸不出什么端倪出来，偏偏这几家都曾无意间给季择翊带来过不大不小的麻烦，还恰好都是在和林婉莹见过之后才出现，种种巧合平日不显，摆在一起却总让人疑心是不是另有蹊跷。不过显然在季择翊眼里，这些人和林婉莹有关系已是板上钉钉。
　　但林婉莹是怎么做到让这些人愿意与一个空有“未婚妻”头衔没有实权的女人合作的。

　　凡经过，必留痕。
　　但季择翊没有查到任何可疑的货款、短信，交易。所有人的交集只在寥寥几场宴会上。而这显然并不能当做证据。
　　口头式的交易?筹码是什么?回报又是什么?

　　[……有结果吗?]
　　【没有……我没有找到任何异常，也不存在以他人户籍身份开户却挂靠在她名下的情况。】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了解过0427能力的季择翊闻言立刻认识到事情可能产生的变数。
　　[……如果你遇到同类，能感知到吗?]

　　【你是说……】猜到他想法的0427顿了顿，【可以，比我等级低的系统在进入我感知范围的一瞬间就能被我感知到，但如果等级高于我，那就必须与其宿主接触才能判断。】
　　【但我很遗憾的告诉您，】0427抢在季择翊开口前抢先道，【由于我并不热衷于工作，至今我的等级并没有变化。】
　　【是的，如您所想，我的系统等级是百里挑一的完完全全的初始等级，感知范围只有以我为中心的100m哦】
　　明明说着抱歉的话，0427的语气却是满满的兴味。似乎很期待季择翊的反应。
　　然而事实上季择翊甚至没有露出一点意外或者烦恼的神色，只是点点头，好似他早已知晓结果。
　　【……您真无趣。】

　　[我只需要“能”，或“不能”的回答而已，原因理由并不重要，这是效率，毕竟工作并不要求“有趣”。]
　　0427撇嘴，没再自找没趣，自顾自的观看起提前下载好的狗血偶像剧，把季择翊的脸带入剧中的“霸道总裁”，笑得前俯后仰。
　　被脑海中的“哈哈哈哈”洗脑，季择翊依旧一副“我自巍然不动”的样子，握笔的手却不由自主的更紧了些。
　　很快到了午餐时间，完成工作的季择翊放下手中的文件，拨了秘书的内线示意把午餐送进来。

　　秘书动作很快，几分钟后就带着提前预定好的午餐敲响了季择翊的办公室大门。
　　将餐盒摆好，秘书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季总，林小姐今天还没来……不需要等她吗?”
　　公司里几乎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的顶头上司季总裁对自己家的未婚妻可以说是温柔到了骨子里，百依百顺，指哪买哪，明明只是落魄的前豪门小姐，却因为这份独一无二的宠爱成为了京城A市圈子里人人都要巴结讨好的对象，不过那位未婚妻小姐并不怎么领情，平时也不愿意主动和季总一块儿，连一起共进午餐都是季总要求的。
　　秘书并不理解有钱人之间的“情趣”，到他这个位置上也明白怎么收好自己的好奇心，他本不该多问，但念着总裁平日里一贯的作风，还是提了一句。
　　系统也好整以暇的看戏。

　　季择翊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却是询问脑海里的系统，
　　[你觉得呢?]
　　0427只想翻个白眼，
　　【你未婚妻我未婚妻?这事还要问我?】
　　[所以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季择翊不依不饶，好像不从系统这里得到一个答案就不罢休。
　　【……就，恼羞成怒?说‘既然她不想和我吃饭就别吃了’，这样?】
　　0427的声音有些迟疑。
　　季择翊点点头，转而对着在一旁等候良久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嘴了的秘书吩咐以后午餐都不用等。
　　[你看剧挺认真的。]
　　季择翊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就执起筷子开始用餐，倒是把0427说的一愣。
　　——毕竟他刚刚说的就是狗血言情剧里的台词。
　　……被发现了?不，不应该……不会有问题才对……
　　0427飞快的反思一遍自己的作为反应，确认自己没出纰漏，最后只能把季择翊的话当做是一时兴起的单纯评价，回过神来才发现季择翊已经吃了小半，他动作优雅却十分迅速，很快就能解决掉一桌子菜，0427暗骂一声，急嗷嗷的催促季择翊快连接味觉共享。
　　不管怎么吐槽，但季择翊这位邪恶资本家的品味绝对没话说，在饮食方面也是不遑多让，这打包好的餐盒里装的可都是京城鼎鼎有名的唐荔轩的菜，按食客们的话来说，就是“唐荔轩的白米饭都比别家的香”。0427更是眼馋好久了，有一顿算一顿，一次可以尝试的机会都不想放过。
　　季择翊没说话，连接了味觉共享的插件，0427得偿所愿，又指挥着宿主吃这尝那，好好奖励了自己一顿。

　　季择翊也没那么烦。
　　吃饱喝足的0427心里默默给宿主提了几分。
　　发觉季择翊开始着手准备下个项目的规划，处理林婉莹带来的大大小小的麻烦，0427摸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没在季择翊脑子里公放狗血电视剧，安安静静的鼓捣起自己的事来。也就没注意到季择翊工作时随手发出的短信。

　　***

　　“婉婉，你干嘛呢？江......大家都在等你。”
　　林婉莹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从休息区的沙发上起身，随手把手机息屏塞进包里，随后走向有些着急的朋友。
　　“一个人躲着干嘛呢。”
　　“没什么意思，看看小说。”
　　“嚯，什么小说啊居然能入你的眼。”
　　林婉莹还未回答，就被陌生的男声打断，
　　“教人赚钱的小说，不知道林小姐感不感兴趣呢？”
　　林婉莹转身，一个男人端着两杯香槟从楼梯拐角处走出来，笑着向两人示意。
　　朋友上前一步挡在林婉莹身前，对这人突然出声打断她们谈话非常不满，“谁啊你，鬼鬼祟祟偷听。”
　　对方倒是没生气，一路走到两人面前，将手中多出来的一杯香槟送到林婉莹面前。“我是来给林小姐推荐几本能赚钱的有趣小说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头雾水的朋友刚想拒绝，就被林婉莹轻轻的拉开了朋友挽着自己胳膊的手，“你先过去吧，要是问起来就说我觉得无聊先走了。”
　　近来林婉莹是越来越难约，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还没露面就要走，下次见面恐怕就得是几个月之后季家季择翊的生辰宴了，这怎么好跟江二少交代？
　　朋友心里盘算着，也就没立刻答应，林婉莹却是明白其中关窍，知道是谁借着她朋友的名义约她出来。看着朋友满脸的为难，林婉莹让她只管去说，剩下的由她去解释。

　　得到保证的朋友随即也不再纠缠，爽快的离开，把空间留给两人。
　　林婉莹轻轻将鬓发挽到耳后，笑着接过男人手中的香槟，“不知道您要给我推荐的。是什么有趣的'小说'呢？”

　　见林婉莹接过了香槟，男人脸上的笑容更盛，“总而言之，是对您绝对有好处的，”男人侧身示意林婉莹随他一起上楼，“林小姐感兴趣的话，咱们就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如何。”
　　林婉莹没再说话，先一步踏上了楼梯，进了二楼的包厢。

　　待两人坐下后，男人明显放松了许多，
　　“林小姐是聪明人，我也就不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
　　“在我看来，林小姐并不满意如今的婚约吧。”

　　林婉莹抿了口酒，似笑非笑，“想让我帮你扳倒姓季的？”
　　“我是烦他，但我也不蠢，他能给我的很多。”
　　林婉莹抬高手中的酒杯微微偏头，隔着酒杯看着面前的男人。
　　“但我能给的也绝不会少。”男人并没有因为林婉莹话语里拒绝的的意味而急切，“并且我能给你真正的'自由'。”
　　“听上去很诱人。”
　　看着酒杯上印照出的被扭曲拉伸过的脸，林婉莹这样感叹，饶有趣味的看着对方因为她意料之外的表现而有些焦躁的神情。
　　男人此刻的心情并不美丽，开始有些怀疑调查结果中“林婉莹及其渴望自由恋爱生活的权利”的真伪，他正琢磨着要加上什么样的筹码，却听坐在对面的人开口了，
　　“我同意。”
　　在男人有些怔愣的目光中，林婉莹笑得灿烂，“我同意你的提案。我也想知道，没有季择翊的自由是什么感觉。”
　　她生来就该是自由自在的，什么都无法阻碍她的步伐，她是不屑于被豢养的玫瑰，是湖面飘然而去的风，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一直是。

　　****

　　【你的小娇妻已经很久没出门了。】
　　0427接管了别墅的监控，看着画面里坐在庭院里看书的林婉莹，随口提了一嘴。

　　季择翊写字的动作不停，对此没有回应。

　　【你扣她零花钱了？】
　　[没有。]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0427干脆把监控当成电影，一边看一边往嘴里塞零食，

　　【难不成是看到你的好决定认真和你过日子了?】

　　比起0427无厘头的猜疑，反而是耳边的“咔嚓咔嚓”声更吸引季择翊，

　　[或许是在等待更好的机会。]
　　0427适时的共享了系统的视角，季择翊甚至能看到林婉莹拿着的书——安德烈·纪徳《窄门》。
　　【“凡认真追求真正恒久的荣耀者，必放弃世俗的荣耀。”】

　　[你读过。]
　　【啧……算是吧，以前的宿主读过，我也仅仅记得一点。】
　　0427似乎不太愿意提起从前的宿主，季择翊也没有追问。
　　【我讨厌这个故事。】
　　季择翊不置可否，0427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毕竟两人并不是亲密到可以互诉过往的关系。
　　【你刚刚的猜测有什么依据吗?】

　　非常生硬的转移话题，
　　但季择翊仍然顺着这个问题开口，[这个月月末季家会有一场宴会。]

　　【哦豁，要结婚了?】
　　[我的生辰。]
　　0427少见的卡了一下，迅速的翻阅宿主信息，才发现确实如此，
　　【……生日快乐?】
　　[谢谢，虽然早了半个月。]
　　0427一时间不知道季择翊是在认真道谢还是刻意嘲讽。
　　于是他干脆当做不知道没听见，转头不予回复。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咬饼干的声音在他脑子里3d环绕式播放。

　　[……你是单纯的在模拟声音，还是真的可以吃到零食?]

　　【霍，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或者早就知道。】毕竟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在季择翊脑海中吃东西，要知道他上一位宿主几乎是瞬间就提出了这个疑问。季择翊能忍到现在才令他意外。

　　[如果仅仅是模仿声音就请停止你无意义的行为，如果真的可以吃，请不要过度暴饮暴食，]季择翊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平淡，[实际上你的声音让我有些困扰，]
　　他微微垂眸，
　　[我下意识觉得会有饼干渣落下来。]

　　【……】

　　md洁癖。

　　0427从未有一刻如现在一般清醒的认识到他和姓季的是有多么的不对付。